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凌惜回府，皇城的雪便一天比一天大。

偶爾還夾著寒風，刮得臉上生疼。

阿遲已經在門口候了半個時辰了，也沒見著沈凌惜的影子。

三小姐不像是擺架子的人，也不知道在屋子里鼓搗什么。

草堂里的丫鬟明明看見小姐天剛亮的時候就起來練劍了。

“小姐。”

阿遲斟酌了一下，再不出聲恐怕小姐就要失約了。

“進來說話。”

沈凌惜煩躁的吼了一嗓子，她已經忘記了阿遲還在外面等她了。

“是。”

阿遲如獲大赦，這外面的天氣屬實是有點冷。

掀開簾子，阿遲剛邁進屋子里，就被眼前的景象驚著了。

“小姐！”

阿遲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把頭低的不能再低。

“嗯？這是干什么，起來。你是二哥的藥童，不需要行這么大的禮。”

沈凌惜忽閃著大眼睛，絲毫沒有覺得有什么值得阿遲這樣驚訝的。

“三小姐，您尚未出閣，小人怎敢壞了小姐的清白。”

阿遲拼命的想把剛剛看到的這些畫面忘掉。

沈凌惜披散著青絲，盤坐在廳子中央的那張八仙桌上。

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身青色的襲衣，像受了誰的氣一樣。

“這……”

沈凌惜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妥，尷尬的斂緊了衣襟。

在山上放縱慣了，忘了這是丞相府了。

“你來的正好，二哥平日都怎么穿戴，幫我指導一下。”

沈凌云的衣柜一直是阿遲幫著整理的。

原本整齊擺放的衣衫已經盡數被沈凌惜抽了出來，丟的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阿遲不敢站起來，只是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小眼睛。

“小姐，公子經常會穿繪有水墨蘭花的那件螺紋外衫，配那雙織錦登云靴。日常穿著公子是不喜歡繁復的。”

沈凌惜一邊聽著阿遲的話，一邊在狼藉當中尋找那件繪有水墨蘭花的外衫。

“阿遲，二哥他的聲音是什么樣的。”

聲音這東西，是除了容貌之外的第二個坎兒。

二哥的聲音變成什么樣子了，沈凌惜有多年沒有聽過了。

“二少爺極少言語，但聲音很溫柔。”

阿遲回憶著沈凌云在家的那段日子，不由地上揚了嘴角。

整個皇城也許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溫柔的官家少爺。

“你這形容……”

沈凌惜終于在床榻的某個角落找到了那件外衫。

隨手在梳妝臺抽了一根銀質的凈簪挽上了頭發。

阿遲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慢慢的把手指岔開一條縫。

仿佛剛剛在八仙桌上的憂愁少女完全不曾存在一般。

沈凌惜已經坐在棱鏡前帶上了白色的面紗。

“少爺……”

阿遲使勁的卡巴卡巴眼睛。

除了身形單薄了一圈，這簡直就是沈凌云本人！

“怎么樣，還行吧。”

沈凌惜身材高挑，比一般的女子要高出不少。

如此看來，與二少爺也不過幾寸之差。

沈凌惜又抽出一根銀針，在脖頸處扎了幾下，又接著咳嗽了幾下。

雖然不知道沈凌云的聲音到底是什么樣的，但溫柔的聲線大概就那么幾種。

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沈凌惜準備奔赴她的第一個“戰場”。

“阿遲，咱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