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戀
書名: 姿色貌美作者名: 寶小草本章字數: 3561字更新時間: 2020-03-11 16:09:01
春風秋露,燕來燕去,轉眼到了加工組的第三個年底。
晚飯后,王奎滿面紅光,饒有興致地看著組里的每個渴望知情的臉兒。他說,這一年大伙都出力了,干得不錯,老天爺也助咱。說著從懷里掏出一盒煙,每人分一支。大伙畢恭畢敬接著,仿佛這支煙是對自己一年來付出的肯定,同時又是對王奎領導有方的尊重。
王奎又說:“初步估算,今年每個人能掙到五千元!”他望著大伙,像是舞臺上期待掌聲的明星,眼睛亮閃閃的。
大伙也互動地點頭笑著,嗡嗡地說著吉利話,臉上歡欣的表情到了極致,沒有比這則消息更動聽更振奮。
很快,嗡嗡聲平靜了,都側耳細聽,聽得臉兒拉長了。
王奎說:“每人發兩千元過年,余下的不分,留著下年買貨用。”
靜的,要是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
大伙神情黯然了,呆眸低垂,誰也不愿也沒有膽量過問王奎。
心中再清楚不過,一年掙五千元,能頂過去多少年出苦力掙的總和,不出兩年,蓋棟房子,給兒子操辦結婚不成問題。吃穿也不愁,再苛求什么呢?
想過之后又不安。俗話說:“挖到簍子里是菜。”分兩千,剩下沒到手的錢,說不定不是簍子里的菜呢!
回家的路上誰也沒說話,都低著頭,互不搭理。在會上你不發話,他不吱聲,該說的不說,都抱著等等看的心理,抱著“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椽子先爛”的保守理念,互相沉默,變相縱容。
這個年關,組里每個人的心里都有層窗戶紙隔著,白天裝模作樣,到了晚上睡不著,想來想去也沒招數,睏不行了也就模模糊糊地過去了。第二天日頭出來,也不利索地穿衣服,怔怔地坐著。老婆催吃飯,才提著褲子下炕,說:“男人的事,你們知道個屁?!?
“誰不知道你們的小九九?不就是錢嗎?愣想愣愁有個屁用,不如早睡早醒,第二天有精神。”
“可由不得俺,男人是頂梁柱,女人當然不著急?!?
“不怕,年關一過,等春天看王奎買貨如何,是紅是黑就知道了!”
男人洗把臉,臉色又紅潤了。
許其自從去了“同?!保瓯汇^去了?;氐郊依?,也懶得看老婆如蘭。
如蘭與許其是初中同班的。許其那時不胖不瘦,個子中等偏上,蓄著小平頭,眸子漆亮,鼻子挺直,朝氣蓬勃,英俊的象春光里的黃杏青桃,腮上生著嫩茸。
許其的位子在如蘭后面,經常討好地遞張粉連紙給如蘭。如蘭自然很開心,笑得臉俊眼俏。許其最開心是看她靦腆得桃羞杏讓,頬上的一抹紅暈最驚鴻妍麗,眼里的清澈水波最蕩漾動人。有次考試,許其正寫著,筆尖折了,正嘆氣發愁的時候,如蘭將一支新的筆遞給他,解了他的尷尬。許其更是對她另眼相看。
為了報答“筆”,有次郊游爬山,在林子僻靜處,許其將一個蘋果塞給她。她說等到了山頂再吃。
到了山巔,好一派無限風光在險峰!
