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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計中計

“堂哥,這個人和我們也算是有淵源,放了他吧。”曾憶安換掉了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身著一身曼陀沙華色的長裙對著一個眉目舒朗的青年苦苦哀求。

“憶安,你就確定他跟你說的是真的,他不是那個人派來的探子?”青年目光冷峻清冷,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堂哥,你信我,這個小子看著聰明,其實一個草包,我越裝得傻蠢,越能讓這種人一點防備沒有,如果你不放心,咱們給他上點迷魂香,丟去林子里,保管他什么也想不起來就是了。”曾憶安淚眼婆娑。

“你呀,就是婦人之仁!丟到林子,怎么想的,而且誰能保證他什么都想不起來?如果他確實被派來的,咱們這些人怎么辦,老老少少全都是死!”青年道

“堂哥,求求你了。”

小北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男的分明是這里一個有些身份的,而那女的分明就是曾憶安,那副軟軟糯糯的聲音,小北決不會聽錯,而且兩人還有些沾親帶故!小北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妒火中燒,特別想睜開眼,但理智告訴他自己千萬不能睜開,如果想死快點,那就睜開。

曾憶安和那個青年還在爭執,青年倒真是個將帥之才,只談利弊,不講情面,任憑曾憶安如何哭訴得梨花帶雨,青年就是不松口。而且非但不松口,還苦口婆心得勸曾憶安不要婦人之仁,也幸虧是小北沒有睜眼,也幸虧這青年非得要人打心底里服氣非要把曾憶安勸得心服口服,也虧得曾憶安有些一根筋,這才讓小北聽到斯里城的當年。

果然!老頭子猜的不錯,小北想得也不錯。瘟疫確實有隱情,這隱情關于權利和猜疑。

自古以來,權利的獲取就是用無數的白骨和血肉壘起來的,權利的穩固依然需要血肉。斯里城的富饒和地理位置就成了原罪。

因為斯里城三面環水,一面靠山,山路崎嶇,水路也難行,天然就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天公對斯里城又格外開恩,雨水給得足,陽光布得也好,田地收成足,人們自給自足,日子是過得相當富足。曾家的曾仕梵正是此處的刺史。曾仕梵雖說精干過人,詩書上又通,但其實為人還相當入世,每年給各個京官的禮物也頗為豐厚,當然其實也只是圖一個朝中有人好說話。

常言道樹大招風,不知怎么的就被圣上知道了有這個一個刺史,圣上生性多疑,看了看地圖,便跑去斯里城微服了一次。

微服這一次不要緊,斯里城的富饒讓圣上也驚嘆了一番,然后驚嘆過后就開始犯愁,斯里城,刺史得民心,地處位置特殊、而且還都很有錢,全城三百多戶,光養的家丁統共加一塊就近兩千人,最要命的是旁邊的那座山,不光能擋住外面的人,還生產鐵礦!。萬一這些人生出些二心,萬一斯里城鬧成個城中城,那真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對統治者來說,廢一處土地,死個把人又算得上什么,最重要是自己的子子孫孫能長治久安。

隨后,圣上安排自己身邊一個看似忠厚老實的人進去斯里城摸底,此外另派直屬護衛輕騎十三隊暗中下毒,故意派御史前去探查,然后在他隨身的艾草中也下了同樣的毒……

畢竟沒有叛亂自立的實證,如此處理難免落人口實。世間的陽謀一向抵不過陰謀,落水狗光打不算晚,當連皮帶骨都給燒干凈也算利落。

不就是一處棄城,不就是一城的人么?在權利前只是浮云。

曾家是棋子,丁家也是棋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終有百密一疏。

曾憶安的堂哥也是曾家的一個后裔,當年他爹和他娘的親事闔族不認,二人便跑去山里獨自生活。在他爹發現有問題時,想去通知曾仕梵已經晚了,曾仕梵那時已經中了毒,毒是下在水里和那些必須要死的人的艾草里,圣上安排的人早就暗中滲透到城中的醫館了。而現在能做的,只能是暗中幫助一些沒有中毒的百姓逃去山里。

