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流年始終在角落，沒什么收獲。大約是步子踱響了，被一名陰魂聽到，上來握住她的手臂。

“這位陰差，奈何橋怎么走？”

奈何橋在茶館旁邊幾米的地方，正常人不會這么問的…那人是個瞎子。

沒嘗過陰差的厲害，古流年著實對他們恐懼不起來。被陰魂認成陰差，好事啊。

這不就說明了，她不用防著陰魂，重點應該放在陰差身上。

只有陰差是活物，陰魂將她當成陰差，說的通。

古流年抽身出了角落。傳說，奈何橋旁只有孟婆這一個陰差。

這么多陰魂，孟婆應該很忙。

她攙著陰魂，送到了奈何橋邊。

“你喝過孟婆湯嗎？”沒喝孟婆湯的人，會記得前世。

“我們全家人一起來的，他們幾個喝了孟婆湯，忘了今生。喝完已經不認得我，各自走掉了。”

“太凄涼…我也喝了”陰魂驚異著說漏了嘴。

“喝過了，你還記得他們啊？”

陰魂只好一編到底：“孟婆湯，我喝了還是記得今生…”

“看來你這體質還挺特殊。”

“是啊～”

“體質特殊的好。”

“是啊～”

“既然這樣，免費再贈你一碗如何？”

虧的你體質特殊…

亡魂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一碗就夠。”

“一碗怎么夠呢？忘記今生，是亡魂過地府的規矩。”沒忘，也得想方設法忘掉。

古流年不會用法力窺探人的死活，沒有陰陽眼那般高的招數。看不出眼前的陰魂，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活生生的妖。

彼岸花妖瞧了出來，從一朵花中飄起：“大膽妖孽，膽敢來陰間造次。”

古流年對著她做了個“噓”的手勢：“還有我呢。”

“你怎么還沒走？”黑白無常已經往返陰陽間好幾個來回，花妖瞧得一清二楚。

古流年眼拙，沒看見。

“你那么想讓我走啊？”

站在旁邊的“陰魂”，被花妖唬的一顫。趁她們兩個說了起來，躡手躡腳的往外溜。被古流年一把抓住了。

“小賊，說，誰讓你來的陰間？”

陰間的差事連貫在一起，出了疏漏，擔責的不僅僅只有孟婆。包括忘川河一帶，全都得受罰。

花妖在這方面費了不少心思，整天沒事瞅亡魂。

古流年有些無所謂，不干她的事。放任不管，又顯得他這個鄰居不識眼色。

花妖持鞭而來，亡魂瑟縮著躲到古流年身后：“姐姐啊，我知錯了。您放了我吧～”

古流年有些不知所以：“喂，你怎么了？”

“亡魂”在她背后蹲下，扯著嗓子嚷嚷：“流年姐姐，你有所不知啊。我們這幫小斯在陰間徘徊兩百多年了。”

“凝溪說了，您不回去，我就不用回去了！”

古流年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你說什么呢？誰是你姐姐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流年？

還有：“凝溪是誰？”

“凝溪哥哥他一直喜歡你啊！”

開什么玩笑！她古流年到這個世界才多久啊，再怎么著也沒有三百年。

好吧，又有人把她當成亡靈妖了，這“陰魂”果真是冒充的。

花妖義正辭嚴：“你們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的？我根本不認識他。”古流年一把骷髏身，零零碎碎，搖搖擺擺，生怕給這小廝晃壞了。

話說，對一個骷髏說喜歡，聽起來蠻怪的。

“不認識他能叫你姐姐，還躲到你身后。”花妖執鞭欲抽。

“我怎么知道他會躲到我身后。”

“哦～我知道了。他想帶你出去。”

古流年把目光投向那陰魂：“我讓你免于此難，你能帶我出陰間？”

“當然能了，別說出陰間。讓凝溪哥哥帶你去游覽天下，也不成問題。”

“此話當真？”

“當然當真了。”那亡魂瞪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流年姐姐不信，我可以發誓。”

話落，豎起右手三根手指：“我今日所言，若有一句謊言，天打…雷轟…”

完了之后真的有了些悶雷…

古流年懊惱于沒聽亡靈妖講述往事，她現在沒有對證了。

該信，還是不信…

她穿越到異界，已經足夠荒唐了。難道還要費盡心思猜測真假么。

謊言經不起細問，古流年向那“陰魂”詢問了一些關于亡靈妖的情況，“陰魂”對答如流。

總結起來，合情合理，古流年信了。

“你方才說你全家都死了，難不成也是真的？”

“是真的…流年姐姐，你跟我走好不好…”

古流年當下就想答應了去，礙于花妖在面前。不就坐實了他們是一伙的。

她尷尬的沖花妖笑笑：“我們可能真是一伙的。”

