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英雄人物和歷史偉人在書本教材和歷史檔案里都是偉光正的形象,他們的形象高大,和藹,團結,堅強不屈,幾乎一切能夠形容人類正面的詞匯都會用在那些英雄人物和歷史偉人身上。
但是作為一名時光旅行者,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所有人,完美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不是我動作快,只怕那位在花組記錄上有著極為出色檔案的真宮寺櫻小姐和那位未來的帝劇掌門人神崎堇小姐二人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雖然我知道當真宮寺櫻入隊的時候帝國華擊團才剛組建不久,隊員們的磨合可能不太好,但是沒想到堇這大小姐居然還有著暴脾氣,而真宮寺櫻這位看起來溫柔的女孩子居然也可以毫不留情的反嗆對方。
事情還要從排練開始說起,排練的劇目也并非是正在公演的《茶花女》,而是下一場《因為愛》。這也是真宮寺櫻作為帝劇演員正式走入大眾視野的一部劇。
而此刻正是作為女主角的真宮寺櫻跟隨堇學習表演的時候。
這一段戲劇因為會有舞蹈的成分,所以兩人在說過對白之后便開始按照劇本要求起舞。于是問題就出現了,真宮寺櫻可能因為沒有什么舞蹈基礎,連著被一旁作為監督的瑪利亞小姐說了好幾次。雖然她一個勁兒地道歉并且表示下次會注意,但是卻依然沒能完美流暢地完成整套動作。
于是,在她完成一個旋轉的舞蹈動作之后,因為距離堇比較近,一只腳好巧不巧地踩到了堇和服的下擺。
而堇此時正巧有個轉身的動作,所以她也沒能注意到自己的衣擺被踩著了。身形一轉,雙腿一邁,整個人在引力的作用下直接面朝下直愣愣地砸在了舞臺那堅硬的地板上面,發出了‘嘭’的一聲,連我和愛麗絲都嚇了一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肇事者真宮寺櫻在內。然而就在她還沒有來得及上前扶起堇的時候,堇就自己捂著鼻子爬了起來。
“櫻小姐,在別人衣服下擺踩在腳下,恐怕有點兒失禮吧?”
堇一邊揉著通紅的鼻頭,一邊抬起左手指著一臉歉意說著‘對不起’的真宮寺櫻毫不留情地訓斥道:“就算是來自鄉下的土包子也應該知道這點才對。真是的,所以我才這么討厭鄉下人。以及那些連鄉下人常識都沒有的家伙……”
說真的,堇說這話的語氣可不是普通的訓斥或者友好的勸誡,而是充滿了陰陽怪氣與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如果不是我知道她其實不是這種人,恐怕會立刻站到真宮寺櫻一邊對她進行批判。
“居然差點兒因為又粗野又下流的鄉下丫頭受傷,看來我今天的運氣還真不好。”見到真宮寺櫻一直低著頭,堇捂著嘴輕笑一聲,隨即臉抽抽了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鼻頭又疼起來。
只見她在說了真宮寺櫻兩句之后便如往常一般優雅地轉過身看向旁邊一直冷眼旁觀一句話沒說的瑪利亞小姐:“瑪利亞,我們重新開始吧。重頭再來一遍。畢竟這里有個鄉下人,必須得多來幾次。”
顯然,背對著真宮寺櫻的堇不知道,就在她說那句‘又粗野又下流’的時候,真宮寺櫻猛然抬起了頭,雙手死死地捏在一起。連肩膀都有些聳了起來。
于是在堇剛準備走回起始位置的時候,完全沒有反駁堇的真宮寺櫻用行動表示了不滿。
只見她瞅準機會,猛地踏出左腳又一次狠狠地踩在了堇那飄起的衣服下擺上。緊接著毫無防備的堇用她的臉又一次和舞臺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啊~哈!真是對不起了啊,神崎小姐。想不到你這個自以為是的上等人差點被我這個鄉下野丫頭摔成白癡呢。”
抽冷子暗中給了對方一下的真宮寺櫻嘴上說著對不起,但是配合臉上的表情與語氣怎么看都是在嘲諷堇居然連續在同一個地方被坑。
“你說什么!你個臭丫頭!”
