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竹跟著關子走了左側岔路這邊，不管怎么喊，怎么拍，關子都像是魔怔了，只管眼神直愣愣地往前走，拉都拉不住。

“媽媽......”關子喃喃地說道。

司空竹聽到關子喊的這聲“媽媽”感到無比驚訝，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沒有，哪里來的“媽媽”呢？

司空竹一邊跟著關子，一邊做好沿路的記號。

越往深處走，越有一股濕到發霉的霉味兒。

關子突然在一處雕像前停下。

“媽媽。”關子清晰地對著雕像喊了一聲。

司空竹借著手電筒的光，仔細打量著前面的雕像——確切地說更像是一塊人形的朽木，不由自主地疑惑起來。

“媽媽，我好想你。”關子的聲音好像在顫抖，肩膀也在微微顫動著。

“媽媽，你為什么要扔下我！”關子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憤怒，他抬起了手，伸向那塊朽木。

就在關子的指尖要碰到朽木的時候，朽木的內部仿佛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開始滋滋地往外冒油和煙。

“關子不要碰！”司空竹一把拉住了關子的胳膊。

那木頭上的油“呲啦”一聲就點著了，冒起了熊熊火焰。

“媽媽，你為什么要扔下我，我還那么小，你知道我這么多年怎么過的嗎？別的同學一直嘲笑我有娘生沒娘養......”關子拼了命似的往前撲。

“關子不要，這都是幻像！快走！”司空竹緊緊拖住關子往前走。

關子被強行帶離。

離開一段距離以后，關子徹底癱在地上，兩眼失神。

司空竹看關子的樣子，覺得沒辦法再帶他繼續前進，于是從背包里拿出一張黃紙符貼在他的頭頂，告訴關子：“關侄兒，你就在這里原地休息一下，不要亂走，這符紙可保你平安，我去安頓你師父的骨灰，很快就回來。”

關子像是聽懂了，又像是完全沒聽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司空竹拍了拍關子的肩膀，背好背包快步向前面的黑暗中走去。

在黑暗中，司空竹聽到關子在身后輕輕地呢喃了一聲：“都會死的。”

司空竹一個人走在山洞里，并認真地做了沿路記號。

他忽然聽到一陣水聲。

“難道這里還有暗河不成？”他警覺地看著四周。

水聲仿佛是從左前方傳來，他朝那個方向打著手電照亮——竟然真的有一條彎彎曲曲地暗河貼著崖壁出現，在河邊好像還坐著一個人，背朝著他。

司空竹快步向前走了幾步，這個人的背影越看越熟悉——竟然是關子。

“關侄兒，我不是讓你呆在原地不要亂跑嗎，你怎么......？”司空竹有點驚訝的問。

“我看到了媽媽，是媽媽，是媽媽她帶我來的。”關子并未回頭，幽幽地說道。

“這里有什么呀？關子，你的母親為何帶你來到此河邊上啊？”司空竹覺得關子不太對勁，確切地說，是這個“關子”不太對勁。

關子依然沒有回頭：“媽媽說，這條河，喝了它的水，可以長生。師伯，你快過來呀，過來，喝一口。”關子用手輕輕地撩撥了一下水面，水花輕輕濺起。

司空竹感覺到，此時的關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女人，他穩住聲音說到：“好啊關侄兒，讓我來看看，這河里到底是什么水啊。”

司空竹輕輕地抬起腳慢慢向關子靠近，同時保持著十二分的警覺，一只手舉著手電，另一只手摸索著兜里防身的匕首。

“哈哈哈......”關子竟然笑了一下，笑的嫵媚而陰柔：“原來師伯也想要長生啊。”

“世人皆想長生。”司空竹邊說邊向前走，攥緊了手里的匕首。

“是啊，世人皆想長生，卻無人知曉長生的苦，是對長生之人最大的懲罰。哈哈哈......”關子說完又笑了，并把頭轉了過來——那張臉的確是關子的臉，可那眼神，司空竹知道，那絕不是關子的眼神。

司空竹一個利索的翻身快速翻到關子身邊，手臂環住關子的脖子，匕首抵在關子的喉嚨處，低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關子啊，師伯，快把刀放下，你這是干嘛。”關子依然柔聲細氣地說。

“再不說實話，我不客氣了！”司空竹用匕首緊緊抵在關子的脖子上。

“噗——”的一聲，關子的身體化成一陣白煙，迅速從司空竹懷里掙脫，緊接著這團白煙又在幾米外迅速成型，幻化成一個站立的關子。

“師伯，火氣大了容易傷肝，這愛生氣的習慣得改改了。”關子不卑不亢地說。

司空竹迅速摘下背包、扔下匕首，兩腿快速盤臥，雙手合十，食指抵在自己眉心處，嘴中念念有詞，運功行氣，只見指尖金光一閃，直指關子。

關子竟然用手一揮，就把那道金光擊散，嘴里恨恨地說道：“我叫你一聲師伯，你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司空竹！”

“能破我的金光咒，你絕對不是關侄兒，別裝了，你到底是誰？”司空竹揮掌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圓，“不然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除了會打人，你還會什么？司空竹，你跟你師弟一樣，都是負心漢。”關子嘲笑著說，眼神里滿是不屑。

司空竹聽到這話，手不禁抖了一下，分了神。

就在分神的空擋，關子抬手帶著一陣風，劈在了司空竹的左肩膀上。

司空竹一個沒站穩，踉蹌摔倒，嘴中吐出鮮血。

“你到底是誰......”司空竹捂住自己的左肩，吃力地問道。

“我是關子啊，哈哈哈......我今天，就借你關侄兒的手，為自己報仇！”關子抬手又是一掌，劈在司空竹左臂上，司空竹只是閉眼忍著痛，竟然沒有還手。

緊接著劈里啪啦又是幾掌，司空竹只是默默挨著。

“你打吧，我不還手，我不打女人。”司空竹擦著嘴角的血說到。

關子聽了這話，愣在了原地，收了手，原地蹲下，竟然哭了，掩面抽泣。

司空竹掙扎著起來，一瘸一拐地來到關子身邊，費勁地蹲下來，輕輕地摸著關子的頭，把關子摟進了懷里。

關子在司空竹懷里，抓著他的衣服，肩膀一顫一顫地失聲痛哭了起來。

司空竹只是輕輕地拍著他，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