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到什么時候，被一陣響動驚醒。

他睜開眼，屋子里老些煙霧，透過煙霧，看到好幾個人站在炕前，伴有咳聲，還聽到正堂的屋門重新開的聲音，并抱怨哪來這么多煙？

“你是許其嗎”其中有兩個人，穿著公安標志的服裝。

許其揉著惺忪的眼睛，不解地問：“我是，有事嗎？”

“當然有事了，你跟我們走一趟！”

“為什么？”許其懵了。

“你涉嫌一樁人命案子，接受調查吧！”

說著出示了一張拘留羈押通知單。

原來，天蒙蒙亮，有個村民領著狗遛彎。走到河邊，看見有個人弓背彎腰，臉覆在冰面上，一動不動，周圍全是冰，預感出人命了，于是回家撥打110。

一會兒當地派出所來人，經過勘察又向市公安局報告，等市公安局來人，已圍了許多群眾。等工作人員照完相，提取現場有價值資料后，將死者撈上來。有人立即認出了石千村的陶某。民警來到石千村，在村干部的引領下找到張春娟家，解開了發生這起命案的前因后序，立即拘捕嫌疑人許其。

一夜驚魂、疲憊、悲慟、愧疚，現在又押往市公安局，對于許其來講，可謂屋漏偏遭連夜雨，船破偏遇打頭風。

他悲憫凄愁地走出屋，并轉身鎖上。走過荒蕪的院子，來到街上也轉身將街門鎖了。轉過身來，門旁、公安局車前車后聚了不少圍觀的人。

國子蹲在南墻根，王力正齜牙咧嘴從國子手中接過一根煙卷，聞了聞：

“國子，上次你抓小偷，英雄救美，你丟的鑰匙我撿到交給了你，你不請我喝酒，連顆好煙也舍不得給我？今給這種破屁爛煙，你也好意思嗎？”

國子滿不在乎地：

“這是好的。那串鑰匙又不是我的，一尋思肯定是如蘭掉的，第二天早飯后，上完自留園我順路給她送去了，你跟她要著抽吧！”

王力湊在國子耳邊剛要嘀咕什么，國子不勝其煩陰著臉走開了。

許其臨上車前，看到這一幕，扭曲傷悲的心靈，如其說被擊了，不如說他狹隘之心被正直所撫慰，心頭一陣暖流。嗓子眼酸酸地，眼睛濕潤地上了車。

也是的，王力交鈅匙給他，國子就想到有可能是如蘭的，為了面對面媚悅如蘭，他沒吭聲收下，那天也湊巧讓許其看在眼里

……

婚禮臺上，在親人、朋友、鄰居們的矚目中，新郎正春為新娘楊柳霞戴上了指環，新娘也為新郎戴上了指環。在祝福的掌聲中，他們擁抱了，又笑著手牽手，來到千秋鼎前，每人端起一杯水，共同注入鼎中，意寓他們的婚姻千秋鼎盛。之后又走到三生石旁，每人拿起一杯彩砂，共同注入玻璃皿中，意味著他們前世的姻緣今世締結，來世也永不分離。

司儀里把一首《好人一生平安》獻給新娘新郎及所有參加婚禮的人們。

隨著深沉優美的旋律響起，把人們帶到了昨天的歲月；

……

一曲終了，又是熱烈的掌聲。

司儀高聲宣布，由新郎的同窗好友明鐸為大家高歌一曲！

明鐸走上臺，手舉話筒向大家做個招呼的手勢，并鞠躬致敬。

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媽媽，想到了紅鳳的媽媽，也想到了幾年前遠在外地那個夜市上，那個裸露著無腳禿腿的女子，悲涼演唱《燭光里的媽媽》，他的眼眶濕潤了。

這時正春和新娘端杯水上來了，紅鳳也手拿話筒走上臺，明鐸把手伸給紅鳳，紅鳳牽著他的手。臺下都被臺上的兩對年輕人英俊明秀的氣質所折服，卓拔常人的心胸所傾倒。

明鐸和紅鳳聯袂演唱《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小河

還有河邊吱吱唱歌的水磨

噢，媽媽

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

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炊煙

還有小路上趕集的牛車

噢媽媽

如果有一支竹笛向你吹響

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漁火

還有海灘上美麗的海螺

噢媽媽

如果有一葉風帆向你駛來

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明月

還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

噢媽媽

如果你聽到遠方飄來的山歌

那就是我……

音樂緩緩如水，明鐸和紅鳳忘情地對著話筒，定格著，沉浸在裊裊余音中，如墜無人之境。臺下，寂若無人……良久，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為國子舒了口氣，也惋惜死去的巧云，同情起如蘭，痛罵起許其。

如果拋開往事，可謂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嗨，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十個指頭還不一般長。所有人邊吃邊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