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依據什么判斷不是刀傷的？”吳濤又秒變成好奇寶寶，不是，是好奇酷大叔。

“孫大人頭部傷口不是直的，創口邊緣可以看到挫傷帶，創腔內可以看到組織間橋。”李天佑不敢裝孫子了，知道什么說什么，畢竟吳濤自己來到唐朝見到的第一個官員，雖然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

“何為挫傷帶？何為組織間橋？”吳濤問道。

“挫傷帶就是傷口邊緣的這些傷，如果是刀砍的，一般是不會出現這傷的。這些就是組織間橋，刀砍的會全部砍斷，而不會還留下這些連接的組織。”李天佑指著孫玉柱的傷口說道。又給吳濤普及了一下銳器傷和鈍器傷的區別。

“現在傷口應該如何處理？”吳濤問道。

“先把腐肉去掉，用酒精消毒，最后縫合傷口。”李天佑比劃著。

吳濤扭頭看向一旁拎木箱的小童子，小童子趕緊上前，把箱子打開。

嚯，東西還挺多，各種瓶瓶罐罐，小刀也有，當然不是現代的手術刀，不過割割腐肉，做做小手術應該沒什么問題。連針線都準備好了，應該是上午回去以后準備的。

“酒精是什么東西？”吳濤問道。

“就是度數比較高的酒。”李天佑解釋道。

吳濤從箱子里拿出一個葫蘆形狀的瓷瓶，遞給李天佑。

李天佑打開問了問，是酒，然后讓張天成幫忙從廚房拿了一個碗過來，往碗里到了一點嘗了嘗，度數太低了，和現代啤酒度數差不多。

李天佑搖搖頭：“還有更烈的酒嗎？”

“哇，爽，大唐的酒我幾乎都喝過，這已經算是很烈的酒了。”孫玉柱把碗里剩下的酒一口喝掉。

魯能也倒了點嘗了嘗，然后對李天佑點點頭。

看來現在還沒有蒸餾技術，無法生產高度酒。李天佑拍拍額頭無奈的想到。

抬頭正想說這樣自己也無能為力了，可看到一屋子期冀的目光看著自己，拒絕的話頓時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唉，接著想，高溫消毒縫合一般情況下也可以用，可是現在已經化膿感染，必須對傷口消毒啊，還是得用酒精。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蒸餾器了，最簡易的蒸餾器怎么做？李天佑思來想去，總算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但也只是可能，如果不成功他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張天成去隔壁王屠夫家借桶鍋，魯能回家搬酒。

現在還需要一個錐形的鍋蓋，可是唐朝的鍋蓋都是木質的平蓋，李天佑剛開始本來打算拿雨傘的傘蓋試一試，但這時候的傘是有油紙做的，酒精和油會互溶，不能用，最后找了一塊去毛的干獸皮做了一個錐形的蓋子。

東西都備齊了，李天佑拄著拐杖和張天成去廚房蒸餾酒精，吳濤跟著一起過來了。

“能不能自覺一點，這可是商業機密，以后我還打算開個酒廠呢。”李天佑腹誹道，不過隨他吧，吳呆子這樣的人應該不會透漏吧。

把酒都倒進鍋里，然后用小木棍做了一個托碗的架子，把碗放到架到鍋中間酒的上面，然后把獸皮蓋倒放在鍋上面，鍋和獸皮蓋之間用紗布堵上，即防止蒸汽流失，又能防止獸皮被燙壞。

點火加熱，溫度不能太高，不能把水燒開，溫度要控制在八九十度，因為酒精的沸點是七十八度多，根據酒精和水的沸點不同，在酒精氣化上升與水分離，然后遇到獸皮冷凝變成液體酒精，順著獸皮蓋的倒錐形匯聚到最底端，然后滴到架著的碗里。獸皮蓋上面還要不停的更換冷的井水，用來加速酒精冷凝。

第一次蒸餾完，李天佑嘗了嘗蒸餾后的酒，感覺有五十多度的樣子。

李天佑又把所有第一次蒸餾出的酒進行二次蒸餾。最后得到三碗高度酒，二次蒸餾后的酒辛辣異常，簡直無法下咽，李天佑覺得應該夠七十多度了。

接著李天佑將縫合需要用到刀、針線、紗布等東西都用沸水煮過，然后浸泡到酒精里面消毒。

下面就開始李天佑的表演。

不過李天佑總覺漏了點什么，看了一眼地上坐著的孫玉柱，突然想起來了，還沒有麻醉病人呢。

在現代，作為一名法醫，主要是和尸體打交道，解剖尸體當然不需要打麻藥了，已經把這么重要的事忘的一干二凈了。

“吳大人，您這兒有麻醉藥嗎？”李天佑惴惴不安的問道，也不知道這個年代有沒有麻醉藥。

吳濤從木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連同同剛才的酒葫蘆一同遞給身邊的小童子：“溫酒調服單味大草烏細沫半錢。”

