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剛剛落下。
海面上升起一輪明月,燦燦生輝,閃動著雪白的光芒。
在海連鄉(xiāng)下的一個靠海的小村莊,有戶人家的院壩里,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躺在院壩頭的搖椅上,晃動蒲扇,閉著雙目,正自愜意納涼養(yǎng)神。
一只乖巧玲瓏的黑色斑點小貓,臥在老人的大腿上,眼皮子低垂,處于要睡不睡的狀態(tài)。
“小肥仔別睡啦!別睡啦!起來嗨……”
老人背后的葡萄架上,站著一只灰色的虎皮鸚鵡,它撲哧了兩下翅膀,看著老人腿上的小貓大叫道。
這鸚鵡的聲音脆響干凈,還帶著語氣情感,與人類幾無二致,如果有旁人在這兒聽到了,定會嘖嘖稱奇。
“老灰,小黑懶得搭理你,你就消停消停好嘛,讓我也清凈清凈。”
老人懶洋洋的吐槽道,眼睛都懶得睜。
“嘎嘎嘎……你每天吃了拉,拉了睡,還沒清凈夠哇?我都要陪著你寂寞死了,還不允許我逗逗小黑……小黑!你說是不是啦?”
名叫老灰的虎皮鸚鵡不服氣的反駁道,竟是對答如流。
小貓蜷縮趴著,就尾巴動了動,給了點反應(yīng)。
“老灰我說……”
老人說道,忽然,他倏地住口,睜開了眼睛,猛然站起身來。
躺在他腿上的小貓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喵嗚——”
小貓不滿的沖著老人叫了聲。
老人充耳不聞,抬起頭,如電的炯炯目光,射向了頭頂?shù)纳n穹銀河。
“何故惹來如此關(guān)注?”
老人大驚道,臉上歲月刀刻似的皺紋,皺得更加厲害了。
“去!”
老人一驚之后,將手里的蒲扇往前方的夜空里拋出。
那蒲扇乘著夜風(fēng),一往無前的飛去,竟消失在了無垠的夜空中。
老人注視著蒲扇消失的方位良久,他終于松了口氣,卻已汗?jié)褚律溃B(tài)盡顯。
他坐回了搖椅,看著蹲在地上的茫然的小貓,疲倦的說道:“小黑,你的小主人欠我一條命。”
“喵——”
小黑瞪著圓溜溜、水汪汪的藍(lán)色大眼睛,沖老人叫了聲,似懂非懂。
老灰翅膀振動,飛來了搖椅旁,奇怪的看著老人,叫道:“帽哥,你咋地啦?一副虛脫樣,好像你每次逛完按摩房出來的樣子?”
老人擺了擺手,啥話也不想再說。
……
日洲的無垠沙漠深處,萬宇城中。
有一方空間,混沌而又清明。
其中光點斑斑,各光點之間,有細(xì)細(xì)光線相連,懸于空中,移動閃爍,變幻莫測,卻并不墜落。
那空間,一如此塵世獨有的璀璨星座,連接天與地,包萬象于其中!
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體若巨人的白衣、白發(fā)、白眼仁,卻是黑皮膚的黑人男子,立于空間正中央,雙臂揮動,唯見飛影,速度快若迅雷,操控著空中的光點移動。
當(dāng)男子漸漸停下手時,已是滿頭大汗。
懸浮在他四周的光點也不再快速閃爍移動,而是圍繞著他緩緩轉(zhuǎn)動。
男人臉上有驚疑、費解、憂慮,還夾帶著一絲頹唐。
“萬宇棋局突然亂形,此前卻未現(xiàn)半點異象,真是自先輩創(chuàng)萬宇棋局千余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男子緩緩轉(zhuǎn)身,面朝東方,神色莊嚴(yán)凝重。
……
顧沖面色煞白,下臺時腿有點虛浮無力,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夜擼了七發(fā)后的精神狀態(tài)。
臺下的觀眾因為離得遠(yuǎn),并沒有太多關(guān)注到顧沖的精神面貌變化,就只看到他下臺時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望著屋頂出了會兒神。
有不少人都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去,但什么都也沒看到、感受到,所以會覺得他此舉有些神經(jīng)質(zhì)。
顧沖像受到萬眾矚目的凱旋英雄,回到了畢達(dá)系所在的觀眾席位置。
大家熱烈的一擁而上,原本早就準(zhǔn)備好了對顧沖夸贊之言,但很快都發(fā)現(xiàn)了顧沖的臉色似乎不大好,完全不像剛才將艾倫打下臺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劉萱當(dāng)先關(guān)切的問道:“顧沖,你怎么了?是不是因為中了艾倫一拳,受傷啦?”
