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降臨了。
突如其來的強烈靈力震蕩導致夢組設置的結界失效,也導致了無數劇院附近的普通人從恍惚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夢組原本的結界就只能讓人們輕微受到干擾,讓人乖乖地呆在家里安全的地方。然而之前受影響的人們已經從記憶朦朧曖昧的夢境中清醒過來,看著天空的異象,聽著耳邊天海僧正的‘宣告’。降魔尸體分解產生的惡臭讓人作嘔,原本整齊干凈的街道上也坑坑洼洼,倒下的街燈、建筑掉落的殘渣與魔操機兵的殘骸混雜在一起。
天海的宣告一遍遍在耳邊回響。血月之下,人們心底的恐懼似乎都被喚醒,莫名地尖叫聲,嘶吼聲與哭泣聲在身邊的各處響起,更加讓人心生恐懼。
三三兩兩的市民仿佛失去了靈魂的軀殼一般,開始附近的建筑中走出。他們或是步履蹣跚前進,或是雙手在空中亂舞,也有人眼睛充血嘶吼著朝我們沖過來,然后被神奈她們一把按住打暈。
天海僧正仿佛打開了地獄之門。所有人的心神似乎都被惡魔所奪走。
該死!
他媽的!
居然被人先發制人!
丟人!
丟人!!
丟人!!!
陸軍那群蠢貨來的這么慢,他媽的肯定有問題。那個帶隊的軍官看起來也就是個少尉,居然才帶了這么點人過來,他媽的頂個屁用?
都他媽該抓起來全部突突了!
他媽的,廢物!
都是廢物!連日比谷公園都守不住,廢物!
完蛋了,這個世界沒救了!
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我恨恨地一拳錘在了光武的裝甲上。即使是劇痛也掩蓋不了我心底里的怒火,我現在恨不得重新開著光武將那群廢物全部殺光。
都是他們害的!
害的櫻現在暈倒了!害的附近的建筑受損!害的大家受傷!
該死!
“南宮隊長!”東云千夏在身旁高階巫女的攙扶下走到了我面前。
夢組也是廢物!連個劇院的防御結界都不會設置。沒有防御好歹有個警戒用的結界吧?結果被人偷偷摸進來裝了炸藥都不知道!
礙事的老太婆!就該給她兩個耳光長長記性!夢組垃圾到這種地步,她就該負首要責任!
正當我不耐煩地伸出手推開她的時候,她突然閃電般地用御幣連敲我額頭數下。隨即,我突然愣住了,汗毛倒豎。
剛才……那些是我的念頭?
我想殺了那個來支援我們的陸軍軍官和他的手下?
我還想推開東云千夏,順便再給她兩個耳光?
我在將責任推在他們的頭上?
這……
這不是我!
這不可能是我的想法!
我打了個冷顫,抬起手看了看,我的手一片慘白,那是過度用力握住刀柄導致的青白色。
但是沒有血跡。
我還沒有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
“南宮隊長,你的體質屬于容易受到靈力沖擊的類型。一場大戰讓你的靈力消耗不少。加上剛才六破星降魔陣破除了帝都的封印,千百年來的怨氣正在從地下釋放出來,你受到了沖擊。”
東云千夏原本慈祥的臉龐現在一臉嚴肅。在她的身后,手持法器的巫女們正分散開來,走向那些看起來姿態怪異的市民和軍人。
“收攝心神!心如明鏡即可無視怨氣沖擊!”東云千夏大喝一聲,隨即用御幣重重地打在我的頭頂。在這一瞬間,一股溫暖的氣息從我頭頂涌入,隨即流轉四肢。讓我原本有些僵硬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謝謝你,東云宮司。”誠心誠意地朝著東云初穗的奶奶彎腰行禮,東云一家對我幫助算是頗多了。
看了下隊員們那邊,除了堇正在和一個短發巫女說些什么外,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看起來堇估計是和我一樣的體質,要不深川廢屋中也不會只有我倆看到那個靈體了。
還好她也沒犯錯,讓人松了一口氣。
“不必客氣。”東云千夏搖了搖頭,隨即朝著四周看了看,嘆了口氣:“現在市民們正被突如其來的怨氣沖擊。怕是會徒生不少事端,老身還要去主持構建凈化儀式,就此別過。”
目送著年邁的東云千夏在身旁巫女的扶持下離開。我也終于想起自己該做什么了。
爬回駕駛艙呼叫了霞他們,讓回收組的人到現場回收光武和魔操機兵的殘骸后,我抬手將正配合巫女們行動的大家召集起來。
“今天這場硬仗,不管怎么說,終究是我們贏了。”
看著有些垂頭喪氣的愛麗絲,又安撫了一下依然憤憤不平的神奈。我出聲道:“我們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掐滅了他們妄圖消滅我們的野心,不僅沒有人受傷,還成功繳獲了一臺近乎完好無損的大型魔操機兵。想必花屋的研究人員會樂意為此多加上幾天班。”