“我就知道這樣。”花妖撇撇嘴。走吧走吧，晚了被陰差發現了走不掉。

“私自放走我們，你…”

古流年有些對不住花妖了，放她們走掉，上頭陰差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看來咱們三百多年的鄰居沒白做，你還會替我想想…”

“與其我走了，你們受罰。不如，咱們一起走，怎么樣？”古流年認為可行。

“別想了，我不會和你們走的。”花妖走了，葉妖怎么辦呢？

古流年表示理解。

“他們不會那么早發現你走掉，忘川河少有問及。只要沒人說，他們發現不了。”

所以，古流年隱蔽好身份，對花妖他們雖有威脅，卻構不成危害。

花妖不能離開忘川河兩岸，得好生看著來來往往的陰魂。她沒有送客的意思，自顧自的化身成一朵彼岸，生長在枝椏。

“流年姐姐，花妖好壞！”

古流年小聲說了句：“她聽的見…”

“……”

艾唐是亡靈妖一族的成員，也是凝溪的義弟。

對凝溪甚是了解，古流年從他口中，獲得了不少關于凝溪的東西。

喜歡古流年，亡靈妖和古流年重名…所以喜歡的人并不是她。

古流年聽了一路，快要羨慕壞了。

有個人這么喜歡自個，那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積了多少陰德啊！

亡靈妖實在是太幸福了…

大約過了幾個時辰，他們到了一處密林。艾唐對著天空吹了一聲口哨：“集合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一幫人。

古流年懷疑，她這一身骷髏，怎么被認出來的。

總共有十號人，個個都是高手。來無影，去無蹤。短短幾秒鐘聚齊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偷懶呢。

這幫人，除了艾唐。沒有一個對古流年，也就是亡靈妖，心存好感，甚至有些厭惡。

連正眼看古流年的也沒有。

古流年涼涼了，混的太差勁。

“各位對我有什么意見？”

艾唐看出了些許端倪：“你別看他們臉色，他們什么都不懂。”

一面被喜歡，一面被厭惡。落差有點大，古流年還想多了解什么。

艾唐講出每句話前，會細細斟酌，說的盡是些好聽話。很明顯，古流年從他這里了解不了全部。

有一個目露晶光的人，也是十人之一。對古流年非常不滿的樣子。

“和凡人私自往來，實在是我亡靈妖一族的奇恥大辱。”

“什么，和凡人往來？”古流年驚訝不小。

目露晶光那人仿若被氣的不輕：“回來以后，和那凡人徹底徹底斷絕往來！否則，休怪我亡靈妖族不仁。”

古流年壓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凡人是誰。為了不暴露她是一個現代人，不好多說什么。

亡靈妖被封印三百年，三百年了，什么氣不能消完啊。

為了讓目露晶光那人消消火，古流年賠了個不是，并擔保再不和凡人有來往。

目露晶光那人臉色好看了不少。但還是不怎么待見古流年。

艾唐安慰道：“你別跟他計較，他本身就是怪脾氣。心地好，從不掛在表面。”

“艾唐，你告訴我，曾經我和凡人怎么了？”才遭這么多白眼。

“你不記得了？”

廢話，古流年怎會有亡靈妖的記憶。

“你當年不顧所有的的反對，和一個凡人…私奔。被…族人視為恥辱。”

古流年有些臉紅，私奔？雖然不是她干的事，說起她來還是不習慣。

這個亡靈妖，甩給自己的攤子，貌似不怎么好。

“三百年，凡人輪回了兩三世。”已經把亡靈妖忘的干干凈凈了。

亡靈妖和古流年說的，要殺的凡人，就是艾唐口中和她私奔的凡人。

從愛到私奔，到恨的讓對方魂飛魄散。中間的過程…有些復雜。

“流年姐姐，你下了地府以后，凡人沒有死。他風風光光的迎娶了一個凡間姑娘。”艾唐感到為一個人不值。

“是嗎？”

“后來，他的一世過完，輪回了。”

妖素來與人族往來少，亡靈妖們再沒關注過那人的消息。

聽艾唐口中的描述，對方顯然不是什么好人…

目露晶光那人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他們。瞬間沒了身影。

艾唐松了口氣：“流年姐姐，整整三百年了。”

古流年充分的，把自己當成了亡靈妖。

“是啊，三百年了。”語氣里，盡是老氣橫秋。

也不知道目露晶光那人算怎么回事，古流年可不想給人這么討厭。

滿滿的失落感…

艾唐十分貼心：“他對任何人，都這樣。”

“你這張嘴巴，真是甜啊～”明明只有對古流年時，才是某種怪異的神色。

會哄人開心，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