這一次堇再沒有好臉色了,只見她飛快地站了起來之后,沉著臉看向真宮寺櫻:“對于冥頑不靈的鄉下人,櫻小姐,你知道我們一般怎么處理嗎?”
“怎么?”
看著臉上毫無歉意的真宮寺櫻,堇似乎爆發了,只見她快步向前走了兩步,然后猛地舉起右手朝著毫無防備的真宮寺櫻扇了過去。
也許是沒料到堇居然真的會動手,真宮寺櫻出手的時間慢了那么一點兒。但是作為北辰一刀流的傳人,她動手的速度看起來一點兒都不亞于堇,同樣朝著堇的臉上扇去。
兩人這真能耐啊,當著我這個才來花組兩天的隊長就上演全武行,旁邊的瑪利亞橘也一直毫無反應,這真的是一個團隊?
當初初穗用友情破顏拳教訓天宮至少還有理有據,完全是抱著‘打救’天宮的目的,說到底還是為了天宮著想。
而這兩人此刻就因為一點兒事情就開干,不好好約束后面還不翻了天?
來不及多想,我一矮身形猛地竄了出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愛麗絲也神助攻一般發出了一聲極為刺耳的尖叫聲,讓暴怒中的兩人手上的動作都不由得一緩。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夠趁著兩人那一絲停頓的間隙,直接牢牢地抓住了她們的手腕。
“都給我住手!”
感受到兩人手腕居然都還在用力,我立刻暴喝一聲,雙手用力一壓,將兩人的雙手壓了下來。
“少……少尉!”
“南……南宮先生!你怎么……”
看著兩人聯手不似作為的驚愕表情,我沉下臉沒好氣地大聲說道:“我怎么在這里?當然是過來看你們排練的!”
看了一眼鼻頭通紅但是沒有流血跡象的堇,又看了一眼怒瞪著堇的真宮寺櫻,見兩人都一副不服氣的模樣,我想了想便決定不能這么放任下去。
“打啊,繼續啊,來來來,當著我這個新隊長的面,當著愛麗絲這個小姑娘的面,打啊!怎么不打了?你們都很能耐啊,為了一點兒小事情就可以向自己的隊友動手,那上了戰場我要是平時惹火你們豈不是要被打黑槍?”
抱著雙臂冷笑著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堇和真宮寺櫻,我是真的有些火大。新花組雖然沒什么戰力,但是隊員們至少不會因為這點兒事情就拳頭相向,想不到作為前輩的花組各個都個性十足。
剛才我看得分明,站在旁邊的瑪利亞橘顯然是有機會動手阻止兩人的,但是她沒有出手。所以也因為這點,我同樣沒好氣地看了眼一眼瑪利亞那邊。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瑪利亞原本冰山一樣毫無表情的臉上意外地顯出了一絲復雜的神色。
“對……不起……少尉。”
“南宮先生……”
被我大聲地訓斥了一番之后,堇和真宮寺櫻兩人現在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垂著手低頭站在原地囁嚅著說著表示歉意的話。
又說了她倆幾句之后,見兩人火氣都有些消了,我便虎著臉冷哼了一聲,隨后拉著愛麗絲離開了后臺。
“哇!大哥哥剛才好威風!愛麗絲還是第一次見到櫻和堇被訓成那個樣子呢!真是太有意思了!”
稍微離開一段距離之后,之前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愛麗絲立刻大呼小叫起來,看著她臉上閃閃發光的興奮表情,我不由得暗自扶額——得,這位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人才,花組的各個都是人才!
午飯的時候,因為上午排練的事情大家都沒怎么說話,各自沉默地應付著面前的午餐。就連之前興高采烈的愛麗絲也因為下午的基礎訓練她也要參加而垮著個臉。
倒是米田經理還是和昨天一樣,獨自要了一小壺燒酒有滋有味地喝著,對飯桌上的沉默視而不見。
“對了,南宮啊,雖然今天是休演的日子,但是也別出去亂晃啊……”喝的醉眼朦朧的米田經理放下手中的小酒杯看了我一眼說道:“昨天的……嗝……剪票工作還順利嘛?”