我企圖將氣氛搞得輕松些的努力失敗了。就算是一直看起來挺平靜的堇,此刻也用力捏著手中的扇子。還時不時的咬著嘴唇,顯然氣不過。
“多余的我就不說了。總之……”我將大家的表情看在眼里,隨后才頓了頓道:“總之,現在除了紅蘭和我留下值班外,其余人都抓緊時間休息。畢竟敵人后面可能不會給我們太多的休息時間……”
……
明亮的會議室里,繚繞的藍色煙霧盤旋在燈光旁邊,久久不曾散去。
身著女士軍裝的藤枝菖蒲手持文件漠然地坐在會議室的一角,旁觀著那些‘帝國大人物’們難得一見窘態。
“我們絕對不能投降!這才過去多少年,推翻幕府的英魂還在我們頭上看著我們吶!”在猛吸了幾口煙之后,內務省大臣猛地拍了拍桌子,發出“嘭嘭”的巨響。
“那個幕府的混蛋想要推翻我們,那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我也同意七瀨大臣的意見。”大藏省的大臣是一名戴著眼鏡的斯文老人。他緩緩地說道:“那個自稱天海僧正的人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光是他威脅要求我們交出中央銀行的儲備黃金這點就讓人無法接受。”
“中央銀行的儲備金有多重要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藤宮大臣和七瀨大臣的意見也是我的意見。”貴族院院長佐藤和也是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帥氣中年人,一頭黑發原本打理的一絲不茍。但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他的頭發也有些凌亂不堪。
“花小路伯爵,你們賢人機關的意思呢?”內閣總理大臣思索了片刻后,看向了會議桌最遠端的老人。
“我們賢人機關自然是反對投降主義的。有一就有二,今天退步了,那明天呢?后天呢?”花小路常恒緩緩環視了一圈眾人之后,他將各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隨即右手重重地砸向會議桌,“對方給了我們半天時間,我們要做的就是用這半天時間徹底殲滅對方!”
“大話誰都會說。”一直不怎么發言的陸軍大臣這個時候突然出了聲。他先是瞥了一眼對面的花小路伯爵與旁邊的米田一基,然后才一手夾著雪茄一手用指節敲了敲桌子:“不過我聽手下的人說,你們帝國華擊團在銀座的駐地已經被對方襲擊了。似乎還出現了傷亡,你們現在有這個能力保護帝都千萬民眾嗎?
京極,給他們念念下面傳過來的報告,看看帝國華擊團是怎么保護帝都民眾的。”
“是,大臣。”
隨著一聲干凈利落的回答,陸軍大臣身后的一位年輕人站了起來,看起來大約二三十歲的模樣,一臉英氣。
見對方站了起來,藤枝菖蒲皺了皺眉頭。
“屬下京極慶吾,請恕屬下失禮了。”京極慶吾先是朝著會議桌那頭的內閣總理大臣等人鞠躬致意之后,這才揚起手中的文件。
“今日1845時,發生于帝都銀座的帝國大劇院襲擊事件,帝國陸軍情報部初步調查結果如下……”
隨著年輕人數落花組的不是越來越多,藤枝菖蒲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以上就是本次調查的初步報告了。”京極慶吾終于念完了手里的文件,隨即再次鞠躬后回到座位坐了下來。
坐在首位的內閣總理大臣朝著京極慶吾和陸軍大臣點了點頭,隨后又朝著米田一基問道:“米田君,你作為帝國華擊團的總司令官,有什么想要補充的嗎?”
“下官只有一句話想說。”
米田一基擦了擦手里的眼鏡,隨后站了起來:“降魔的可怕大家有目共睹。而帝國華擊團在對抗從春季以來的降魔襲擊事件中付出的努力和戰果各位高層也都清楚。”
“在軍事上,一時的失利不代表一世的失敗。下官說完了。”
“米田君說的不錯。我們海軍也是這個意思。”米田一基說完落座后,他左手邊的海軍大臣就拍了拍他的手背,投以微笑。
坐在首位的內閣總理大臣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隨即輕輕敲了敲桌子。
“現在暫時休會。大約一小時后會議繼續。”
看著陸續離開會議室的諸位大人物。藤枝菖蒲隨后緊跟著米田一基也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