手好像能夠到偶爾飄動的云絲,天空看上去是無盡的蔚藍;憑石眺望,海面雄渾,舳艫相繼;海鷗三五,逐水翱飛。成片養殖的海帶,藻網縱橫,象紫色叆叇的水墨。俯瞰山下,溝深壑險,危崖寒峭;藤蘿貼壁,鷂鷹盤旋。午后三點鐘左右,快到山腳了,聽到哎喲一聲。
師生都驚了,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險情?許其聽后一凜,做出的快速反應是如蘭出事了。
果不其然,許其第一個到達如蘭身邊。
如蘭被蛇咬了,臉蛋蠟黃,抽搐,顫抖。許其的脊背冰涼來襲,問老師怎么辦?全慌了手腳,都沒帶蛇藥,只能一邊用清水洗,一邊割衣撕帶,扎傷口上面的部位。許其急得哭了。好在有個山民遇見,告訴山下有一戶人家專治蛇咬,需及時送去。到達他家,只要能撬開牙齒,喂下藥去,就能保命;晚了,神仙也救不了。
在山民的指點下,許其二話沒說,背著如蘭下山了。山道九曲蜿蜒,坑坑洼洼;一會兒是荊棘斜逸,一會兒是歪脖子松樹旁出;更有山道坡度傾斜帶來的沖擊,讓腳下發滑趨溜;不僅要應付艱難的山道,還要邊走邊鼓勁,生怕如蘭被咬傷后沒了神志。終于到了醫者山人的家。許其虛弱地躺在地上,臉色煞白,大口喘氣,衣服往下滴著汗水。
耄耋之年的山人,臉堂紫色斑駁,精神矍鑠。他對許其贊嘆有加,心里說:多虧這位俊俏小子舍身相助,要是再晚了,情況就不好說了。當即就把祖傳配制的藥丸給如蘭用水服下。不多會兒,如蘭就感到有股清新的氣流通透了全身,身心和四肢輕松了許多。
如蘭康復以后,對許其似乎疏遠了。
那天顛簸的山路,全身顫顫悠悠伏在他身上,只穿一件薄衫。那身體的托付,托付時求生的渴望,求生的同時又有著說不出的感激,以及感激里微妙情懷的浮現,都是以前不曾有的。
有次四外沒人,許其半開玩笑,說:“你那天可把我壓壞了,我的瘦骨頭,硌著你了吧?”
如蘭臉紅了,趕忙看四周,羞答答,嗔道:討厭……
許其的心醉了。
很快,他笑不起來。許其問:“你家人沒去謝人家?”
她,搖搖頭。
“太小氣了吧!”
“不是小氣,你沒聽說,一分錢憋倒英雄好漢!”
許其吐吐舌頭,很鄙夷吝嗇鬼。人家把命都救了,你還舍不得幾個錢?命重要還是幾個臭錢重要?何必把錢看得比命都要緊!
初中畢業,他倆雙雙不上了,但一直保持往來。雙方家長看在眼里,也都很滿意。如蘭的父母借著來趕集的幌子,在許其父母那趟街上走了兩個來回,那比較不錯的家境,盡收眼底。許其的新房子建好后,她媽也懷著偷偷的心里,提前為如蘭看了一遍。對地角、位置,檐頭高矮,門窗結構,都已經心中有數了。二十一歲那年,雙方拿著村里開的介紹信,到鎮上辦理了結婚證。
深秋的一天,晚上村里放電影,許其用自行車將如蘭捎來。此時的她出落得玉樹臨風,身材修長窈窕,舒眉展眼,落落大方。
許其忍耐不住,電影未完,他牽她就出了電影院。往他基本修繕完工的新房走去。
他們穿過小巷,避開行人,激動得心咚咚跳,話變得多余了。
這是剛蓋的新房。在國子的石場買的石頭,打的地基,砌的外墻。內墻是土坯壘的,門窗尚未完工,只用葦簾子遮風擋雨。炕上鋪著半舊的席子,大熱天的中午許其偶爾來歇息。
秋夜是涼的,從田里時時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幽然而執著。