她跟廖星星等上前扶住顧沖,讓有座的同學(xué)給顧沖讓個座。
“沒……沒什么,就是身體氣血有點不暢,我歇歇就好。”
顧沖勉強笑了笑,剛才那一瞬的奇怪感受,他當(dāng)然沒有必要當(dāng)眾跟大家說出來。
那穿透武館,仿佛來自于天穹的詭異目光俯視,確實太過于可怖,讓他的精神現(xiàn)在還難從中抽離。
那猶如天地間的威壓,決然不同于之前顧沖遇到過的任何武道高手的那種氣場,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天動地!
他的神識,為什么會接收到如此詭異莫名的“目光”?
這“目光”到底來自于人,還是某種可怕強大的事物?
看全場所有人的反應(yīng),沒有誰有跟他一樣的感受。
郭強民讓顧沖坐在自己身邊,問道:“小顧,你是不是剛才中了艾倫的幻術(shù),現(xiàn)在還沒緩過勁?”
“郭老師,你知道艾倫使的什么妖術(shù)?”
雖然郭強民也猜錯了,但顧沖很意外,他居然知道自己剛才產(chǎn)生了幻覺。
于是,顧沖將在臺上跟艾倫交戰(zhàn)時發(fā)生的幻象,詳盡對郭強民說了。
郭強民一拍手道:“那就對了!艾倫用的幻術(shù)秘法,源自于埃萬國的一個印第安部落,在對敵時,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對手致幻。
外界一直傳得神乎其神,原來使用者本人自身的武功在其次,主要訣竅在于他們涂抹在手上那無色無味的東西。”
聽郭強民這樣一說,顧沖豁然開朗,道:“原來是這樣。我之前就懷疑那氣味搞的鬼,看來還真是了。”
郭強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根據(jù)印第安人的生存條件,這應(yīng)該多半從某種植物中提煉出的藥劑液體,有麻痹人大腦神經(jīng)的作用,聞?wù)邥恢挥X致幻,使用者只要提前服用解藥就能避免。”
廖星星驚嘆的說道:“既然是無色無味,那蔥哥都聞到了,這不跟狗鼻子一樣了?”
顧沖擂了胖子一拳:“誒胖子,你這話到底是夸我還是罵我呢?”
一位畢達(dá)的師兄道:“顧師弟其他不說了,你都打敗兩個二境高手了,你自己老實給我們說你真實實力是幾境?”
高琪也撇嘴忙道:“就是就是,別再說自己什么無品階這種巴拉巴拉的話了,這不欺騙自己人么?”
不少人紛紛點頭稱是,連周益邦、康勝他們都跟著起哄。
因為顧沖這次比賽在武道上,確實給了他們太多意外震驚;因為大家也是真的不知道顧沖的武功境界。
顧沖哭笑不得道:“各位大佬,可我真的莫有境界品階啊!”
郭強民不得不發(fā)言為顧沖解圍:“是啊是啊,你們這幫當(dāng)師兄師姐的也莫為難小顧啦,他從來沒參加過定級賽,就算有實力,也不知道自己算幾境很正常……”
“顧師弟原來武功這么厲害,跑我們畢達(dá)系來,真是可惜了。”
鬧哄哄中,不知哪個鐵憨憨冒了句實誠話,頓時遭到了大家的“群起而攻之”,逼問他幾個意思,顧沖現(xiàn)在是畢達(dá)系的“系寶”,他這話是想要趕走“系寶”的意思?
