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一時的清明
- 似水無聲
- 小晴暖
- 2077字
- 2020-12-01 22:59:38
昔日祥瑞歡喜地,今日陰森修羅場。
從寺廟外面慢騰騰卷進來的霧氣在不知不覺中彌散著,擴張著,漸漸將這大悲寺埋沒。
屋內人忍著從心往外的駭異和一陣一陣各色臭氣混合起來的古怪氣味,大張旗鼓的找起尸體來。這半間快要被落葉埋住的小屋里立時響起了各種刻意壓低的聲音。
水千沫守在那尸體旁仔細的看著,兩道秀眉蹙了起來。
“看出了什么?”一身酒肉氣的白玉空,此刻是這間屋子里氣味最好聞的人,他一靠近,立刻讓千沫彷如回到了人間。
“公子,這人應是鶴嘴嶺駐守的軍官,他既然穿著全套盔甲離開營地,想來應是公務。既是公務,像他這樣的人出行,身邊定會有人隨行。”
“不錯!”白玉空頷首,“跟隨他的人大概都死了,才會讓這位致果校尉陳尸于此。”
“公子,這人的身份不簡單,為何會死在自己的家門口呢?”水千沫的眼眸里帶著困惑和少許凝重。
“的確蹊蹺!”白玉空淡淡應道,他的眼眸深邃,望之,如臨深淵。
“公子,找到了。”
兩人剛剛站起身,忽然聽見身后有人驚呼。回頭看去,只見西側的墻角,移開的落葉堆里。居然東倒西歪躺著四個人,這四個人都是兵士的打扮,其中一個離另三人遠些,面朝下,趴在地上。他們的武器或刀或劍都在手邊,沒有離開過主人。
將這五具尸體并排擺在西邊墻下,隨身的東西亦一一擺放整齊等待勘驗。
白玉空緊走幾步,低頭去看,與之前那致果校尉一樣,這四個兵士以前也曾是肌膚光澤柔韌的青壯年,現在變成了干癟的,認不出面目的干尸。
半晌。
他才聲音低沉道,“這些人死亡的時間幾乎是同時!而且他們的身體沒有明顯外傷。死亡的原因是大量失血。”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很慢很慢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說別的,這五個人在一起,便是碰到什么猛獸劫匪也絕對有一戰之力,不會束手待斃。可是,看這些人的樣子便知,他們大約根本來不及反應,在毫不知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死于非命。
誰有這么大的本領,同時殺死這么多人,還能毫發不傷的只取走他們的血?
吳隱大叔的黑臉變成了墨綠色,他小心的踢了踢腳下,厚重的落葉之下是夯實的黃土地面,雖然滿是各色污穢卻干燥的很,一點不發潮。
“公子,這里沒血啊!那,那,這些人的血去了哪里?”
越來越冷的寒涼順著每個人的脊椎骨慢慢的上竄,直爬到頭頂,炸起了發根。屋外忽然有幾只夜梟哀號著飛過,這聽慣了的聲音居然讓這間小小屋內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沒有傷口,這血是怎么從身體里出來的?”
“一動不動,就這么讓人將血取走,這幾個人又不是木頭人!”
“五個人的血可不少啊!怎么這里一滴都看不到?”
“他們的錢財都在身上,難道害人的不要錢只取性命?”
每多一個疑問,眾人的惶恐便多了幾分。
“莫不是,真的有妖怪?”終于有人緩慢又膽戰心驚的提到了。
“妖,么?”白玉空微微合著眼,額間的第三只眼也似微微開啟。
眾人心里猶疑,死在這里的人都是不信有妖的。
有人低聲的自語,“是什么?讓這么多人喪了命?”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每個人都知道,如果解不開這個謎題,這里的人今夜都難心安。
白玉空英挺的臉被晦暗的燈光打得平添了幾分詭譎,他在屋子里慢慢踱著步子,眉頭緊緊皺著。水千沫第一次看到白玉空的神色這么凝重。
到底是什么?
千沫心里也是惶惶的。雖急,她卻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萬事萬物但行必有破綻,雖然眼前迷霧重重,沒有頭緒,也只是暫時無法窺破那破綻而已。
壓著心跳壓著呼吸,心頭似乎也清爽了幾分。
她細細的將屋子內的各種細節一一看過。視線忽然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層落葉上,慢慢走過去翻看,鳥羽、獸毛、雜草、死去的蟲子、花花綠綠的蛋殼、動物的骨頭,干枯的樹葉和樹枝,黝黑的樹皮,凡此種種都是森林里常見的。可是,為何,就是會有那種既怪異又讓人頭皮發炸般的眼熟的感覺呢!
到底是哪里怪異?與這里的事情相關么?為何她就是本能的覺得危險。
水千沫腦子里仿佛掀起了狂風大浪,她只顧著出神,娟秀的眼眸都迷蒙起來。
花藤壺的心思分成了兩半,一半思索著眼前,一半關注著千沫,眼看著她木木怔怔快要絆到那干尸的腳了還渾然不覺,立刻出聲提醒道,“小心。”
水千沫驟然回過神來,才發覺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赫然有五具干尸十只黑漆漆的眼洞盯著她看,距離近的能清楚的看出這些人牙齒上掛著他們最后吃過的菜絲。
她驚得倒退一步,腳后跟還是碰到了什么,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后仰過去。
“千沫!”
火把搖曳的光亮和人們驚訝的臉孔飛速的從眼前掠過,耳朵里“忽”一聲的轟鳴。在這這一瞬間,她的腦中白光一閃,仿佛有什么清明從那虛無中一現。
隨后。
她閉上了眼,又睜開了眼。
身上摔得有點疼,她似乎平躺在什么不平的地面上。
一只手有力的托著她的頭,一個聲音冷冷清清道,“你怎樣了?”
頭頂的炫目之光合成一束又消弭成一團又彌散成毫不刺目的微光散在眼前,光亮的周邊是幾張關切的臉,有的慈祥,有的冷漠,有的俊美的彷如天人。
“我沒事!”千沫呢喃,她還在試圖尋找那飄渺得無影蹤的清明。
她的目光無意識的略過一個人,另一個人,好像有一個人的目光與她一樣,微微閃動著,他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什么。
這時。
門輕輕的響了一下。
“小哥哥,你們怎么還不回來,不要米襖了么?咦?姐姐,你摔倒了么?”一個小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卻不敢走進來,只是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門口向里張望著。
米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