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認輸
- 似水無聲
- 小晴暖
- 2424字
- 2020-07-20 20:42:43
馬場。
皇帝的面色倒是未變,反而添了些興趣。若將鞠場比作戰場,那么戰場從未有過公平一說,取勝才是王道。眼下這場上的情況就是一場博弈,就算太子那邊故意傷人,也只算謀略的一種,眼下,倒要看看屠弋怎樣應對,太子一會怎樣自圓其說。
屠蔽的臉色有一點陰沉,他的本意是讓手下在截球時動作暴力一些,讓屠弋的鞠手帶著傷不好施展,削弱秦王隊的實力。卻未想到屠弋真敢讓受傷的鞠手全部下場,只留下精銳中的精銳對抗。他的目光左右一掃,周圍的宮人面上不敢露出什么表情,而父皇看上去并未生氣,反而很有興趣的樣子。他心一橫,既然怎樣都會被質疑,此戰不論其他,只能求勝。
皇兄,你以為只有這些么!屠弋看著太子臉色的陰晴變換,微微挑起嘴角。
太子發了狠心要贏,后面也不能再施展小動作,全部鞠手只有一味的狠拼,若十個人都不能將他們四個人贏下,這臉也丟得太厲害了。
空心的小球仿佛被施了法術,幾乎沒有落地的機會,只是在鞠杖間傳遞。滿場的鞠杖,小球亂飛,直教人看得花了眼。那個叫簫小旗的年輕人,不但鞠技出眾,馬術也是一流,經常在不可思議的局面突破而出,太子頭痛不已,感嘆屠弋從哪里找來的這個人。四個人面對幾倍的對手那份從容仿佛他們面對的只是一場表演,使得幾位少年引起不少貴女觀望,每有驚險時刻,都有少女們嬌俏的助威聲傳出。
水千沫亦看著比賽,一顆心隨著那小球忽上忽下,手心不由自主的滲出了汗。這時,白玉戰一個長傳,將小球掃到一邊,讓屠弋拿球。幾個對手都氣勢洶洶的向他撲去,太子揮舞著鞠杖與屠弋并行,他使勁一掃,屠弋提起鞠杖,正好將小球避開傳給了簫小旗,太子的鞠杖卻掄得過了些,不小心掃了屠弋的手臂一下,他看也未看,策馬去追那小球。
千沫眼看著屠弋臉上的痛苦神色一閃而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是不是受傷了?再看秦王沒有停歇行云流水的奔去另一邊攔截,怎么看行動都沒有異狀。
幾個傳遞,局面逆轉,球已至秦王隊的球門,在門口爭奪的更加激烈,小球上下翻飛,只要進去,便是太子隊贏了。屠弋守在球門,目光堅決,他的鞠杖猛挑,想要將球挑離時,太子的鞠杖亦步亦趨也到了,小小的彩漆小球在地上如陀螺般旋轉,兩人掄圓了鞠杖幾乎同時去擊,只聽得一聲巨響,這兩支鞠杖同時擊中了小球,那小球似承受不住這樣的夾擊,頓時被擊成了幾片的碎塊。
鞠球居然壞了?
這一變故,登時讓場內外的人都驚呆了,皇帝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滿臉驚異的看向那破碎的鞠球。
太子與屠弋同時一拉韁繩,翻身下馬,一個內監匆匆的跑過來查看,他是球賽的裁判,這人似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又小心的看了看太子和秦王,道,“太子殿下,秦王殿下,這鞠球雖然是碎了,可是畢竟有幾片在那球門里,按理該是太子贏了。”
太子的臉上有了一點喜色,對屠弋道,“承讓了!”
屠弋瞇著眼看著那碎成幾片的鞠球,這樣都要說成是太子贏,實在有些牽強,可是,他卻一笑,道,“如此,便一起去面見父皇吧!”