曾仕梵在最后寄給安素素的信里,其實藏頭已經告訴了安素素實情,安素素自然也都告訴了曾憶安。曾憶安在母親去世后,帶著信跑到斯里城,說不管如何要去到曾家的祠堂去拜一拜,沒想到遇到了堂兄。

也幸虧她堂哥搜出了那些信,才知道面前這個溜達到祠堂的不是什么探子而是他的堂妹。

既然那么怕斯里城反,那就反給你看。欠了斯里城的,一定要向你討的,一輩子不夠,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堂哥堂哥,求求你了,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就把他放了吧。我們,我們不都一樣么。”曾憶安不依不饒的苦苦哀求。

青年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我勸不動你,你就陪著他演戲吧,看他要些什么,查些什么,給他一個他能接受的真相,你就跟在他身邊來圓謊吧,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好好嫁人的好。如果他是個探子,你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曾憶安點了點頭,擦了眼淚。

朝陽透過窗子灑在桌子上,小北假裝自己剛剛醒來。只見依然穿著像只大蝴蝶的曾憶安端了一碗稀粥,軟軟糯糯的說:“你說你,昨天下棋居然能睡著,真不夠意思,也不怕唐突我。這個粥你嘗嘗看,我在缸里找到些米,好不容易挑出些能吃的。”

小北揉揉眼睛,笑了笑:“那姑娘一定不介意,介意的話,在下也就沒有福氣享受姑娘的廚藝了。”

“那你快用吧,我們待會還得去驛站和曾府。”

“好。”

小北低頭吃了一口粥,甜甜黏黏的很好吃,心下覺得面前這個姑娘很特別——找到的米,還挑了挑,小北憋著笑低頭吃粥。

“不過,待會應該找到的都是普通艾草了吧。想要知道的其實已經知道了,既然戲需要兩個人一塊演,那我便陪你吧。”

“老頭子在等我。估計他如果能在閉眼前看到我娶個娘子也會開心吧。”

“有的事情,來日方長。”

小北看了看窗外,笑了一下。

不知道老頭子怎么樣了,他是不是跟以前一樣斜靠著竹榻曬太陽呢?

想到老頭子,小北嘴角不覺得就露出微笑。小北的印象中,小時候自己的玩伴其實就只有老頭子一人。雖說未晞后面也來了家中,但她總是跟著母親,學習什么女工,琴棋書畫、調制香料,并不愛同自己講話。

小北記得那個時候他們一家在鄉下,守著些田地和銀子過活。老頭子的瘋癲雖然是裝的,不過卻瞞住了全家,誰也不曾透露一點。小北他娘上下打理闔府,雖說圣上給置辦了田地,家中也算是世家,可畢竟不能同之前相比,處處節省自然是必要的。

如果按照世家子弟般,三歲便需要請先生啟蒙了,而小北和未晞兩個是由小北他娘啟蒙,不得不說世家也有世家的好處,必要的時候可以省掉一份給夫子的學費。萬幸中,老頭子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瘋癲,不瘋的時候也教導小北他們幾句。不過大多數是后,都是瘋的。

其實,瘋癲狀態的老頭子倒也不是很難伺候,他不哭不鬧不打不吵,只是會對著一根竹子或者一朵花發呆,一呆便能呆上很久。雖說發病不是很固定,但幾乎每天都會發。現在想想,八成是老頭子在默記地圖呢……

“真是人生如戲啊,老頭子演了大半輩子,現在輪到自己了……”小北暗暗自嘲了下,不過么,這個戲,小北覺得自己還是樂意演的。

用完早飯,小北拉著曾憶安去驛站,曾憶安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小北雖然知道曾憶安一定派人早已把驛站和曾府的艾草做過手腳,不過,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有痕跡,就能去分析。真相就是這樣,越靠近它就越會被迷霧遮住眼睛。

小北料想的一點不錯,曾憶安的同伴辦事也確實仔細。倘若一點艾草的痕跡都沒有,幾乎是反常理的,這個東西既然在當年被當做防瘟疫的東西,何況斯里城富饒,艾草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因此隨處可見才是正常。只見曾憶安走進驛站,假裝找了幾間屋子,然后又假裝在床榻的縫隙里發現一小節艾草,然后只聽得曾憶安軟軟糯糯的聲音:“丁公子,你看,在這呢。”

小北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仍然端著平時的樣子:“曾姑娘,你眼真尖。”然后從懷里摸出一個帕子將艾草包了放在袖袋中。

“那我們現在去曾府看看如何?”小北看著曾憶安的眼睛說道。本想著看看這個丫頭會不會眼神躲閃,誰知道曾憶安完全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看來曾府也已經被處理完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曾憶安說完便轉身出了驛站大門。

小北樂了,有戲!