既然是頂頭上司提問,我自然也不好意思邊吃飯邊答話,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后我便老實地將之前說給瑪利亞小姐的回答又重復了一遍。
“唔……不錯不錯,你果然適合在劇院工作,剪票員這職位看來真的很適合你。”說著,米田經理又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隨意地朝我舉了舉杯子:“那以后每次演出的剪票工作就交給你啦,可別丟我們帝國歌劇團的臉!”
“……米田經理還請放心,我一定不會給劇院丟臉的。”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我瞟了一眼對面的真宮寺櫻和堇,兩人原本吃得還算自在,但是被我看了一眼后頓時都趕忙低頭扒飯。
“嗝……好啦,別這么嚴肅,多笑笑。這里可是讓客人們高興的地方。”再將杯中的酒一口悶之后,米田經理便站了起來隨便擺了擺手朝著我們說道:“你們年輕人慢慢吃吧,免得我這個老頭子在你們都放不開……”
“啊……春季的櫻花啊……是如此……美麗……”
目送著這位喜歡在辦公時間喝酒的經理離開餐廳,我再次將視線轉回餐桌上。除了瑪利亞小姐和愛麗絲兩人吃飯如常外,真宮寺櫻和堇都顯得有些不自在,連動筷子挑菜的時候都少了很多,只顧著對付碗里的白米飯。
難道我上午發火真的嚇住她們了?
看著她們一副弱氣的表情,我心里不由得如此想道。但是一回憶起記錄上的真宮寺櫻和未來的堇,我就覺得這兩人絕對不是這么容易被人嚇住的弱女子。
不過我這會兒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安慰兩人,只能輕嘆了口氣,然后隨口打個招呼離開了餐廳。
然而就在我路過剛起身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一個苗條的身影正朝著小賣部,也就是劇院正門地方走去。
那個身影留著一頭異常顯眼的銀色長發,雖然身上穿著和普通帝都女性一樣的傳統和服,但是步伐之間卻顯得極為有力而且異常準確。雖然有點兒距離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個身影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而這個感覺我在太正二十九年的時候,在一個算是熟人的身上看到過——天宮櫻的劍術師父,村雨白秋。
看著那個身影即將走出我的視線,猶豫了片刻后,我還是連忙追了過去。
村雨白秋這人我接觸不多,算是半個飯友,偶爾單獨在劇院餐廳吃飯的時候會遇到她在吃蛋包飯。除此之外,就只知道她是天宮櫻的劍術老師,和天宮鐵干的關系也很好。
雖然在太正二十九年的時候她看起來大概就二十七八歲,換算到現在也就十一二歲。但是剛才的那位銀發女子的動作神態看起來可不像是未成年少女。
然而等我跑到小賣部附近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那個銀發女性的身影,問了下看店的高村椿之后,她也沒看到。
之前有帶著小孩的客人在她這里買東西,這也不怪她。
不死心地走到劇院門口的臺階上,轉頭掃了一眼街上的行人,依然沒有找到。她的身影仿佛就這么消失了。
因為看著背影和發色就感覺對方可能是認識的熟人,這種事情肯定不少人都遇到過吧。雖然理智告訴我這應該只是個巧合,但是我卻老是感覺那個人應該就是村雨白秋,毫無由來的,我就是這么相信的。就如同在太正二十九年的時候相信著被封印在幻都的真宮寺櫻她們依然還活著一樣。
有些喪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剛坐下拿出一本從資料室找到的小說,卻又聽到有人在敲門。
嘆了口氣再次起身,我有些不耐煩地打開了門。出乎意料的,門口居然是我以為至少會兩三天不想跟我說話的真宮寺櫻。
雖然她看起來漲紅了臉,但是漂亮的雙眸依然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也許是因為她的目光太過刺眼,我不由得干咳了一聲撇開了頭,心里之前的煩躁也被壓抑了下來。
“有什么事嗎?真宮寺小姐。”
“……我只是有些話想和南宮先生你說。”
她咬了咬嘴唇,隨后開口說道:“上午的事情很對不起,是我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怒火。”
既然她都已經到我門口愿意親口承認錯誤了,我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側過身示意她進房間再說。
雖然二樓一般就是花組的人在,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應該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談。
