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全身的力量轉化為元氣，來自于物質和靈魂的能量在這一刻化作了浩大無比、無法形容的信息之力，朝著波波先生狂涌而來，簡直像是一頭怪獸張著血盆大口吞噬而來，殺意凜然不可一世。

從元氣方盒中領會到了一絲絲元氣奧秘之后，九號施展出這一招元氣術，就好像是化作了一枚人形的元氣彈一樣。

在這一刻，她就是天神殿千百年來的歷史化身，她就是這里所存在過的每一任天神，她就是從天神殿創立之初便來到此處的波波先生，她既是那個分裂出善惡自我的無名之娜美克星人，也曾是打敗比克大魔王而登上神殿的幼年孫悟空。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力量都濃縮在她的一拳之中，這一拳打在了過去，擊中了未來。

這本不是任何生靈可以領會的招數，即使是界王那樣偉大的存在也承受不了這樣的信息量，只能將元氣凝結為外用的氣功。所以九號本該和之前一樣，沉溺在那千百萬年光怪陸離的信息之中，迷失自我，徹底沉淪。

但她能逃脫一次，便能逃脫第二次！

對照著之前的意外如法炮制，再次以空白人格的夏莉作為空殼虛軀容納信息，而其中的力量卻由自己使用。夏莉的人格就好像是一面絕對防御的盾牌，包裹著她的靈魂，令她無礙于那狂涌而來的信息。

任何強大的力量都有其代價，如同氣功炮要損耗生命本質一樣。可聰明人卻總能夠李代桃僵、借花獻佛，以最小的代價達到最理想的效果。

這就是她的元氣術。

九號的戰斗力本就不輸給波波先生，現在又有了全新領悟，讓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事實上她邁出的又何止是一步？這完全是開以往之先河，走出了一條龍珠世界中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

有這一拳，她自信在戰斗力上萬的對手出現之前，自己絕無敗亡的可能。

這一拳擊出，波波先生呆愣著面容，無法思考、心如死灰。

這位無敵了數百年，即使是孫悟空、比克大魔王之間的驚世一戰也看作小孩子玩游戲的隱藏高人，在這一刻終于發現自己已然落后了時代——他心知，自己是敗了！

敗得徹底，敗得清楚，敗得一塌糊涂。

拳停。

幼小嬌嫩的小粉拳停留在了黑皮膚的不明生物臉前一寸，上一秒還是天驚地動，可下一秒又是歲月靜好。那由動到靜的變化是如此地突兀，讓人到事后許久都難以反應過來。九號風輕云淡地收回了拳頭，波波先生怔怔地看著她，只見這矮個兒的少女笑顏如花，明眸如藏著星星，朝著自己眨眨眼。

“你輸了。”

“波波輸了。”還未出一招便已經敗北，波波先生好像有些無法接受般地點了點頭，隨后恢復自己好像泥胎木偶般的模樣，“九號，你很厲害。老實說，即使真的有很強大很強大的宇宙人來入侵，我也相信你能把他們打敗……我本來不相信的，但看了你剛才那一拳，不相信也不可能了。”

“不不不，我還有很多不足。這可不是客氣，我并不比你厲害多少，只是走了一條捷徑而已……雖說全宇宙大概也只有我能走這樣的捷徑就是了。”九號朝著波波合十鞠躬，“但捷徑終歸是捷徑，您瞧不見我的短板，可若在同層次對手面前，木桶效應絕對會讓我吃下大虧的。我這次過來不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力量，而是為了變得更強。波波先生，請指導我。”

“波波會指導你，但要有條件。”

忽然間，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九號抬頭看去，說話者從天神殿中央的宮殿內走出，身穿長袍，滿臉皺紋，渾身發綠，可怖得好像一根老樹成精，手中一根拐杖，也是渾然綠色，幾乎和他整個人融為一體，讓人分辨不出這拐杖到底是拿在手中，還是從身體中長了出來。

這人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他和曾經見過的比克類似，卻又比比克老上太多。

身上的長袍有一個大大的“神”字，這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這當然就是那位意外隕落在地球的娜美克星人，現在的天神。

“條件？”九號有些郁悶，“神也這么市儈嗎？”

“神一向是市儈的，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等價交換。波波指導孫悟空也是要他干掉比克，你和我的關系能比得上我和孫悟空嗎？”天神老得好像行將就木，可聲音卻中氣十足，他的眼神很銳利，好像能看透許多東西。要放在其他世界他這么個神的名頭多少會有些了不起，但九號卻知道他是個孱弱的貨色，已跟不上這時代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天神，九號更加尊重波波先生。

這并非看不起天神，而是定位的差異。天神不像波波一樣通曉武道能做一個厲害的老師，也不像后來的丹迪一樣純粹是個輔助，他自詡也是個能打的戰士，九號便以戰士的要求看待他——結果一目了然，他作為戰士來說實在水準欠佳。

那就沒必要對他客氣了，九號直截了當，“什么條件。”

“……”

天神沒有立馬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了看手中的權杖，雙眼中幾分回味、幾分遺憾、幾分嘆息、幾分不舍，五味雜陳、難以形容。旁邊的波波先生也沉默著看他，那張木然的面孔上沒什么表情，可過了一會兒卻忽然伸手抹著眼睛，幾滴淚水落下，好似十分悲傷。

額……這是什么戲碼？

九號左右看了看，一下子感覺自己呆在這兒有些不合適了，她是個喜歡笑的女孩，悲傷的場景不適合她。

“我要你當神。”

過了好一會兒，天神如此說。他說得很慎重，每一個字都很慢很有力，銳利的雙眼看著九號，就好像是要刺進心里，看看她是否誠心回答這個問題一樣。

“好啊，什么時候？”

九號點了點頭，就好像一個人問她早飯吃什么，她立刻回答吃了兩個雞蛋一樣簡單。

她雖然不是稱霸宇宙那檔子人，但也不是孫悟空那種在窮山坳里打獵捕魚種田過一輩子的鄉巴佬。九號喜歡享受，喜歡權力，喜歡財富，喜歡名聲，她想要這個世界的一切，更喜歡通過自己的手去獲得這一切的感覺。

人們常說，失去了一樣東西，潛意識就會想要獲得什么去替代這東西。

九號覺得自己失去了一根香腸、兩顆鹵蛋，這也就罷了，誰也沒辦法改變，但她不愿意沒了種（物質上）就真的沒了種（精神上）——她總要獲得點什么，去證明點什么，去擁有點什么，去手握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