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聳聳肩，又點點頭。

文靜有些好笑，補上一句，“可以呀，也不是很麻煩。”

少年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表示感謝。

兩人到了小山上，各自找了合適的角度跳入水中，脫離夢境。

···

“呼——”

顧空一下坐了起來，長出一口大氣。

環顧四周，自己身上的大衣還在，但是那珂的包不見了。

他沒多想，只往背后摸了一下，感覺稍微有些濕，上身顯得黏糊，令人很不舒服——應該是在夢中發的汗。

少年站起身，身子有些搖晃，踉踉蹌蹌往廁所的方向走，準備稍微梳理一下自己，腳邊卻踢到一塊硬物。

他低頭一看，卻發現是那珂躺在地上，像塊大號的黑色橡皮。

少年蹲下身，晃了他一陣，喊幾聲——卻不見醒，他順手摸過附近桌頭上的一杯水，倒了一點點到那珂的臉上。

感覺就像燒得發紅的鐵塊浸入水中，瞬間產生了蒸汽。

那珂像拉緊的彈弓一樣彈起身子，險些把顧空撞倒。

“你干啥了？”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疑惑。

“賊，有賊！”那珂腦袋明顯不清醒，兩眼不斷地打轉，手指朝著半開的窗戶方向指去，整個人像喝了假酒一樣向前爬動。

但他只是晃了幾秒鐘，撲通一聲就倒下了。

“快……追。”

顧空拍了拍腦袋，想起一件事情——先不提那個包的價錢和感情，自己和那珂的資料都放在那個包里，雖說已經算是體制內的人，但丟了還是很麻煩。

門外下著小雨，少年走近窗臺，發現窗臺上有著半截淺淺的泥土鞋印，順著痕跡一點點找下去，顧空大致梳理出了這個不速之客的軌跡。

他從窗臺爬進來，先是小心翼翼卻跨得很大的幾步路——步子間距很大，但是泥土對比其他地方比較深，除了因為是剛進來沾得比較多，應該是踩得比較用力。

這個人發現了那珂不在，而自己又“睡得很沉”，所以試探性地先走幾步路，想看看自己這次能否成功。

應該是新手，慣犯不會這么不小心。

緊接著的步子明顯急促起來，泥土的痕跡很雜亂，也很淺。

首先是個回步，然后再往那珂倒下的地方連續沖了幾步，在一道轉折過后，又慢慢地繞到離房間門口稍微近些的地方。

看來是被發現了，先是想逃跑，但是那珂可能追上來了，他選擇反身襲擊他？然后把那珂打暈了？

緊接著他想把那珂拖到一個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但是后面又放棄了，任由那珂躺在地上——可能不想引人注意，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又放棄了？

新手結論應該可以基本確定，而且看第一個落下的鞋印，鞋碼在四十二左右，多半是成年男性。

泥土很新鮮，離他打暈那珂不會太久，四處找找或許還捉得到。

顧空心頭忽然有了一個猜想，從內袋里摸出兩天的房錢來，又給那珂倒了點水，確認老友醒后開始交代事情。

“我去追賊，這是兩天的房錢，放你口袋里，一會老楊要是來你直接給他。”

那珂點點頭，表示讓他快追，東西很重要。

顧空眨眼就從窗戶翻了出去，然后一聲撲通落地，緊接著就是一陣持續不斷的腳步聲，隨著時間的變化變得越來越小。

那珂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想要去倒杯水喝，走著走著卻被什么東西絆了腳，又狠狠地摔了一跤。

“倒霉（消音）。”他慢慢地翻了個面，卻發現床底下有什么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仔細一看——是一只男人的手掌。

“（消音），你還在這里！老毛！人在這里！”那珂罵罵咧咧地拿腿踹了那只手幾下，準備起身進行搏斗。

那珂跟著顧空一起訓練許久，加上機械系實驗課用扳手錘子類的工具時間多，身體素質并不差——剛剛能被這個偷包賊一下放倒還是很出乎意料的。

踹了幾下，偷包賊還是不松手。那珂掄起拳頭，狠狠地往對方的手臂上一砸，偷包賊卻陡然收了手，那珂險些打到自己。

偷包賊身子往床底下縮了縮，讓那珂看不清他的臉。那珂抓過附近的一把掃把，拿著掃把的長柄就往里面用力地戳。

難以理解的是，他的每一次戳刺都只是戳到了空氣上，連偷包賊的邊都沒碰到一下。

那珂喊了一聲，把掃把整個推進床底，這次終于有了感覺——卻是被緊緊握住，然后一陣大力反過來導向那珂。

掃把屁股突然翹起，那珂吃了一嘴的灰塵。

一個身子從床底下鉆出，他依舊沒有看清偷包賊的臉。

偷包賊穿著一身黑衣，一手拎著他們的包，只是翻躍兩下，就到了窗臺邊，大手一撥窗頁，整個身子就爭著往外鉆。

一雙手掌探出，剛好環住了偷包賊的腰部，然后猛然發力，抱著偷包賊轉了兩圈，然后用左手和膝蓋縛住即將逃走的他，再從腰后拎出一副銀晃晃的手銬，直接鎖在自己的左手上。

“狗子，你不太行啊。”顧空敲了敲窗臺，嘲諷一句，又抓過他們的包，往屋里一扔，那珂恰好接到。

“幾點了？”少年順嘴問了一句。

“快天亮了，六點出頭。”

“等會七點派出所上班，送過去吧，也算給這邊的同事補補業績。”

偷包賊的臉上滿是泥土，一言不發。

“朋友，今天你算栽了。”

顧空拉著他一路從后門回到房間，沒有去前門——因為老楊應該離開了，或者沒有變化，兩種情況都不需要他來理會。

農家人一般起得比較早，三人能夠聽到后廚叮叮當當地響——顧空覺得老楊的情況應該是后者。

他現在只準備和文靜接個頭，如果老楊還是沒什么異常，就等待教會下一步的指示。

這件事情，估計是要王川出場，顧空和文靜兩人聯手都暫時都處理不了這件事情——非常麻煩。

“可以……讓我吃頓早飯嗎？”偷包賊突然問出一句，“我好幾天沒吃飯了。”

這倒令兩人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