“這丫頭答應的如此干脆,應該是那邊一點都不怕我看,因為早就弄妥當了。可在這,她卻特主動去查查看看,分明是想讓我不要在這里多呆,也就是說其實這里還有漏洞。”小北心里竊喜,面上裝著無動于衷跟著曾憶安出了驛站。

既然做戲,那得做個全套。

曾府,除了小庫房看到一包艾草外,其余的地方連艾草渣滓都沒見到,而小北在庫房的那包艾草中發現其中一條的下面有個“易”字,如果沒錯,小北記得在城北有個醫館就叫做“易安堂”。

小北見狀,心里又一陣子竊喜。看來驛站果然是沒來得及處理妥當啊,這么一來,曾憶安起初的猶豫,驛站里面的表現全都能解釋得通了。看來今晚不能好睡了,白天他們沒法下手,但晚上一定會去處理那些來不及處理的艾草。不過如何騙到曾憶安這個丫頭,甩掉眼線卻需要好好想一想。

全套的戲,還有一些沒做。有艾草的地方——醫館——還沒有去查。小北認為,那些地方的艾草肯定也同曾府一樣,除了藥柜和庫房,住所處應該也是連個渣滓都剩不下來的。不過,不去醫館也說不過去,曾憶安看著粗枝大葉,但其實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好騙,假如有些不對,便很容易被發覺了。

“就是不知道曾憶安的同伙處理這些艾草是個什么順序,或許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人會跑來調查斯里城的事,如果還有醫館和驛站來不及處理,那晚上一定還會有人去,跟著他們就能找到他們把處理掉的艾草弄到哪里去了。”小北心里盤算著,面上跟著曾憶安挨家醫館去找。

為了確認哪些醫館在目前可能還沒被處理,小北便決定帶路,指明要去的醫館。如果曾憶安略有遲疑,他便在心中暗暗記下,在醫館里假裝自己沒找到什么,任憑曾憶安說些有的沒的。

“這個丫頭,其實也不是那么聰明嘛。”

全城醫館全部查下來,天色都已經漸暗了,雖然醫館里面的艾草一事正如所預料一般一無所獲,不過,小北卻發現了幾壇子藥酒。放了二十余年,入喉甘醇,著實是難得的好東西。

二人忙了一天,早已經餓到前胸貼后背了,小北提議說去河里弄幾尾活魚烤來吃,正好今天得了幾壇子好酒,好酒配烤魚,簡直不要太快活了。

曾憶安聽完也拍手叫好,說那邊河里不只有魚,河邊還有些田雞和一片果樹,樹上看著還有些果子,不過她不認識,怕有毒,待會讓小北瞧瞧是不是可以食用。

二人這一商議愈發覺得饑餓難耐,小北提議趁著天還沒暗,趕快去河邊,由他來捉魚,曾憶安捉田雞和采果子。小北說那些果樹既然是成片生長著,那多半是以前種的果林,所以那果子應該是能吃的。二人分頭勞作不作多敘。

待吃食都準備好,天色已經全暗了。除了果子剛剛成熟,略略有些澀之外,魚酒具美,二人吃得甚歡。

小北同曾憶安東拉西扯談些江湖趣事,小北著意晚上夜訪醫館和驛站,在于曾憶安舉杯換盞之際,趁著她不注意,將酒偷偷倒在帕子上藏在袖子里。也虧得陳年藥酒勁大,但入口甚綿,喝時只覺得不錯,小北又有意想把曾憶安快些灌倒,不多時曾憶安便推說頭暈要歇息,正中小北下懷。

夜探醫館和驛站,如果要萬無一失,還需要小小準備一下。灌醉曾憶安除了不讓她察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小北打算“借”一下曾憶安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

萬一還有眼線沒有甩掉,夜黑風高,除非面對面,想來也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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