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是不是還去找一找父親和妹妹？”

第二天早上，王新生邊喝著稀粥邊跟汪芝英說。說是稀粥，其實跟喝水沒有什么兩樣。

“新兒，娘勸你還是別費那番心思了吧？你想啊，如果你父親跟妹妹新月還在，還活著，都已過了這么多天，這么多個月了，他們能不回家來嗎？”

“可我就這么眼巴巴的看著他們不見了，不去尋，不去找，也不心甘啊！”

“我知道！娘也是想把他們找回來，可我該找的，該尋的地方都找了，都尋了；該問的人都問了呀，可是一點音訊也沒有啊，你還上哪里找去？”

聽汪芝英這么一說，十幾歲的王新生也沒了主意。

“那娘，今天你就把屋里收拾一下，帶些能穿的衣服明天跟我去外公那兒吧！”

“那怎么可以呢！我走了，可這屋里怎么辦？難道這屋子就不要了；家也不要了？況且，如果真過去了，不又給你外公他們添麻煩了嗎？”

“娘，我不忍心讓你一個人住在這屋里，況且，你又要快生小弟弟了，我就更不放心了！”

“沒事的，娘一個人住在這屋里都有好幾個月了，已經習慣了，你就不用擔心娘了！你明天就一個人過去吧，在家呆久了，你外公和你師傅會擔心你的！”

“娘，說什么這回我也不會把你一個人再丟在這兒了，我真的好害怕再失去你！失去父親，失去妹妹我已經是很痛苦的了，你就聽我這一回吧！”

“這，這真讓我太為難了！我真舍不得離開這里，這里還有我那死去了的兒子，還有你那死去了的親娘！”

“這有什么好為難的？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掙錢養娘了呀！再說，這里我每年的清明節可以回來一次，檢修一下屋子，去我親娘和新明弟弟那兒掃掃墓。”

“那好吧，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娘再拒絕你就是為娘的不懂情理了！”

汪芝英一邊整理屋子，一邊流著眼淚。

她的心情很復雜，復雜到她自己都理不清。

她確實有些依依不舍；有些留戀；更有些懷念；甚至還有些內疚！但更多的是感激，對王新生的感激。

想想自己過去是怎么想王新生的；是怎么嫉妒王新生的；是怎么對待王新生的？

可王新生從沒有記恨過自己，反而像對自己親娘一樣的對待她！想到這，她的眼淚流得更兇猛了……

第二天清晨，東方的天空剛剛泛起一片魚肚白，王新生自己提著一個包，幫娘汪芝英提著一個布包，就站在自己家門口。

汪芝英肩上背著一個包袱，她手里拿著一把鐵鎖，大門已經合上，但她手里的鐵鎖就是遲遲沒有掛上去。她還在想著什么？還在猶豫著什么？

“娘，把門鎖上吧！我們該走了！”

王新生望著自己這個曾經的家；自己曾經住過的屋子；還有屋子里曾經所有的人，百感交集！

汪芝英的手顫抖著，費力把鎖掛到了大門上，然后用力一按，“咔嚓”一聲，大門終于落鎖了！

“走吧！”

汪芝英哽咽著，扭頭就走，但走沒多遠，就又回過頭來，面對著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家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王新生見狀，也跟著跪下，磕頭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