太子心頭訝異,這個四弟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眼看自己輸了,居然還能如此輕松?不過到底還是自己贏了,怎么說這個結果都不會變的。
幾位貴女滿面春風的捧著面巾和茶水迎向兩位殿下,太子笑得暢快,伸手取過面巾,與幾位貴女說笑。風嬌亦笑意盈盈的捧了面巾請屠弋擦洗。兄弟兩人稍稍休整,一同去面見孝獻帝。
“父皇,四弟球技爐火純青,兒臣能贏四弟也是僥幸。”太子說的謙虛,也難掩此刻的好心情。
皇帝哈哈大笑道,“我兒這場比試,最為精彩,為父看得很滿意啊!蔽兒統領之力出眾,弋兒以四抵十,能與蔽兒抗衡到底,不錯,不錯!”屠蔽與屠弋同時拜倒叩謝。
孝獻帝命人將封了盲保單據的信封遞給太子和屠弋,道,“快些驗看,朕也很好奇你們到底賭的是什么!”
水千沫捧著托盤,慢慢走下去,奉到了屠弋的面前,那個人的呼吸很綿長,身上猶有汗水蒸騰混合著馬匹的氣味,他的腳上滿是塵土,衣角邊緣和右手的袖子上亦有破損,千沫恭敬的垂著頭,臉上不帶一絲的表情。屠弋深深看一眼千沫,側身取過信封。
太子走過了過來,道,“怎樣?雖有些艱難,卻應該難不倒四弟吧!”
屠弋的眼睛從盲保的單據上移開,唇邊卻帶著一抹奇異的笑容道“太子說笑了,早知是這樣的抵押,弟自問再有十條命也不敢接下的。”
聽到屠弋的答復,太子詫異,只是二十萬兩的銀子,怎么會讓屠弋感到“為難”,他伸手取過那張單據一看,臉色都變了,光潔的額頭一下子滲出了冷汗。
自己親筆寫下的盲保,自己親自簽的名字,連寫的時候不小心彈下的墨跡都未有改變,可是這保單上的內容卻變了。
白紙黑字,除了他寫明的二十萬兩白銀,還在空白處畫著三個女子的形象,下面寫明了三位女子的名字,正是剛剛馬上獻藝的那三位美人。畫的三位美人婀娜多姿,惟妙惟肖,可在屠蔽看來,并不比索命的惡鬼相差多少。
涼涼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每個字都清晰的撞到太子的耳中,“大哥,那三位美人是外藩剛剛進貢的,弟聽聞父皇有意收為妃嬪。太子想要,弟做不得主,只能向父皇稟明了。”
冷氣從腳底上升,一瞬間,屠蔽就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這畫上去的美人定是自己寫完后加上去的,要“動手腳”也只能是皇帝身邊的人。他抬起頭,一眼便看到站在皇帝身邊屏息凝神的水千沫。太子的眼中掠過一抹陰狠,轉瞬便壓下了。
他急切的笑著,攔著屠弋道,“且慢!四弟等一下!”
屠蔽將這張紙緊緊抓在手里,迅速看了一眼孝獻帝,皇帝正同屠瀟說著話,還未注意到這里的情形。
看到太子的樣子,屠弋只是淡淡詫異道,“莫非這些不是皇兄寫的?”他唇角邪魅的一挑,“皇兄可不是這樣的色膽包天的人,怎能被人無端構陷,太子一定要稟告父皇,將此事查一個清楚!”
太子看著他,心里卻是五味雜陳,那盲保上每一個字都是他親筆所寫,那畫上的美人“出現”的時間也湊巧,而且這封信從始至終都在皇帝的手邊。向皇帝申訴,只怕他還沒說幾句,在皇帝的心中他就不只是酒色之徒,還要加上一個妄言欺君的罪名了。
太子地位尊崇離皇帝只差半步,歷來為皇帝忌憚,此刻若讓皇帝得出一個他在覬覦皇帝臥榻之物的印象,只怕地位不保還是輕的。
思索良久,太子一嘆氣,眼下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