……
被挑選出來的24名參加名額爭奪賽的選手,除了艾倫外,都是一境中品以下,說白了就是晉級剩下的“渣渣”,所以除了顧沖跟艾倫的第一場對決稱得上精彩后,后面的打斗,乏善可陳,看點已不大。
顧沖他們畢達(dá)系有說有笑打鬧著,也沒怎么關(guān)注比賽,直到輪到該廖星星上臺了,才將眾人目光拉回了擂臺。
廖星星在眾人的加油打氣歡送下登臺,他的對手是來自斐波那契系,一境初品的女生,名叫周曉麗。
康勝大笑道:“大家且拭目以待,胖子要‘辣手摧花’了。”
李思羽道:“他也可以憐香惜玉,讓讓人家妹子嘛,反正胖哥又不是很想打比賽,純粹來打醬油的。”
顧沖笑道:“思羽妹妹言之有理。”
卻見裁判宣布比賽開始后,那叫周曉麗的女生主動靠近廖星星,說了兩句什么。廖星星憨厚直笑,連續(xù)點了幾次頭,場面一度十分和諧。
然后兩人開打,廖星星一如既往的施展輕功,肥胖的身軀靈活迅速得像安了彈簧,任由周曉麗進(jìn)攻,他就是閃躲。
周曉麗追著廖星星攻了二十來招無果,連他衣角都沒沾到,遂氣餒的放棄了進(jìn)攻。這時廖胖子就賤兮兮的東閃西沖,跟頭牛似的去撞人,肩膀就是他進(jìn)攻的武器與招數(shù)。
廖星星的身法堪稱神出鬼沒,進(jìn)退如電,周曉麗一下子鬧了個手忙腳亂,結(jié)果被逼入擂臺一角,自己失足踩空,掉落下了擂臺。
廖星星輕松獲勝。
“我插,胖子不會每場都這么贏的吧?比我也輕松太多了……”
顧沖驚道,很是羨慕。
等胖子回來,大家爭先追問周曉麗動手前跟他說了什么。
廖星星得意一笑,很臭屁的說周曉麗之前看過他的比賽,知道他有打人頭的習(xí)慣。周曉麗很害怕,懇求胖子不要打她頭,給留點面子,后邊她自己下臺。
廖星星紳士的答應(yīng)了,結(jié)果周曉麗真的自己找機會,假裝摔下了臺。
……
畢達(dá)系的唯二參賽的顧沖跟廖星星,竟然都連過三輪,即將挺進(jìn)64強,這讓整個畢達(dá)薩默斯乃至全場不少觀眾,都不知不覺對他們抱有了更大的期望。
大家再怎么對畢達(dá)系有偏見,但總是尊重強者的,更何況顧廖二人還都是無品階選手,不得不令人欽佩。
名額爭奪賽第一輪十二場打完,中間十分鐘的稍息后,第二輪比賽緊接著開場。
首場仍是顧沖上,對陣劉沖系一名入門境巔峰的選手王吉。
劉沖系能有入門境這般低境界的學(xué)生很少見;很多一境甚至二境選手都淘汰了,王吉竟然挺進(jìn)了64強最后一戰(zhàn),更是少見!
只能說王吉是個絕對的“幸運兒”。
顧沖連打了這幾場,也有些精神疲勞,沒有興趣再像之前對敵那般先謹(jǐn)慎試探,再行出手。他一開場便一記猛掌將王吉震下了擂臺,結(jié)束戰(zhàn)斗,也結(jié)束了王吉的“幸運之路”。
全場對顧沖歡呼鼓掌,遠(yuǎn)遠(yuǎn)站在觀眾群之外西北角落里的張夢華,抱著雙臂,冷然望著臺上的顧沖,心中卻道:“顧沖,真想看看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每一掌,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到時候你會露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