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么故事。”

言笑環顧了周圍一圈，發現這家酒店的陽臺雖大，但是什么基礎設施都沒有，空蕩蕩的，不像奧克蘭的那家還有桌椅。還是算了，就這么站著吧。

“說出來我還真不信。”姜一晗挑了挑眉，他的眉眼舒展的時候漂亮至極，“你真不像沒有故事的女同學，坦白說，我那些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根本進不了巨夢影業。”

言笑被他這一說噎得說不出話來。

“好吧，琛哥跟你說什么了嗎？”

“敘舊，算嗎？”

“行吧。”

姜一晗的大長腿就這樣放肆的隨意搭在一起，仿佛是在拍大片那樣，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性感的撩人。

“你看，就是你這樣淡然的態度，好像什么都知道。”姜一晗突然彎下腰來和她齊平在一個高度，“明明什么都在掌握中，卻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言笑被逼的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指著他，“姜一晗，你是個男人。”

但姜一晗并沒有動，打趣她道，“你現在知道危險了，嗯？”

不知道為什么，言笑在姜一晗的笑容之下摸出了點生氣的感覺。以至于這句被一眾女網友吐槽diss的霸道總裁的臺詞被姜一晗說出來并沒有一種很油膩的感覺，甚至痞壞痞壞的，特別是那個上揚的尾音，帶了些凌厲。

……

言笑很想大聲質問一句姜一晗你是傻x嗎現在又不是在拍電視，你說的是什么令人羞恥的臺詞，但對上他的眉眼的時候她又突然沒了脾氣，氣勢也弱了下來。

唉，果然她“言茍”是顏狗無疑了。

“你別生氣了。”言笑無處可退，只好往邊上挪動了一點距離，嘆了口氣。

姜一晗也沒想著要生氣，他臉上明明還掛著笑，但不知道怎么就被小姑娘看出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情緒。他跟趙煜琛講話的時候可以看出來，趙煜琛很護著她，兩個人交情匪淺。趙煜琛那張冷臉，一般人看著就退避三舍了，以前一起拍戲的時候，就沒見過他跟誰親近過。但他現在倒是像護著妹妹似的，就把自己警告了。

情侶關系？看著不是太像，有坊間傳言過趙煜琛是斷袖之癖……

又也許是怪她毫無防備的跟陌生男人有親密舉動？但這個陌生男人是他自己啊。

這些天的相處之下，也不知道是把她擺在了什么位置上，她看起來很青澀，當女人還算不上，畢竟年紀也比她大好幾歲；但她在對待和處理事情上又有著超出了這個年紀的冷靜，干脆利落，讓人另眼相看。

雖然話不多，但很聰明，有主見，也很大方，是很吸引人的性格。就是有些慢熱，友好和熱情只限于她規定好的范圍內，別人想更近一步的時候，又把自己保護的很好，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而且好像在對待男女的事上有些晚熟，什么都不懂。就這點，會容易遇到壞人。他姜一晗雖然也不是什么大好人，要自詡為正人君子。但從言笑把自己從警察局里撈出來之后，他就覺得在和她待著的這段時間里，要遵循從小被教育的中華美德——知恩圖報。他護短，小貓兒這樣的，根本看不得她以后被人欺負了。

至于自己能不能欺負，會不會被趙煜琛揍一頓，他根本想不到，還是以后再說吧。

姜一晗心里百轉千回，最后只好重新站好，拉回了兩人的安全距離。即便他想有再進一步的心情，也得慢慢來了。

“我沒生氣，我逗你玩的。”姜一晗喝了口可樂，“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的。”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言笑很清楚的知道，有些話對太熟的人說不出口，但對陌生人又完全不知道如何開頭，而這種半生不熟的狀態下的傾訴對象，是最安全和距離感的，因為過不了多久，這就會成為最后一次聯系。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姜一晗想看看言笑是不是站著都能睡著的時候，她又突然開口說話了，像是想了很久的開頭。

“我吧，”她往前走了兩步，和姜一晗并排站著靠在玻璃門上，看著遠處的大海。“我喜歡玩消消樂。”

姜一晗被這一句話說的摸不著頭腦，“啊，這個我知道啊。”

“我一開始玩這個游戲，是因為李歸尋。”說到李歸尋的時候，她的聲音明顯小了下去。

“高中的時候，他有一年因病休學了，就玩這個。我們，沒辦法聯系。所以這弱智的單機游戲，成為了我唯一知道他在干什么的方式。”

“當時說沒辦法聯系，智能手機也沒怎么普及，現在想想其實他應該是不想跟我聯系吧。如果真喜歡我，總會有辦法的。”言笑嘴角牽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我挺傻的。”

她的聲音四散在溫柔的夜風里，姜一晗就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她敘述，仿佛跟她一起回到了好幾年前。

“后來我就追上他的關卡了，可是當時他已經不玩這個游戲了。我挺執著的，我就是，就是，”言笑哽咽了下，又似乎強制性的把眼淚壓了下去，“就是想彌補和他走失的時間。”

“我以前很慢熱，沒什么朋友，他當時就像是光一樣，在陌生的環境里給了我溫暖。我以為那是，是喜歡。”

“后來我發現不是，但他對我又跟對別的女孩子不一樣。”言笑說的斷斷續續的，但姜一晗還是能夠聽的出來，她在冷靜的克制自己的感情，“他說他一直有喜歡的人，但只是把我當好朋友。”

“他沒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但他說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他也不想我離開。”

“我知道我不能再喜歡他了，但是我當時已經陷的很深，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

說到“特別喜歡他”的時候，言笑還是忍不住哭了，她的心臟被揪的生疼，要把藏了七八年感情的人從心底剮去，是眼淚它自己掉了下來。

姜一晗覺得，這么熾熱的一份愛，如果是給當時的任何一個人，大概都怕被灼傷吧。但現在，活在一群人皮的面具之下，這份愛彌足珍貴。

“我很早的時候就意識到，我喜歡的應該是他帶給我的成長，是我變成更好的我了。”

“但我就是不死心啊……”

“我現在終于能體會到‘推我入地獄的人，也曾帶我上天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

哪怕姜一晗也曾談過刻骨銘心的初戀，他也還記得那種喜歡的人帶給自己的悸動和愉悅，現在回想起來記憶里全都是美好，但他并沒有那么強烈的感情，是與天地共存的。

“言笑，”姜一晗終于開了口，“你要知道，被人拒絕并不是地獄，因為他不曾是你的全世界，而你也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戀愛，所以他也不是你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