兩人躺在炕上,透過葦簾灑下的碎月光望著,更多是感受著內心的澎湃與外面夜空的神秘。如蘭有種淡淡的不安,隱約著不充分的準備,比起剛才在路上憧憬、激動,盡管平伏多了;但是面對陌生的,散發著泥草水腥味道的屋子,還是有幾分生疏,幾分微妙;幾分依戀,幾分忐忑。
蓋房,為了娶媳婦,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一泥一瓦,一石一木蓋起來的屋子,如蘭再能夠想什么?縱是廣廈千間,臥不過六尺;每人的想法復雜多角度,但命運機緣之下,俯就多于苛求。想到這,她又突然心凈了然,自然放松了。未來這屋子的女主人還能是誰?是自己唄!想起二八妙齡的當年,伏在許其身上,沿著山路沒命奔走的場景,歷歷在目;宿命的鋪墊不是恍如昨天已經安排妥了嗎?她靜靜地感受許其焦渴摸挲的手,將她的衣服解開,并伴著急促的呼吸。
她冥冥中猛然想到了什么,說:“我還是走吧,別這樣!”同時又愛憐地望著許其。在他的臉上,有令人發笑的笨拙與激情,她忍不住笑了。
笑,讓緊繃的身體松弛;笑,更象東風,有東風,花兒便綻放;笑,是美的,對任何人都是寬容的;笑,更具浪漫情趣。
于是有了男女的第一次……
之前,許其和如蘭對于男女的隱秘,懵懂而抽象;今天在神秘懵懂間,激情溫柔中,如醉如癡。以后便進入更甜蜜的來往。人們都深信不疑,這是一對讓人羨慕的情侶。
誰又能料到,就是這對伴侶,在以后人生中坎坷跌宕,風云變幻。
眼下,夫妻倆就陷入不和諧之中。
晚上,玉蘭往往孤孤單單躺在以前和許其兩人的被窩里,無聊又寂寞。許其常常借口不回來。這天她謊稱有事,他終于回來了。
如蘭拿一袋瓜子放在枕頭中間。許其耷拉眼皮浮躁地看著。如蘭,洗過溫水澡,頭發象水波追逐般展開。
過年時燙的發型,今晚新噴了香水,像桂花乍開初綻,滿室飄香。穿著開領睡衣,一串白珠子項鏈,在芳馥馥的脖項上頗具嫵媚和性感。
許其深知由于自己的憤恨、妒忌、賭氣和報復,自己的惡作劇遠離,以及在外面為了發泄憤懣、委屈而招花引蝶,故意虧待了她;懂得今晚如蘭頗具情調背后的缺失,也深諳她不露聲色隱含的嗔怪。他有些于心不忍的凄涼,發惻隱之心的愧疚,做亡羊補牢的跟進。要打足精神。
喝茶,茶能提神。他鉆進被窩,露著膀子看了會電視,不由自主地就心煩意懶,瞌睡襲來。剛欲睡,如蘭往杯里添些茶水??粗缣m桃李之容,春風撲面,他再次把杯子送到嘴邊。
收拾妥當,如蘭上了炕。鉆進被里,看會兒電視,向無動于衷的他伸出了白馥馥玉嫩的胳膊,伸到他頭下。他轉過身去,意興勉強,欠著身子把燈熄了。
如蘭不生氣,說:“老公,你不舒服嗎?”便用手摸挲他的胸脯,他還無動于衷。
如蘭心涼了半截,不得不泄氣啊。
天亮,如蘭醒來。許其象酕醄大醉,鼾聲大作,深睡難醒。她突然發現丈夫的脖上有一團紅印。昨晚自己沒抹口紅,也沒吻它,哪來的?
她推醒了丈夫,要他解釋。
許其故作含糊,說:“昨天手蘸紅印油沒擦凈,一蟲飛脖上,氣急之下一拍,便有了紅印。”
睡了一夜,那“吻”確實不太清晰。
如蘭心想,她在村里是屈指可數公認的美人,誰能染指她的丈夫;丈夫能喪盡天良去睡別的女人?
這一想,她心放寬了,步子也輕快,哼著小曲,彎腰拿起缽子,到外頭喂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