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世墨和姜螟尹思奕一起坐馬車回府,他們把計劃再確定和分配好,然后回來了,熬了一夜,帝世墨還好,但是姜螟和尹思奕都是傷員,真的撐不住了就在馬車上睡了會兒。
明天會有宮宴,是給他們接風洗塵的。
帝世墨讓白茳和白離送尹思奕去南院了,他和姜螟一起往東院走。
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我趴在桌上睡覺。
把身上帶著寒氣的衣服換了再過來抱我去床上,我剛躺下來就醒了。
“帝世墨…”我迷迷糊糊的喊他。
他笑著應了一聲。
我揉了揉眼睛看他,“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他俯下身來親了我一下,“事情太多了,要確定很多事,所以晚了些?!?
我看著他,他眼下又有了一片淡青色,這片青色好像從他來穆勒以后就沒消散過。
我伸出手輕輕搭在他臉頰上,“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你休息會兒?!?
他手搭在我手背上,“沒事,我已經(jīng)讓他們做飯了,你陪陪我吧?!?
我笑了一下,往床里面挪了挪,他躺在我旁邊。
“你睡會兒吧,一會兒我叫你?!蔽艺f。
“嗯?!彼鎸χ覀?cè)躺,我和他對視,然后看他閉上眼。
放松下來的他看起來更讓人心疼。
我突然在想,要是我真的走了,他會怎么辦,我只是來了穆勒他都能發(fā)那么大的脾氣,要是我真的離開了這里,連一點能尋找的蹤跡都沒有,他會變成什么樣。
我盯著他看了會兒,有侍女送吃的來,幾乎是敲門的那一下他就睜開了眼,嚇我一跳。
“是她們送吃的過來了。”我說。
他看了我一會兒才笑了,“嗯?!?
“明日有宮宴,宮宴后我們再上山。”他夾了一塊芋頭給我。
“好?!?
吃完飯,我給他梳頭發(fā)。
“你的頭發(fā),好軟?!蔽倚χf。
他笑了一下。
象牙梳從頭頂輕輕梳下來,房間內(nèi)燈火正好,兩個人在一起,不受外部侵擾,眼里都只有對方。
…
“嗯?”我看了一下今天給我準備的衣裳,是大紅色的,比我之前那套還鮮艷,金銀線繡的是一對并蒂蓮,侍女幫我穿好衣裳,梳洗后配了整套淡紅色琉璃梅花發(fā)飾,淺粉色碧璽珠子穿成耳墜。
“這個不用不行嗎?”我看她們就要往我臉上涂脂粉了。
“原是小姐膚白,不用也行,但是口脂與眉黛都要用,所以用一些會更好?!笔膛畬ξ艺f。
“啊?”我看著她,她也有點無奈。
“那我自己來吧?!蔽艺f。
她點點頭把手里的東西給我。
淺淺鋪上一層脂粉,穆勒的女人都用這個,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不像鉛粉什么的有毒,更像現(xiàn)代用的粉餅。
用黛稍微填一下眉毛空隙,之前宮宴是沈云幫我裝扮的,用的東西都很少,而且化得很漂亮,手法趕上我自己去美妝學校學的了。
用手沾上眼脂輕輕鋪一層,再用細毫畫出眼線,少少鋪一些胭脂,最后用口紙,因為脂膏容易掉,口紙沾濕了用更持久。
“可以嗎?”我轉(zhuǎn)過來看她。
她愣了一下,笑著說“小姐妝面很美,為何平時不用?”
我笑著看她,“因為懶?!?
她笑了一下,收拾了東西以后出去了。
帝世墨比我先出門,因為要去宮中請安,還帶走了姜螟,所以府里就我和鳩夜還有尹思奕三個。
“哇…”鳩夜和我同時打開門。
“怎么了?”我笑著看他。
今天連披風都是用的紅色的,極其顯眼,而鳩夜穿的是天青色的衣裳,很少見他穿顏色明顯的衣裳,他平時都是穿白色,現(xiàn)在這顏色極度襯他的面容,他一笑便是傾國傾城的翩翩公子,臉上冷下來時也另有一番景象。
“真漂亮。”他說。
我看著他,“你也很帥??!”
“是嗎?”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因為宮宴是從早上開始的,所以我們就直接坐了馬車進宮。
今天尹思奕穿的一件深藍色錦袍,因為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所以臉上也比較蒼白,我還沒給他說過鳩夜的事。
“哥,你還好吧?”我問他。
他搖搖頭,然后看著我,“我沒事,你今天很漂亮?!?
我笑了一下。
“對吧對吧?我就說她很美嘛!”鳩夜笑著說。
尹思奕印象中的鳩夜不經(jīng)常說話,連笑也不常笑,這樣一下的變化倒是讓他頓了一下。
“你…”
鳩夜伸出手,“我叫聶鳩,我家是h市的,我是一名畫家!”
尹思奕驚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和他握手,“你好,我叫江予安,是z市的,我是她哥哥。”
他笑了兩聲,“我知道,昨天我們聊了好久呢!”
尹思奕笑了一下,“你到這里多久了?”
“三年了。”
他想了想點點頭,“三年,那就是偃城暴亂那陣子來的?”
一說這個鳩夜就要哭了,“嗯,我太慘了,一來就被抓,還被打!”
我趕緊插一句,“不不不不聊了,那個我這里有糖你要吃嗎?帝世墨留給我的?!?
