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震動不時的傳來，粉塵令人窒息。

二個人狼狽的逃竄著。

剛出了地道口，突然聽到小囚牢里一片哀啼，“救命!誰來救救我。”

“有人么？救命啊！”

千沫這才發現這些丫頭沒有逃出去。

見死不救，到底違背她的本心，水千沫心一橫，從地上撿起一柄鋼刀，向牢門走去，那門上都是劈砍的刀痕，居然是開的，可是每個丫頭的腳都被一條粗粗的鎖鏈鎖著，一端連在墻壁上，鎖鏈上也有幾道淺淺的刀痕，顯然有人試過了，沒有鑰匙根本就救不出來。

怪不得！可是現在該怎么辦？

心頭一下焦急萬分，卻聽到那人還是淡淡道，“在找鑰匙嗎？給你。”

千沫回頭，卻見白玉空費力的扶著傷者，遞給她一串鑰匙，“我看見有鑰匙掛在火爐旁的墻壁上。”他回答的理所當然。

那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顧不得細想，水千沫拿著鑰匙去救人。白玉空讓傷者靠坐在一旁，只掃了她一眼，就幫忙去開鎖。

一把鑰匙對一把鎖，只有十七把鑰匙，解開了十七個女孩。解不開的幾個人中就有鴿兒。

“千沫，你說我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差？”鴿兒似在笑，可是滿眼的淚水。

“若我死在這里了，你能捎個信給我家里么？”她腳上的鎖鏈扣在皮肉里，淋漓的都是血痂。

“鴿兒，你沒事的，我會想辦法。”千沫忍著自己的手疼拼命用刀去砍那鐵鏈，上面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我真是沒命，還以為這次運氣好，來了大戶人家，誰想到．．．．．．也不知道我父親拿到錢沒有？哥哥娶了親沒有？新嫂子長得漂亮嗎？”

千沫的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她的家人將她賣了兩次就是為了給她的哥哥娶親，這個傻丫頭一點也不記恨，還這樣的惦記。

白玉空已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他只是看著兩人，一張臉幾乎稱得上是冷漠。

“另外三個人已經解開了，這一個我也試一試吧！”他淡淡道。

千沫眼中含著驚喜，看著白玉空拿起鴿兒鎖著鐵鏈的腳，“姑娘，得罪了！”鴿兒趕緊搖頭，看著白玉空，滿臉都是祈望。

“怎樣？”千沫微咬紅唇，看著白玉空臉色變得凝重，不由得問道。

“不太好，剛才三人的比較松，雖然磨破了皮肉還是取下來了，可是這一個太緊了。”他淡淡道。想了想，他拿起一把鋼刀，開始去砍那鐵鏈，砍了幾下，那鐵鏈只有一個小豁口，刀刃都有些崩裂。

正這時，大廳那邊忽然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巨響。在外面圍觀的眾丫頭都嚇得臉色蒼白，其中一個顫巍巍道，“大人，此處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先走吧！”

“是啊！大人，先走吧！要不您也會有危險的！”

“大人，這丫頭就是個下賤坯子，不值得您這樣費力的。”

“她是個妓女。”

“是啊！她不值得的。”

“下賤的婊子！”

“浪費大人時間，這個娼妓要害死咱們了。”難聽的話被七嘴八舌的說了出來，鴿兒本就臉色蒼白，這時渾身都在哆嗦，眼睛紅的能滴下血來。

“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你們是在讓一個人去死啊！都是一條人命，誰跟誰不都是一樣的！真能這么狠心，你們的良心不會難過么？”千沫的眼中是熊熊的怒火，真沒想到這些人會這樣自私自利。為了自己能早點逃命，就舍棄別人的命。若現在他們走了，鴿兒就是死路一條。

“你又是誰？我們在和大人說話，你憑什么插嘴！”

“誰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我們這樣做有什么錯的！”

“你要是真想救人，你自己救，別拖累我們！”

“大人，眼下緊急，不如直接砍下她的一只腳，也算救了她的命。”

“大人，您說呢？”一個機靈的丫頭看向白玉空想讓他發話，她不相信身居高位的大人會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水千沫的心頓時高高懸起，以白玉空的冷酷無情，這個人沒什么不可舍棄，更不會在乎一條“賤命”。

“我救你們，我也會救她。”

白玉空只微微皺眉，手上卻加了力道。

這句話一下子攥住了丫頭們的喉嚨，再沒一個人開口。

鴿兒紅唇囁嚅，眼淚滴落在塵埃中，濺起小小的水花。多久了，太久了，自己都不當自己還是個人了，這位大人卻愿意救她，“謝謝，大人，謝謝您。”

白玉空專注的揮著刀，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他的身影落在千沫瞪大的眼睛里，她滿心都是說不出的感覺，救一個小丫頭無利可圖，他還是救了。為什么？那還是白玉空，么？

耳邊仿佛有誰說過，“公子不是壞人。”

．．．．．．

“千沫，你先帶她們出去，我很快就去找你們。”他抹著額頭的汗淡淡吩咐著。

“是！公子！”千沫擔心的蹙了蹙眉，還是應道。

丫頭們互相攙扶著向地道那一邊走去。能聽到身后土石落下的聲音。壓抑著低低的抽泣，滿身的顫抖，這一次沒人再多言，說到底，她們也只是嚇壞了。

時間模糊在幽深的暗道中，不向前，不退后。

快到地道口時，有幾個人下來接應，打頭的是張五黑，這個鐵塔漢子滿臉的焦急，一看見水千沫就露出喜色，大聲道，“大人呢？”看來他已知道了白玉空的真實身份，被花藤壺徹底“拉下水”了。

千沫將丫頭們交給其他的鏢師，道，“公子還在里面。”

張五黑立刻滿臉的黑沉，道，“我去接大人出來！”

“我也去！”千沫道。

“姑奶奶，您就快點上去！別添亂了！”張五黑跑得頭也不回，眨眼就看不到人了。

昏暗迷離的地道里，灰塵慢慢的扭曲著，彌漫著。看得久了，仿佛也是無數掙扎著的生命，不肯輕易的落地。

水千沫的眼睛一直看著那虛空，試圖從那些灰塵中發現什么。

聲音，穩健卻不慌亂的腳步聲最先出現。然后是疲憊的均勻的喘息聲。

一個身影慢慢的出現，他的懷里抱著一個纖細的人，是鴿兒。他抬著頭，臉上、頭發上都是灰塵，一件白袍變得像乞丐斑斕的褸衣。可是，他深邃的眼眸連煙塵都無法遮蔽，他緊緊抿著嘴，表情是泰然的，仿佛天大的事都掌握在手中，沒什么要緊的。

張五爺跟在他的身后，背著那個壯碩的臧氏漢子，他一眼看到水千沫道，“怎么你還在這里？”

水千沫輕撫著心口，竟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