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象征冬天的第一場雪終于來臨,也許是昨天晚上就開始下了。
我興奮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見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世界,紛紛的大雪仍在飄著,沒有任何聲音,多像是一副畫。
望著窗外的雪,我突然想起我們高中時期的班花。當然,班花應該是我們班最漂亮的一個,由于班里同學的審美標準不同,當時班花被選中時,引起了不少爭議。甚至為了此事,幾個男同學大打出手。但最后,在我們班長對班花的一致好評肯定下,此事才不了了之。
當時我很不明白為什么班長也會投了她一票。事后才知道,班長對班花愛慕已久,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我仍對班花的事耿耿于懷,我認為姍姍當之無愧。我同桌最后把我所有的疑問和憤怒解開了。他說看一個人不能只看一眼,看一眼的話太片面,只是看到這個人的一個角度。你沒看到她美麗的地方,說明你角度不對。之后,我就迅速跑到班花身邊,圍著她就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觀察。確實,就在那么一個巧妙的角度,班花是那么的迷人。我相信那些選她是班花的人們都曾站在這個角度窺視過她。這次觀察顛覆了我對班花的看法,但不可隱瞞的是,那時候班花紅了臉,班長紅了眼。
由于這次近距離接觸,讓班花對我的印象更加不好,再加上當時我也持反對的態度,以至于我跟班花三年的同學只有一次對話。
那是在一個平安夜的晚自習,當時同樣也下著鵝毛大雪。那時候,有這么一個奇怪的傳說,就是找到二十四個不同姓氏的人,并向他們索取一塊錢的硬幣,然后用二十四塊錢去買一個蘋果,等到平安夜那晚的凌晨十二點時許下一個愿望,最后吃掉這個蘋果,就能美夢成真。我想這么無聊的傳說肯定是賣蘋果的人想到的。但同學們都認真執行此事,并樂在其中。
我坐在靠近窗口的座位,看著外邊的大雪,心中正憂郁著:這么大的雪,幾天才能化掉,這幾天又不能玩籃球了。突然,班花坐在我旁邊,特別禮貌地笑著對我說:“給我一塊錢,買蘋果。”
我對此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如果換成別人,我肯定會特別無情地說:“沒有。”不過這次是班花,我感覺受寵若驚,很意外。而且更讓我難以忍受的就是,她居然側著臉跟我說話。如果再換成別人,我肯定會用更加鄙夷的姿態看她。可偏偏是班花,正好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迷人的一面。我看得出神,忘記了說話。
班花扭過頭來,正視著我,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說:“喂,同學?”
我回過神,面露尷尬,感覺自己的臉發熱,轉頭看著窗外的雪。
班花也注視著窗外,說:“你喜歡雪嗎?”
我說:“還可以。”
班花不打自招,說:“我就不喜歡雪。”
我以為是因為班花的膚色的原因,所以她才會討厭與自己對立的事物。其實,這也是我反對她當班花的元素之一,因為她黝黑的膚色已經構成讓我產生自卑的心理了。我覺得,除了黑種人,無論如何一個女人的膚色絕對不能黑過一個男人。可我還是禮貌地回應說:“為什么?”
她眼神忽然間變得那么悲憤,不再是個學生該有的書呆子目光,她說:“因為雪太虛假,它雖然是白色的,可等到它融化時,卻是臟的。”
我耳目一新,有所感悟,可又不能一時同意她的觀點,說:“那倒是,那雪沒融化之前不是白的嗎?看著挺干凈啊!”
班花說:“白的未必干凈。”
我從窗臺抓來一把干凈的白雪,捂在掌心,幾秒后,它果然變成了渾水,而且還帶有沙土。此時,我對眼前的班花刮目相看,在我心中她不再同班里那些阿貓阿狗的小女生那樣整天磨磨唧唧嘰嘰歪歪歪歪扭扭扭扭捏捏的形象,又不再是只有從一個角度可以給我好感那么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