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不知道荊芥在等什么，也不知道他們二人何時能從這迷魂障中走出去。說起來她那狐貍爹也快來看她了，到時候尋不見她，可否會摸兩把狐貍淚？

舒姝晃著尾巴胡亂猜想，那毛茸茸的尾巴掃過荊芥的胸口，拂過那窩著佛珠，修長而干凈的手。

荊芥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那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尾巴，低聲道：“安靜。”

舒姝不屑，不過是搖搖尾巴就能干擾他入定，還算什么得道高僧。于是舒姝更加放肆的搖動著她那瑩白的狐尾。

荊芥看了看那雙桀驁不馴的雙眸，淡淡的閉上了眼睛。

那和尚又恢復成了這副冰山的模樣，對她那到處亂晃的尾巴置之不理，舒姝自是沒了樂趣，于是開口喊了一句“師父”，耳朵里聽到的卻是兩聲犬吠。瞬間舒姝炸了毛，憤怒的“汪汪”亂叫！

只見那人依舊未睜眼，嘴角倒是微微上揚了些許。

舒姝無法，終于不再折騰，老老實實跳上床，賭氣的背過身去不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舒姝聽到一針細微的風聲，帶著竹葉互相摩擦的聲響，這讓舒姝瞬間跳了起來，警惕的看向窗外。

“到時間了。”荊芥忽然出聲打破了寧靜。

“什么時間？”舒姝一頭霧水。

“自是解開這里的時間。”荊芥推開門，緩緩道。

樓下一片人聲鼎沸，提著水桶的小二喊醒趴在桌面上休息的更夫，驚慌道：“李老三，你家著火了！快去救火！”

“救火？我家？”那更夫一臉茫然，雙目無神。

“哎呀！你還在這里發什么呆！還不趕緊去救火！你那娘子和你家小子還沒出來呢！”那小二急得跺腳。

“不不不，我家沒有著火，你莫騙我！我哪里來的娘子！更別說兒子！”那更夫一臉莫名其妙。

那小二的臉逐漸扭曲，手中的水桶應聲而落，臉上的皮膚如同干涸的河床一般碎成一片一片。

整個客棧支離破碎，瓦片帶著灰塵紛紛向下落，不一會就成了一片廢物。

那更夫冷眼看著這一切，然后默默的坐在那屹立在一邊的榕樹下，面無表情！

他陷在這個死循環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當時的場景。

煙塵終于落下，荊芥一身白袍纖塵不染，他在這迷霧般的灰塵中走來，不受半點污穢。

“是你啊。”那更夫望著他笑笑，雙眸空洞。

“師兄。”荊芥盤腿與他對坐。

“沒想到最后送我一程的，竟然是你。”那更夫凄涼一笑。

“何苦。”

“你不懂。”更夫道：“你怎么會懂……我皈依佛門一心修行，卻還是遇見了她。難道就是因為我背叛佛祖，便要讓她死的這般凄慘！我那小兒只有三歲！這讓我如何受得！如何受得！”

他歇斯底里的吼道：“這蒼生對不住我，就是毀了又如何！”

荊芥不為所動，那張冷漠的臉從未有過一絲裂縫。這世間最輕易說出的二字，大概就是他方才問師兄的“何苦”，因為不能感同身受，哪里能勸誡什么。

他下山之時，師父復他凡俗之身，與他道：“你并非我佛門中人，去吧，不過是一段歷程。”

他很早就明白了那最后一句話，一段歷程，對于他來說，這凡間的一切都不過是一段歷程，那老主持早就看破他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