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姝,你這是干什么?”
宋家玉察覺到周小粒的低落和憤怒,抬手就要去拉宋家姝的胳膊??伤渭益瓍s是一個利索的閃身,假小子般的短發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轉眼就落到了一米開外。
“宋家玉,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為了這么個上不得臺面的丫頭,你就要對你的親妹妹動手?”
宋家姝略帶棱角的臉漲得通紅,恨得雙手攥成了拳頭,怒目圓睜地盯著被宋家玉攔在身后的周小粒,那眼神像是要殺了她似的。
“行了,”想到還在院子里等著自己的爹娘,周小粒皺了皺眉,冷聲道:“你們都回去吧,別嚇到我爹娘。”
說罷,轉身就往院子里走。
宋家姝哪里肯依,趁著宋家玉回頭去看周小粒,一個箭步就竄過去抓住了周小粒的手。
“哎!誰讓你走了!你給我站住!”
尖利的叱罵幾乎沖破了周小粒的耳膜,嚇得院子里的錢氏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小臉煞白的金河。
“家……家姝,小粒不懂事,你別生她的……”
“閉嘴,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宋家姝幾乎沒有思考,難聽的話脫口而出。錢氏聽了,微微伸出的雙手瑟縮了一下,到底還是縮了回去。
周小粒雖不指望自己的便宜娘親能硬氣起來,可眼下的情景還是讓她火冒三丈。
“宋家姝,”
周小粒并未看向宋家姝抓著她的手,而是盯緊了她的眼睛:“你現在,立刻,馬上跟我娘道歉!”
她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狠厲,看得宋家姝皺了皺眉。
“周小粒,你還真敢說,”嫣紅薄潤的嘴唇微微地扯開一個弧度,“能讓我宋家姝道歉的人,怕是還沒出生呢!”
好,很好。
果然都是不折不扣的小太妹,跟那天挨了自己揍的豆苗神態都如出一轍。
周小粒笑了笑,另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攀上了她按著自己的手臂,語氣也平靜了下去。
“你不會道歉是嗎?”
下一秒鐘,周小粒的拇指和中指一緊,把宋家姝纖細的手腕牢牢地扣在了手心里。
“那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跟人道歉!”
話音未落,捏著宋家姝的小手就上了弦一樣,越來越緊,越來越狠!待到宋家姝意識到周小粒想做什么,想抽出手時,才發現已經不能了。
“周小?!恪闼砷_我!”
宋家姝疼得臉色紫漲,眼中也涌上幾分慌張。周小粒卻是笑瞇瞇的,臉上的惱火早已消失無蹤了。
捏手腕比力氣,還是周小粒上高中時常玩的游戲。兩人各執對方一手,直到哪一方討饒,才算分出個輸贏。
周小粒個子不高,卻常常掐得膀大腰圓的男同學又哭又喊,眼下不過是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周小粒又哪會把她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就在周小粒用了七成力道之后,強忍著不肯服輸的宋家姝終于紅了眼圈,火急火燎地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宋家玉。
“你……你快把這死丫頭弄走……”
話還沒說完,周小粒毫不猶豫地又加上了兩成力道。
“?。。?!”
宋家姝驚聲尖叫起來,引得周圍的鄰居又探了臉來瞧。宋家玉方才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看了看周小粒道:“家姝不懂事,你……”
周小粒卻沒看他,仍舊盯著宋家姝:“你學會道歉了嗎?”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爛蹄子,我……啊?。 ?
聽著手腕傳來的兩聲脆響,宋家姝還以為是斷了,嚇得頓時嚎啕起來。
“我……我的胳膊斷了……嗚嗚嗚……你放開我……”
“我道歉……”
宋家姝的鼻涕眼淚掛了滿臉,雙膝都軟了下去。周小粒聽了這句話,卻是冷冷一笑,拎著宋家姝的手腕就把她推到了宋家玉的懷里。
“你們以后少來惹我,我周家的大門,也不是為你們這種人開的?!?
說罷,左手拽起嚇得面色鐵青的錢氏,右手拉著偷偷抹眼淚的金河,毫不猶豫地就進了院子去了。
她感激宋家玉在周家人前替她說話,也猜到此時宋家玉的表情會有多震驚。一碼歸一碼,這宋家姝到底是他引來的,她自然沒有理由再對他表示感謝。
錢氏嚇得精神恍惚,進了屋也不肯說話。周小粒實在無奈,嘆了口氣道:“娘,我知道,你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讓我去跟他們斗??墒恰?
她頓了頓,把原主是被活活打死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被二娘打了一頓之后,這心也透亮了。人善被人欺,我們不能再這樣活下去,要不然,早晚都是個死?!?
她說得直白,聽得一旁剛填了煙袋鍋子的周前渾身一震,晦暗的眼睛里,倒是隱隱地透出了一點光來。
“小?!?
錢氏眼圈含淚,抬手攏了攏周小粒額邊的碎發:“娘已經這么過了半輩子了,這腰彎的久了,還咋直起來呢……”
“直不起來也要直!”周小粒抬手把金河拉到了錢氏的面前:“娘,難道您想讓我和弟弟也一輩子彎腰活下去嗎?”
錢氏愣了一下,終于摟住了一雙兒女,嚎啕大哭起來。
一家人都情緒不高,傍晚也只用冰在井水里的剩玉米粒熬了粥,稀里糊涂地吃了點就睡了。
周小粒卻有些失眠。
周家三房在村里的地位顯而易見,也確如錢氏所說,他們彎腰慣了,就算如今想站起來,村里那些人也未必那么容易接受。
再說,答應了馮氏和蘭氏的東西也等著還,要是只靠她治病救人在系統里換了東西出來,只怕早晚令人生疑。
還是應該盡快帶著爹娘致富,讓一家人腰桿子硬起來才是。
明天搬完了家,應該再去褂子山看看,說不定在那里能找到山參靈芝之類的好東西。周小粒家族的長輩世代行醫,到了她祖父這一輩,也是開了半生的醫館。對于中藥材一類的東西,她還是了解些的。
打定了主意,困意也席卷了周小粒的腦袋。
意識模糊之前,周小粒仿佛看見了一棵參天大樹立于自己跟前。那樹根粗壯到能藏下兩三個人,周小粒探出手去,觸感卻是冰涼。
更為奇異的是,這樹上竟是光禿禿的,唯有兩片綠油油的樹葉孤零零地掛在樹枝上,看起來有些違和。
這究竟是什么呢?
周小粒來不及細想,兜頭就掉進了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