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肖班長，他臉色漲紅，腦門上被那壯漢按出來了一個凹陷的紅印，紅的厲害，他的左臉上更是已經浮起來了一個青白色的手掌印。

肖班長緊咬著牙，一言不發地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顧易。

他的眼神疑惑、震驚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憤怒！

一干群眾見此，更是覺得這廝實在是無可救藥了！

都到這種時候了，還用那眼神恐嚇人家顧易呢！

簡直是刷新了人類素質的下線！

那兩個壯漢見到這一幕更是有些火冒三丈，一腳就把肖班長整個人都踹倒在了地面上。

吃瓜群眾趕緊撤離，如避瘟神一般。

顧易連忙攔在兩個壯漢的身前，有些生氣地開口道：

“興許是肖班長借了那筆用，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呢！你們先讓我和他說一說！”

兩個壯漢見到這一幕各自嘆了一口氣，對視了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這個干弟弟，就是太心善了！

“不好意思，肖班長，我這兩個哥哥實在是太冒失了！”

顧易轉身，體貼又關切地拍了拍粘在肖班長身前的土灰色腳印。

肖班長緊咬著嘴唇，他的嘴邊竟已滲出來了一串鮮紅色的血珠。

“為什么”，肖班長顫抖著嘶啞著開口，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干枯的尸體中迸發出來的音節。

枯萎、怨毒。

顧易貼在肖班長的耳邊，面色關切不改，他用只有肖班長才能聽到的聲音雀躍地說道：

“那根金筆，已經被你賣了吧！”

肖班長的眼睛突然不爭氣地竄出來了兩串淚珠。

他看向顧易，此刻這個人如此關切的表情，看在他的眼中，簡直就像是來自魔鬼的偽善。

肖班長裝若瘋癲地緊緊抓住了顧易的衣領，他聲嘶力竭卻又充滿了哀求地邊哭邊說：

“求求你，放過我，我還想上學呢，求求你了！”

顧易趕緊攔住了那兩個躍躍欲試的壯漢，他拽下肖班長的手，自顧自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眼神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蔑視和慍色。

他最討厭別人抓他的衣領了！

尤其這種底端的垃圾！

顧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讓肖班長伏到他胸前痛哭，又故作心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朗聲道：

“肖班長，就算是你借用了也沒有關系，你只需要還給我就好了，因為那根筆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肖班長猛地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早已哭花了一片，此刻他已露出了一副代表著絕對服從的哀求。

“求求你，顧易，我求求你了，放我一條生路吧！”

圍觀群眾指指點點，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還回來就好了嘛。

再看這架勢，這貔貅真的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黑別人一根金筆才行！

那可是一根價值十萬以上筆啊！而且還是對別人意義非凡的一根筆！

這人吶，一旦窮瘋了，也太可怕了。

顧易也露出一副懇求的表情，他拿出了一只漂亮干凈的手帕幫著肖班長擦了擦眼淚，又貼在他的耳邊，更加興奮地開口道：

“你跪下來求我，再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放過你！”

肖班長聞言一怔，他看了一眼顧易，趕緊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身體從地面上支撐起來，納頭便拜。

可那身子一旦站起來，竟然怎么都放不下去。

有一只鋼鐵澆筑一般有力地胳膊從旁邊挽住了他的一個肩膀。

正是江成。

所有的對話江成盡皆聽進了耳中。

此刻，他晃了晃自己的脖子，有一種難以克制的情緒彌漫在他的心間。

瘋狂的殺意。

這個顧易該死！

他絕對不是看起來那般人畜無害！

雖然江成并不知道肖班長和顧易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可是這個人正在利用著自己的一切優勢全力地摧毀另一個人的人生甚至是理念！

殺人不過，還要誅心！

看過日記的江成明白，就算是肖班長現在跪下去了，他依舊上不成這個學！

跪了這一次還有第二次。

下一次可能是添鞋可能是喝尿，誰又能說得清呢！

顧易就是在戲弄他，玩弄他，把一個好人活生生地逼成了一個失去任何人生信念的行尸！

踐踏人性者，便是惡！

但這還不是江成站出來的主要理由。

江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感覺自己現在渾身顫栗，正是李霸天第一次提起“血影”之時的那種顫栗。

現在那種感覺終于清晰了！

那不是恐懼，那不是驚慌，那是興奮！一種難以克制的瘋狂到極點的興奮！

踐踏人性者，是為惡！

踐踏生命者，是為極惡！

江成感覺此刻自己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拼命地爭奪著體內的氧氣。

他快速地呼吸，顧易展現出來的惡讓他第一次尋找到了那種感覺的輪廓！

埋在他心底的是一種變態到無以復加的惡！極惡！

肖班長拼命扒拉著江成的手。

他要跪下去，為了他的人生，為了他的母親，他只能選擇跪下去。

可是那雙手臂，如若鐵箍一般分毫難動。

江成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他把肖班長推倒在了一邊，裝若瘋癲地仰起頭，又張開了自己的雙臂。

江成閉目，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憑空去感受那種感覺，就已經讓他無比興奮了！

如若升仙！勝比升仙！

圍觀群眾盡皆傻眼，顧易看著江成的模樣不著痕跡地咽了一口吐沫，然后又故作鎮定地露出了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不知為何，僅僅只是相對而立，他就感受到了無邊的恐懼！

江成突然睜眼，他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副詭異的笑容，盯住了眼前的顧易。

那是恐懼的味道，這個人表現得很好，但是他藏不住那種味道。

江成貪婪地嗅著空氣之中彌漫開來的那種令他興奮的氣味。

那種弱者顫栗的氣息，對江成而言。

就像是沙漠中迷失的旅人終于發現了水源。

“小子，沒你的事，你不要逞能！”，顧易帶來的兩個大漢，趕緊怒氣沖沖地走了上來，想要制住江成。

單文奇原本正作壁上觀呢，誰曾想江成竟然闖進去了！

他連忙也去拉江成的肩膀。

江成不顧那兩個憤怒的大漢，反倒是轉身看了單文奇一眼。

只是這一眼，便讓單文奇如墜冰窟、分毫難動。

單文奇咽了一口口水，一時間冷汗四冒。

那絕對不是江成的眼神！

那個眼神有一種非常詭異的力量，讓他的心跳都仿若停止。

見單文奇停住了身子，江成淡然地收回了目光。

回身，不顧那兩個大漢重擊而來的拳印，江成反倒用一只手按住了他自己的臉。

他太興奮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江成的身體簌簌發抖，他終于笑出聲來，那笑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歇斯底里和瘋狂。

近身上前的兩個壯漢也不例外，雖然有些瘆人，可他們還是硬頂著那種感覺，一拳擊落。

江成閉著眼睛狂笑。

不過是兩拳而已，他壓根不必睜眼，僅僅是通過那種恐懼的氣味，就可以知道這一拳來自哪里！

輕描淡寫

江成隨意兩巴掌便把這兩個壯漢扇倒在了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單文奇這才回過神來，他不敢再上前，連忙尋找起了馬廣的身影。

教室后方，馬廣一只手伸向了一塊黑石，他的指尖到那黑石的距離大約十厘米遠，他的臉上凝固著一絲雀躍之色。

他，竟然如同雕塑一般，保持著那個姿勢甚至是那個表情。

教室內所發生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他就像是掉進了另一個暫停的時間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