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淺用力地拽緊拳頭，鮮血順著指縫流下，緩緩滴落。

媽媽……

她的媽媽還在基地里。

如果她知道自己變成了感染者，以后該怎么辦呢？她的腿受傷了，誰來照顧她……

意識消失的最后一秒，梁淺心中驟然騰起了一絲恨意，但更多的是不甘和絕望。

她的媽媽……

她的媽媽該怎么辦呢？

……

“媽！”

梁淺猛然坐起，臉色煞白，渾身上下像剛浸了水，滿是汗漬。

“怎么了？是不是還痛的厲害？”

熟悉的音調從客廳傳來，梁淺呼吸一滯。她環顧四周，入目的是陌生又熟悉的房間。

她錯愕地瞪大雙眼，再次將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都看了個遍，目光觸及書桌上的擺放著的照片時，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

照片上是一對母女，女孩唇角微彎，年輕的女人摟著她，眉眼間滿是明媚的笑意，叫人移不開眼。

“媽……”

梁淺掀開被子，想要去確認那張照片的真實性。

光著的腳剛一著地，房門便開了。

“小淺？”

“梁淺！你怎么光著腳跑下床了？快上去躺好！”

梁蕓沉下臉，手里端著的紅糖水往就近的桌面一放，急急走到梁淺身邊把她拉上床。

好在地板上鋪了一層真絲地毯，又是大夏天，沒那么凍腳。

梁淺一直呆呆地盯著她，盯著她干凈整潔的面容和完好的雙腿，任由她動作。

“媽……”

梁淺聲音微啞，被梁蕓握住的那只手微微顫抖著。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樣子，熟悉的聲音，還有從手心里傳來真切的溫度……這一切都告訴她這不是夢，她回到末世前了？！

還是說……記憶中血腥和悲傷，才是她做的一場太過真實的噩夢？

梁淺覺得太過不可思議，看著四周久久無言。

梁蕓察覺異常，“怎么了這是？痛得這么厲害啊？要不要去醫院……”

梁淺回過神，這才感覺腹部一陣猛烈的痛感襲來，本就白皙的臉徹底失了血色。

她想起來了。

這是高二學期末暑期放假的前兩天，她例假來了，痛經痛得厲害，便請了假在家休息。

梁淺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沒事，就是剛才做了個夢，夢到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嚇了我一跳。”

“都多大了，做個夢還能把自己嚇成這樣，你媽媽我還能伺候你這個禍害幾十年呢！”

梁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將桌上的紅糖水端起來遞給她。

“來，趁熱喝了，知道你不喜歡當歸的味道，給你放的生姜。止疼藥還是盡量少吃，對身體不好，等會兒我用艾草給你熏熏肚子。”

梁淺接過碗小口啜飲。

熱氣撲面而來，舌尖辛辣的甜味再次觸動了她腦子里的某根弦，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滴進碗里。

好在她頭埋得低，過肩的長發凌亂披散著遮住了部分側臉。等她喝完，臉上的淚跡早已被熱氣蒸干。

她將空碗遞給梁蕓，沖她笑了笑，直到房門關上才收回視線，無意間瞥見梳妝鏡中的身影。

梁淺頓了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