小童子雙手接過，去調藥了。

烏草是古代常用的麻醉鎮痛藥，多用于跌打損傷，效果非常好，但是毒性比較大，不能多用。

孫玉柱服完麻醉藥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李天佑不知道麻醉效果怎么樣，怕孫玉柱中途疼醒影響手術進行，讓張天成和魯能按住他的雙側肩膀，以防萬一。

現在正式可以開始他的表演了。

先將孫玉柱傷口旁邊的頭發刮掉。由于沒有手套，只能用酒精泡過的紗布裹到手上，用酒精紗布將內外的污物、血凝塊和異物去掉。果然，傷口內還有很多小磚塊和小沙粒呢，不感染才怪。

接下來李天佑將傷口內的腐肉、失活的組織和明顯挫傷的頭皮和皮下組織一起切除，然后用酒精紗布壓迫止血。

觀察帽狀腱膜有無損傷，還好沒有損傷，不然還需要縫合帽狀腱膜。

下面就是縫合頭皮了，李天佑采用的是最簡單的單純間斷縫合。現在的針和線都比現代的要粗，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預后。像孫玉柱這樣二期愈合常規還需要留置引流管，但是現在的條件沒有合適的東西，反而容易增加感染的危險。

縫合完以后，再次用酒精紗布將傷口及邊緣擦拭一下，用已經烘干的消過毒的紗布包扎好就完成了。

忙完以后已經快到戌時，不過現在白天比較長，天還亮著呢。實際手術沒用多長時間，主要就是前期準備工作，費神又費時，李天佑現在頭還疼呢。

不得不說，吳呆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手術剛做完孫玉柱也醒過來了，李天佑本來還擔心他烏頭中毒呢。

“可以了兩位大人，如果沒有什么意外五天以后就可以拆線了。”李天佑把上的紗布拆下來說道。

“你是說五天以后傷口就長好了。”呆子吳濤都有點驚訝的問道。

“對，頭部血供豐富，所以外傷愈合的也快一點，其他地方的損傷時間就要長一些。”李天佑酷酷的說道，現在輪到我裝酷了，哈哈。

今天消毒用掉了一碗蒸餾酒精，還剩兩碗，李天佑從吳濤那里要了兩個空瓷瓶分別裝起來，一瓶自己留著，一瓶給孫玉柱每天換紗布的時候消毒用，卻被吳濤拿走了。

“我給他換。”吳濤又恢復了酷酷的樣子。

“那就告辭了，改天再來叨擾。”吳濤說道。

“那個，吳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李天佑小心翼翼的問道。

吳濤四處看了一下，將裝酒精的瓶子放到木箱里，將木箱遞給小童子，轉身出去了。

“沃特？我說的是診金好不好，看病不給錢啊！”李天佑郁悶了。

“那個，孫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李天佑充滿期待的問道。

孫玉柱從床上下來四處看看，拍了拍屁股，扭頭出去了。

“你剛才從地上起來都沒拍屁股就躺我床上了，現在從我床上下來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幾個意思啊，最主要的是沒給看病的錢啊。”李天佑欲哭無淚。

突然李天佑眼睛亮了，孫玉柱去而復返，是想起診金的事了！

“小子，如果五天以后我的傷好了，我來登門道謝，如果好不了，哼哼”孫玉柱說完就走了。

“錢呢”李天佑…

通過靜兒和孫玉柱這兩件事，李天佑意識到，在這個醫療條件很落后的年代，保不齊一個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你的命，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弄一些保命的東西出來，比如這個酒精，還有青霉素啦等等。

差點忘了一個最最致命的疾病，天花，現代社會天花已經徹底被消滅了，但僅僅也只是預防，沒有特效藥，生病了只能看運氣。在唐朝，天花更是讓老百姓談之色變，死亡率極高，一般會達到30%左右，就算僥幸不死，患者痊愈后臉上也會留下一臉麻子，而且它的傳染性極強，在痂皮、塵土、衣物上可存活數月至一年半之久，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李天佑目前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接種牛痘，而且也是非常可行的。在現代，接種的牛痘疫苗都是減毒或者滅活的，現在肯定沒條件減毒滅活，但是就算直接接種牛痘后也不會出現大問題，頂多起個小水泡，再嚴重一點是感冒樣的癥狀，幾天以后就會自愈。

李天佑請張帆幫忙留意得了牛痘的牛，遇到的話就用瓷瓶采一些牛痘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