戰爭可以改變所有人，但卻改變不了戰爭本身。

----題記

整個營地亂作一團。

“混蛋豬玀，你敢！”

離陸海最近的三名護衛，左邊的兩個已經被干掉，最右邊的那個急紅雙眼，嗷嗷叫著撲過來，拔刀就砍。

不過，陸海看也不看他，只是自顧自撿起地上的火把，甩手扔進窩棚里。

“轟！”

稻草與火焰交匯在一起，瞬間翻卷出層層火舌，舔舐窩棚，猛烈燃燒，吞天噬地。

“你過不去！”

就在那名鐵甲護衛撲身而上的同時，項家叔侄挺身而出，異口同聲，怒目而視。

剛才陸海和他們有過約定，左邊的兩個護衛交給陸海，右邊這個是他們的對手，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必須要做到。

“滾開！”

事態緊急，鐵甲護衛的雙眼都快被突起的烈焰點燃了，他手中長刀毫不猶豫，對準攔路的項飛和項英奇就是劈頭蓋臉的怒斬。

刀光閃，鋒芒畢露。

山風撲臉，涼涼如水。

項飛手無寸鐵，只有一腔熱血，卻不后退半步，“喂！我答應了陸海，要是讓你過去，我不是太丟人了嗎？”

鐵甲護衛鋼牙緊咬，手中刀更快三分，頃刻之間，利刃距離項飛的頭皮僅剩下咫尺之遙！

“得手了！”

在這種距離之下，鐵甲護衛不相信項飛還有閃避的余地，如果自己連這樣的機會都把握不住的話，那就不配當李家精銳了。

就在鐵甲護心頭大喜的下一刻，一個黑影已經如獵豹般彈射而來，輕飄飄，避開刀刃，抬手，掐！

“嘭！”

眼看就要把項飛一刀兩斷的鐵甲護衛被突然暴起的項英奇一把掐住脖子，直挺挺摁在了地上。

如雄獅摁住羚羊，項英奇魁梧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的眼神也在顫抖，這不是恐懼，更無關其它，這是興奮，是猛虎出籠的興奮，是終于摘掉偽裝和枷鎖的興奮。

“我是西楚項英奇，我是武衛將軍，項英奇?。　?

五根手指，緊緊鎖住護衛的脖頸，項英奇仰天咆哮，如餓虎瘋馬，肆無忌憚。

為了這一刻，他等了十五年，自從十五年前西楚淪陷之后，這世間再無武衛將軍，只剩一個挖礦的奴隸在慢慢腐爛。

但今天不同了，徹底不同了。

“咔！”

干脆利索，項英奇一把掐斷這名護衛的頸椎，毫不猶豫的抄起對方的長刀，在手里掂了掂，站了起來。

“叔父！”項飛愣了，他從沒覺得項英奇像今天這么陌生。

項英奇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組織人手，準備突圍！”

項飛咬牙，“好！”

……

碉樓之上，李延禪目眥欲裂，他看著營地里亂作一團的狀況，還有快速蔓延的火勢，右手抓刀，指節都快被他捏斷，噼啪亂響。

“都頭，我們怎么辦？三太爺在哪里？我們得匯報這里的情況！”

李延禪的旁邊，一個中年文士臉色發白，急急開口。

“三太爺回大宅了，這里由我負責。”

斬釘截鐵，李延禪毫不猶豫。

李家的私兵按照宋制，統共一個營的人，一共五百兵丁，號稱陷陣營。

營下設都，每都一百人，又分馬步軍，各有管制。

像這李延禪，就是李家陷陣營第一步軍都都頭，而這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則是他的副手。

“傳我命令，刀出鞘，弓上弦，凡遇奴隸，殺無赦！”

站在碉樓上，李延禪聲震八方，在真氣的增幅下，聲波雄渾如虎嘯。

“是！”

四面八方，自有護衛高聲應喝，一個個殺氣騰騰，全都從各自的崗位上沖下來，不由分說間撲進營地，手起刀落，毫不手軟。

中年文士在碉樓上臉色變了又變，“都頭，三太爺到底回大宅干什么去了？現在這種情況，你沒有權力……”

“我有！”毫不猶豫的打斷文士，李延禪雙眼一眨不眨，“我是這里的最高長官，我若無權，難道你有權？”

說話間，李延禪已經搶過身旁小兵的弓箭，甩手射翻一名奴工，冷漠道，“至于三太爺為什么回大宅……奧術學院來的那個臭王八魔法師，被人砍了，話說到這里，該明白的，你應該明白了吧？”

“什么？！！”

中年文士能夠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不是武力，是腦子，所以他瞬間就摸到了問題的關鍵處，此時此刻，他臉色蒼白如紙，竟比目睹奴工暴亂還要難看三分。

他知道，一場雷雨要來了，李家，不，整個玄廟鎮的天，可能都要變了！

“在下明白了?！?

再抬眼時，中年文士的眼神中已經多出了兩分堅毅，“如此的話，就拜托都頭了。”

說話間，文士整冠端帶，俯首一拜。

李延禪坦然一笑，揮手顯出滿袖豪氣，“李延禪是一介武夫，但，李延禪知道手中刀為誰揮舞！”

……

奴工們居住的窩棚簡陋而破敗，里面只有稻草和只能勉強蜷縮的空隙。

為了節省空間，窩棚與窩棚之間幾乎是僅僅挨著，只要有一個燒起來，那不多時就能覆蓋一片。

此刻，烈火吞吐了大片土地，熊熊燃燒的烈焰吃掉空氣和窩棚，向天空和四周排泄巨量的光和熱，簡直掩映星月，恍如白晝。

“英奇叔叔，你……”

陸海手抓長刀，將一名李家增援上來的鐵甲護衛一腳踹入火場，帶起凄厲慘叫和團團烈焰飛星。

“無需多言?！表椨⑵媾c陸?？吭谝黄?，幫陸?？缸×硪幻麤_來殺人的護衛。

感受著項英奇微微膨脹的肌肉和急促鳴嘯的骨骼，陸海大喜，“您是煉骨境？”

項英奇神色一黯，“只剩下這一點了?！?

這個曾經的西楚人受過重傷，境界早就滑落了不知多少，還能揮刀殺人，已經是無比幸運了。

默默點頭，陸海感受著山風帶來的冰涼還有身旁烈焰帶來的炙烤，他抬眼看天，卻只見烏云漫卷，星月竟早已不見。

“要來雷雨了。”陸海開口，“一場大雷雨。”

盛夏當然會有雷雨，雪紋礦場已經有連綿一個月的酷暑，算算日子，也該變天了。

唇角一勾，陸海握緊長刀，“英奇叔叔，如果能自由，你最想去哪里？”

“去……”

“小心?。?！”

“噗！”

鮮血噴濺，又紅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