“要!”鳩夜眼睛都亮了。
我從袖袋里摸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他。
他打開以后揪了一塊最大的遞給我,“你也吃點,這個糖可甜了!”
我笑著接過來,他又挑了一塊比較大的給尹思奕,然后自己揪了一顆,又把紙包包好還給我。
“你拿著吧,要是沒了我再給你拿?!蔽倚χf。
“真的?那我收下了?!彼χ次?。
我點點頭他才把紙包放進袖袋,還寶貝似的拍了拍。
進了宮里,這一天宮里就有了點喜慶的氛圍,宮門口侍衛(wèi)都站得筆直,路上也有很多侍女在掃雪。
議事堂里已經(jīng)坐了很多人了,說笑聲此起彼伏,帝世墨和姜螟正在和幾個將軍喝酒。
“小美人!”少宮鈴一眼就看見了我,畢竟這身衣服真的太顯眼了,少宮鈴手里還拿著水晶杯跑過來,她也穿的一身紅衣,是紅色的厚襖,手腕處纏著獸皮。
“公主?!蔽倚χ八?。
“這個是?”她看向鳩夜,鳩夜又是沉著臉的,因為姜螟和帝世墨看到我們了。
“這是鳩夜,是姜少主的朋友。”我笑著說。
她點點頭,“好漂亮啊!”
我看見鳩夜額角青筋動了一下。
“我們先入席吧?!蔽倚χf。
她端著酒杯點點頭。
我和帝世墨坐一桌,鳩夜和姜螟坐我們旁邊,再過去才是尹思奕的位置,我們右邊是王子和公主,少宮鈴非要和少宮英換位置坐在我這邊和我聊天,少宮英也沒辦法,只能坐到妹妹的位置去。
“你能喝酒嗎?”少宮鈴問我。
我看了一眼,桌上都是果酒花釀,“能。”
她笑著給我倒了一杯,“太好了,剛墨哥哥還說你不能喝,還好我問你了。”
她說著還往帝世墨那邊看了一眼。
我笑著看她,“那我們悄悄喝。”
她點點頭,“這是我自己釀的,你快嘗嘗,我兩個哥哥都說好喝?!?
我笑著喝了一口,是桃花釀,花香醇厚,入口微辣,但回甘。
“好喝?!蔽倚χf。
她看著我,“哈哈,這是我在城門口那家學的,花了好長時間呢!”
我和她聊著又喝了幾口,帝世墨早就看見了,但是沒管。
而鳩夜呢,姜螟和他坐在一起,他沉著臉一動不動,姜螟還和尹思奕聊天聊得可開心了。
我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一盤鳳梨酥放在他面前,“這個可好吃了?!?
他轉(zhuǎn)過來看我,然后短促的笑了一下,再拿了一塊吃,眼睛亮亮的,吃東西像小倉鼠一樣。
帝世墨過來了,給我倒了杯牛乳茶,我笑著喝了一口,宴席馬上就開始了,侍女們把桌上的糕點收走,姜螟攔了一下讓她別收那盤鳳梨酥,侍女行禮把其他的收走了。
少宮御和燕嫣也入席了,正要開始時門口又進來一個人,這人穿著件僧袍,雖然打了幾個補丁,但是洗得很干凈,他把帽子放下來,對眾人行了佛禮。
“貧僧來遲了?!彼f。
抬起頭的時候,是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但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眼,眼睛半闔,嘴角帶笑,與寺廟中供奉的佛像相差無幾。
“大師來的不晚,快坐吧?!鄙賹m御笑著說。
奇鳴走到離門最近的空位坐下,摘下斗篷,抬眼往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帝世墨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他左手豎起放在面前對帝世墨行禮,手里拿著的木頭佛珠都泛著淡淡的光。
“是奇鳴?”我問帝世墨,他點頭。
我看向尹思奕,他沒多大反應,應該不知道奇鳴的事,也對,毒經(jīng)一直在帝世墨手里,他也不一定能接觸到。
我看向奇鳴,奇鳴正閉著眼念經(jīng),隨后睜開了眼向我望來。
我和他對視,離得遠,但我好像看見他眼睛稍微睜開了些,眼里的光還在,那才是一副三十來歲的人該有的樣子。
他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對我笑了一下,輕輕點點頭,我也對他點點頭,他又閉上了眼。
宮宴開始,眾人一邊用餐一邊看表演,這邊不像帝家那么拘束,也有人端著酒往想結(jié)識的人那邊走。
我坐在帝世墨旁邊吃菜,幾乎席上每個人都和他喝了杯酒。
我吃飽了把筷子放下和少宮鈴聊天,然后問帝世墨能不能搬張椅子讓鳩夜坐過來,他對姜螟說了,姜螟同意了。
我們?nèi)齻€坐著聊天,主要是少宮鈴這小姑娘話題特別多,說的還都是些趣事,硬生生把鳩夜都逗笑了。
鳩夜本來就挺愛笑的,這一笑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我們?nèi)齻€一邊聊天一邊喝酒吃糕點,我以為鳩夜不太能喝,結(jié)果他酒量真挺好的,喝了一壺了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都有點暈暈的。
一直到宴席結(jié)束,我要準備和帝世墨上山,姜螟鳩夜尹思奕還有白茳白離都來了,少宮御本來想來的,但是帝世墨說不會有什么問題,讓他去陪大臣們了。
奇鳴被安排到行宮里了,等我們回來我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