在示意她自己拉過書桌的椅子之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床邊,看著可能是因為獨自進入男性房間而有些忸怩的真宮寺櫻,我突然感覺眼前的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是了,當初克拉麗絲第一次進我房間也是這副模樣。
既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我自然也明白這個時候消除尷尬的最好方法就是談正事。所以我看著微微低著頭的她正色道:“其實上午的事情我知道責任并非全在你這一方,堇……咳,神崎小姐至少也有部分責任。但是就像我說的,因為這么一點兒小事情就向隊友拳頭相向是不對的。”
“作為一個團隊,花組面臨的敵人是普通人無法應對的,這也就意味著我們每個人在戰場上都會面臨受傷,甚至死亡的風險。而這個時候,我們就只能依靠自己的隊友。”
看著她已經漸漸抬起頭,臉上的紅暈也開始消散,我便繼續說道:“而且一旦遇到了困難,當我們無法憑借個人力量突破的時候,集體的力量也就是必須的了。”
“所以,你明白么?真宮寺小姐。我并非是指你今天動手打人,而是你的態度……”
“神崎小姐這人說話確實……嗯,有些刻薄。在之前的時候你做得很好,誠懇地向她道了歉。但是之后你卻因為她那過分的態度而想要動手。”
“現在我給你的建議并非是繼續忍讓。我知道你是名劍士,缺乏尖銳之氣的劍士可不是一名合格的劍士……所以我建議你之后遇到這種事情,努力用行動來證明對方是錯的。當你用事實說話的時候,即使對方再怎么能言善辯,也無法抹殺你的成績。”
“而到時候我想神崎小姐也不可能繼續揪著這種事情埋怨你了吧。”
聽完我一番語重心長的話之后,她擱在膝頭的雙手微微抓了抓,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才點點頭,輕聲說道:“南宮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之后我會努力嘗試用事實來反駁堇小姐的偏見的。”
看到她能這么快接受,我心里也長舒一口氣。能聽進勸解是再好不過了。既然她這邊說通了,那么就輪到我來給她主持公道了。
“之后的話,我也會就今天的事情找神崎小姐談談的。”
“謝謝你,南宮先生。”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又顯出了害羞的神色,只見她左顧右盼了一番之后才朝我問道:“其實我過來是想告訴南宮先生你一件事情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南宮先生已經做得很好了。完全不需要我插手。”
“嗯?什么事情?”
聽她這么一說,我頓時來了興趣。難道是和米田經理的安排有關?
“嗯,實際上就是米田經理在來之前無意間告訴過我們的話。說的是對花組新隊長的期望。”
“期望?”
可能是見我來了興趣,她的聲音微微高了起來:“是的,米田經理之前曾經無意中說過,花組需要的并非是單純可以拋棄生命執行命令的軍人,或者說,正是這種可以為了目標不顧一切的軍人才不適合花組隊長一職。”
真宮寺櫻所轉述的話讓我想起了米田一基資料上的介紹。當初降魔戰爭時期,他失去了兩位摯友,真宮寺一馬以及山崎真之介。
真宮寺一馬是真宮寺櫻的父親,從留存的照片上來看是一位笑起來很溫和的男性。而山崎真之介這是靈子機械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同時也是一位天才發明家。可惜就是這樣一位外貌英俊能力超強的人類精英也死在了之前的降魔戰爭中。
真宮寺一馬是為了勝利強行發動了真宮寺一脈的破邪之力而逝世,山崎真之介這是在一場緊要關頭的戰斗中失蹤,在最后發現他身份銘牌和破碎軍裝的地方發現了巨大的爆炸痕跡。所以雖然列為失蹤人員,但是基本上都認為他已經犧牲。
想必也是因為這樣,所以米田經理才不希望看著更多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人犧牲的吧。
在將米田經理之前的話轉述完之后,真宮寺櫻便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而我這個時候也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了。
因為我沒有強行用隊長的身份壓著她倆,所以認為我這人至少有人情味么?
迎著她清澈的目光,我有些心虛地干咳了一聲站了起來:“好了真宮寺小姐,下午的時候你們還有基礎排練吧,請加……”
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打斷。也正因為這警笛聲,剛才還有些忸怩的真宮寺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扯過我的袖子拉著我便朝著房門跑去一邊飛快地將情況說了一遍。
她的回答也證實我的猜測。
雖然音調不一樣,但是在劇院響起的警笛聲只有一種原因。
降魔,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