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祥的預感
- 似水無聲
- 小晴暖
- 2157字
- 2020-04-10 19:20:47
白玉戰放下酒碗,道,“千沫,你的傷好了?”幾位公子都回頭看著她,這幾位都在儀元殿學習,自然與水千沫很熟的。
水千沫微笑道,“多謝公子掛念,奴婢全好了。”她對著白玉戰仔細的一福,道,“多謝公子送奴婢回來。也多謝公子請醫送藥之恩。”白玉戰的臉有些紅,一直擺著手說沒關系。那樣子逗得溫蘭澤捂著嘴偷笑。
這里謝了白玉戰。她轉頭看向梁磯,端正行禮道,“梁公子身體可好?奴婢要謝謝公子救命之恩。”說完便要行大禮跪拜,被磯梁趕緊架住,兩人這樣一來一往,旁邊的人都看到了,屠瀟用刀扎住一大塊鹿肉,邊走邊吃的湊了過來,連屠燴也看了這邊幾眼。
溫蘭澤性子最跳脫,他看了看梁磯,在旁笑道,“他不缺這些俗禮,你想些新鮮的來還他。”
水千沫沉吟了一下,道,“也是奴婢小時候的愛好了,不喜歡好好的唱戲,也不喜歡好好的唱曲,自己琢磨著變花樣,今日奴婢就在公子面前獻丑了。奴婢就用戲文為公子唱一段吧!”眾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都知道水千沫文采出眾,又聰明機敏,卻想不到她還會像普通女兒家那樣會唱。
別人還沒說什么,梁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是侍郎的獨子,平時家教極嚴,可是,這位梁公子卻偏偏喜歡聽戲,還喜歡自己唱戲,這時聽到水千沫要唱一段,自然滿口同意。眾人也起了興趣,圍了一圈席地而坐。
水千沫讓人借了一面手鼓,侍從從舞姬處,借了一面小鼓。準備好后,她站在人圈中間,雙手高舉交叉在頭頂,一手拿鼓,一手輕擊,先是一串鼓聲,由輕到重,又由重到輕,忽然一停,雙手做了個雙飛的動作,又猛地一擊鼓,在這鼓聲猶有余音時,水千沫開始唱起來,她一邊唱,一邊雙手和著有節奏的鼓聲,那唱腔是前幾朝時的古曲,唱詞卻是一段戲文。
“夢回鶯囀
亂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盡沉煙
拋殘繡線
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
......
閑凝眄生生燕語明如剪
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幾種不同的風格混雜在一起,卻不紛亂,反而很是新奇。
遠處的青山連綿不絕,原野廣闊幽暗漆黑,只在這草原上一點亮光,火堆旁,伊人輕舞小袖,羅裙翩轉,腰兒纖纖,指兒尖尖,潔白皓腕托著手鼓半遮如玉容顏,顧盼之間,眉目流光溢彩,那曲唱得婉轉,一聲嘆或一聲喜,莫不娓娓動聽,和著沉著的鼓聲,卻又帶出一絲古老的蒼茫之感。
一曲唱罷,水千沫慢慢收了身段,一陣晚風拂過,篝火里飛出星星點點,圍著伊人盤旋縈繞,水千沫衣袂翩翩,仿佛要駕風而去。眾人似都呆了,直到梁磯首先喝彩,眾人這才醒轉,亂哄哄的叫起好來。
水千沫又大方福了幾福,這才一一道別,回自己帳篷去了。
白玉戰目光灼灼的盯著水千沫的背影,溫蘭澤看著他打趣道,“走的遠了,看不到了。”
白玉戰回頭,道,“我是看那鹿頭上的鹿角。”
溫蘭澤嘻嘻一笑道,“知道。知道。”半晌,他似是回味似是惆悵的嘆了口氣。
水千沫著急回到自己的帳篷,何嬋嬋也是剛剛回來。她看上去累得不輕,水千沫幫她倒了一杯水,道,“怎么今日這樣晚。”
何嬋嬋斜倚在桌子上,將那杯水一飲而盡道,“千沫,你不知道,今日皇帝生了大氣,御前的人都膽戰心驚,沒有一個敢離開。”
“哦!為什么生氣呢?”
“我在帳子外面服侍,只聽到皇帝召見了一個老道士,然后就生氣了。”何嬋嬋似不想多說的樣子。
大沽營里居然有道士,水千沫心里隱約猜測,莫不是前幾天大沽營里都在說的事。從大都到大沽峽的路很長,得走好幾天。走到一半時,路過涼月庵,暫時停下來休息。就在涼月庵附近碰到了一個老道,具體怎么碰到的,又為什么將這個老道帶在身邊,就沒人知道了。現在聽嬋嬋說起,大約惹怒皇帝的就是這個老道了,只是不知道這個膽大的老道還有命在么。
“千沫,今晚還去么?”何嬋嬋眼巴巴的看著水千沫。
“你要是累了,我就在這里陪你,不去了。”千沫微笑道。
嬋嬋露出感激的表情,水千沫便讓她趕緊去休息,嬋嬋換了睡覺穿的小衣,洗漱好,松開了一頭秀發,坐在鏡子前,卻懶懶的不想動。水千沫一笑,走過去,替她梳理秀發,何嬋嬋任由她梳理,只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發呆。
嬋嬋今年十五歲了,生的骨架纖細,小巧玲瓏,她膚色如玉,白里透紅,尖尖的小臉,彎彎的細眉,狹長的眼睛,細白的牙齒,微微一笑,嬌柔可人,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亦是不可多得了。此時,鏡子里的她微微蹙著眉,咬著嘴唇似在想什么。
半晌,嬋嬋忽然幽幽的說,“千沫,你長得好美。”
水千沫停了一下手,失笑道,“嬋嬋,你才是美啊!”
何嬋嬋眼眸低垂了一下,好一會,聽見她喃喃自語道,“南枝也好美......梅蘭竹菊,好美。”水千沫一愣,心說這丫頭怎么了,怎么今天發起這樣的感慨來了。
嬋嬋似笑了一下,剛想說什么,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簫曲,兩個人都是一愣,仔細傾聽起來,那曲聲悠揚,如牽如扯,一會,這一曲帶著不盡的纏綿之意結束了。
何嬋嬋坐在桌邊捧著臉細細的聽著這蕭曲,她的臉上凝結著一抹沉靜,但是仔細看去,那美目之中卻溢出了一絲笑意。片刻后,她似想到了什么,匆匆的將披散的頭發用常戴的一只紅寶石粉裝飾的金釵綰好,又匆匆忙忙的穿了衣服。
水千沫看著她忙碌,皺著眉頭問道“嬋嬋,你打算出去么?去干什么?”
何嬋嬋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聽見水千沫問,也不回頭道,“我得去見一個同鄉,可能是父母那里有消息過來了。”
水千沫臉色稍緩,道,“雖然是在皇宮外面,也小心些,別讓人看到,宮女與外人私會可是重罪。”
“曉得了!”何嬋嬋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水千沫看著她的背影,忽的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