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牛頭低垂，牛角直指無能肚子。

“喝，給我停”。無能大喝一聲，擺開架勢，就在牛角臨體的一瞬間，死死的將老青牛的角抓住，一股巨力用來，無能暗道一聲不好，只見老青牛的屁股高高翹起，顯然是因為阻力太大，老青牛控制不住慣性而成的。

無能再“喝”一聲，倆手抓著老青牛腦袋往身旁一甩，化阻力為動力，四兩撥千斤，就聽得“砰……嘩嘩……”聲，那墻角處就被撞掉了一角磚，不時還有灰塵和碎磚落下。

就聽白眼大師的聲音從廟內傳來：“怎么回事啊？無能”。

無能從這老青牛牛頭撞出的窟窿里探頭過去，大聲回答道：“沒事，師傅，是一頭老牛發瘋了”。

白眼老和尚點點頭，從大殿門口走來，夜兼程將掃把拖在手上，也看著這邊。

無能低頭，看了看老青牛，只見這老青牛頭部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只是這老青牛巨大的牛眼上呼滿了眼屎，滴答滴答的眼淚不要錢般往外流。

無能：咋滴？剛才不是很莽嗎，現在怎么就流淚了呢，誒誒，你別哭啊。

“哞……”，那老青牛將頭伸到無能懷里，夜兼程道：“青牛見青牛，老鄉見老鄉，哎，兩眼淚汪汪啊”。

說著，把老青牛的牛頭從無能懷里拉出來，將一個小陶罐放在牛眼下。

老青牛一副你想干嘛，走開，沒看人家在很傷心的哭的懵逼表情。

夜兼程一邊接牛眼淚，一邊道：“你放心的哭吧，敞開了哭，我就是閑著沒事做，所以想實驗實驗，你趕緊的啊，是不是老了，淚腺不發達了，來沙包大的拳頭你見過沒”？

夜兼程晃著自己的小拳拳，一副你再不大聲哭，我就小拳拳錘你胸口的樣子，就聽一聲爆喝，近在眼前：“你要干什么”？

一個壯漢，渾身的肌肉隆起，站在無能身邊，就跟大肥鵝和柴火雞的區別，無能覺得天上的大日金光都不暖和了，自己已經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那壯漢面色黝黑，雙眼睜大得像個銅鈴，這面相就一個字足以形容，“莽”。

夜兼程趕忙豎掌賠笑道：“莽哥，哦，不是，這位施主，貧僧出家前會看些跌打骨傷的牲口病，什么牛、羊、雞鴨，全都不在話下”。

那大漢道：“當真”？

夜兼程道：“當真，你看，這不已經好了嗎”。

果然，那老牛此刻已經站了起來，只是鼻子上掛著一條血線。

白眼老和尚道：“無能，還楞著干什么，還不趕快請施主進來”。

無能“哦”一聲，撓撓頭，這才伸手道：“幾位施主，這邊請”。

重新將柴合挑好，領著這一家三口，往廟內行來。

幾人見過面，無能將干柴放好，白眼老和尚道：“快給兩位施主倒點茶水來，施主請”。

那婦人還奶著孩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壯漢后面，四處觀察著，等看到夜兼程時，雙眼一亮。

夜兼程拿著掃帚，又開始掃起院子里的落葉來，后院的熊孩子聽得有熱鬧，小嘴叫著：“駕，駕”。

無后閉著嘴，一臉心酸的從后院往大殿內爬來。指著前院中的老青牛，興奮的叫道：“龜，龜”。

那壯漢長大嘴巴，指著老龜道：“妖，龜妖”。

白眼和尚豎掌道：“阿彌陀佛，施主不必驚慌，這老龜只是年歲大了，所以才長得巨大而已，來，請喝碗茶水吧”。

無能將茶壺提來，倒在碗中，那壯漢也謝了一聲道：“多謝小師傅”。

說話甕聲甕氣，一碗將那茶水喝個干凈。

那婦人也喝了茶水，只是動作間，總是不經意露出雪白，無能和白眼老和尚自然將視線偏移。

白眼老和尚道：“不知兩位施主從何處而來，往何處去，老和尚法號白眼，這是我大徒弟，無能”。

那壯漢道：“我叫牛莽”，就聽得外面噗嗤一聲，顯然有人憋不住笑，而且前后兩聲，都不是剛才那騎龜小孩的聲音。

牛莽疑惑的搖搖頭，道：“我們是從中州縣過來的，家里爹娘早死，幸好我還有一把子力氣，所以才娶了一房媳婦兒，可是現在到處都在征兵，已經亂得不得了了，只往這偏遠的地方來躲躲”。

又指了指身后的女人，對白眼老和尚道：“還不快給大師行禮，鄉下人，都沒什么見識，粗人一個，大師不要見怪”。

那女子微微彎腰鞠躬道：“王牡丹見過白眼住持大師”。

白眼老和尚趕緊抬手虛扶道：“不必多禮，無能啊，兩位施主都有些累了，你去割點草，將老青牛喂喂，再給兩位施主打掃一間房子出來，晚膳早點做好，也好讓施主早點休息”。

無能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牛莽卻道：“既然來打擾了大師，和佛門的清靜，小人也愿拜拜佛祖，愿佛祖保佑我一家老小”。

白眼老和尚當然點頭，將三根香點燃，遞給牛莽，便退到一邊，那牛莽當即跪下，咚咚咚的三個響頭磕下，大聲道：“牛莽拜祭佛祖，求佛祖保佑我全家”。

外面又傳來嗤笑聲，牛莽當即大怒，站起來挽著衣袖，往前院走來，邊走邊道：“奶奶個腿的，哪個龜孫兒在笑，我牛莽今天就叫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王牡丹趕緊拽住他，往大殿里拖，道：“娃他爹，你又忘了，娘臨死前叫你管管你的脾氣的”。

牛莽大怒，道：“俺姓牛，要不然怎么叫牛脾氣，我今天一定要教訓那暗中嘲笑的龜孫”。

倆人一頓拉扯，那王牡丹懷中的孩子哇哇大哭，這牛莽才作罷，嘴里還碎碎叨叨個不休，王牡丹臉露愧色，白眼老和尚搖頭表示沒事。

就在這時，那熊孩子又騎著龜進來了，對白眼老和尚高舉雙手，道：“抱，抱”。

白眼老和尚幾步上前，將無根高高抱起，道：“你這孩子，怎么那么……”。

“滋……”，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一股偏黃的童子尿從他開襠褲下噴出，從白眼老和尚的頭頂飄過，直接噴到王牡丹身上，王牡丹“啊”一聲，被噴了個措手不及。

就連白眼老和尚這常年受到襲擊的人，都被這突然的力道和速度所震驚，其角度之刁鉆，后勁之足，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過熊孩子卻不管這些，反而還“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牛莽剛忍下的怒火，“噌”一聲冒了出來，指著滿臉尷尬的白眼老和尚道：“你們這群和尚，都不是啥好東西，俺砸了你這破廟，打死你個龜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