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啊，吔飯了！”

“給老子說人話！”一位身披白褂的黃臉大漢沖沖地從地下實驗室跑上來，“普通話八級的小子，跟你老子耍寶！是找死呢吧？！”

大漢揪著年輕人的耳朵，父子兩個和睦快樂。

年輕人苦笑道：“老爹，我這不是怕您不出來嗎，也別怪我啦！”等老漢把手放下之后，年輕人繼續說：“媽讓我叫您回去，下午五點了，晚上還有親戚來呢。對了，我媽做了紅燒肘子。”

“死老太婆子！總算是過年的時候良心大發了！龍！今兒晚上跟著我和你大伯們整幾盅著！”黃臉大漢拍著龍的背，大笑道。

龍接話說：“我不喝酒，您也少喝點兒，肉也別吃太多，您看您這年紀，多發病多，您也要……”

“少給我整那些沒用的！”黃臉大漢叫到，“別廣跟你媽學！嘮里嘮叨的，一點兒都不自在！反正今兒年三十，不玩high了，誒，就不行！哈哈哈～！”

“對對對，您說的對，不過嘛，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事…就是啊…那個……”

“我怎么教你的？！有話就禿嚕！少給我整沒用的！”

龍害羞地笑道：“那我就說了，容羽一家也要來，這不是要和她…嗯，增進友誼，對，增進友誼。”

“臭小子，得了媳婦忘了爹！隨你爹這么好的基因，還當妻管嚴！”大漢憨笑著，“今兒晚上就不用管我了！”

父子倆走在回家路上，西方的一抹晚陽金黃變成了橙紅，稀散的云遮擋著一兩絲夕光。家離實驗室不遠，拐過兩道彎，同鄰居道上兩句拜年話，就到家門口了。

站在倒貼著“福”字的大門前。父子兩個給對方正了正衣冠后，龍就去找容羽了。大漢看著龍一溜煙兒的竄遠了，“大了，留不住啊，終于知道當爹的感覺了……”

大漢轉身開門，才發現：自己沒帶鑰匙，也忘了朝孩子要了！他開始敲門：“老婆子！開門兒來！”

“聽見了！老東西你吼什么吼！又忘帶鑰匙！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回回說，回回忘！你怎么不把你腦袋里的E＝mc2給忘了？！”婦女一面幫大漢開大門、脫白褂，一面罵他，“…再忘了，我就不給你開了！凍死外面得了！”

大漢被婦女拽著走到客廳，把婦女送到椅子上，就在一旁坐下了，嘴里小聲說著“你這死老太婆”。

“我什么我！我就是死老太婆！你們學理科的是真的一點情商都沒有啊？！一天到晚不回家，我要是不嫁給你，你被別人賣了都得給人數錢！……”

大漢無心婦女的嘮叨，喝著茶，聞見側屋里飄來的燉肉香味，想：臭小子！有燉鍋不給我說！早說早回來了！看你回來，老子怎么收拾你！

“…喂！老頭子跟你說話呢！”婦女叫道，“有沒有聽我說話？！馬帆道！想什么呢？！”

“嗯，噢，我想我的偉大發明呢！”馬老嚇了一下，“emmm，就叫～～燉排骨！好。”

“好個HIP啊，”婦女笑道，“一天到晚就想著你的排骨，你那個‘燉排骨’是干什么的啊？”

婦女這句話好像觸及到馬老的逆鱗，一下子就把馬老弄的嚴肅低沉。

“珥櫻別跟別人說，”馬老面帶危色地說，“用來……滅種…”

“你開玩笑呢吧？！”

“有理論依據的，不過要精準滅種就……”

一陣鬧鈴打斷了馬老的話，珥櫻說：“別管你那變態機器了！親戚們要來了！”

珥櫻起身從側屋帶來飯菜在院子里擺設，香氣把馬老從嚴峻的姿態中拽了出來，兩口子開始忙活。

不一會兒，親戚開始陸續地來了。馬老夫婦站在大門旁張羅，客套話混著祥瑞的光顯現出來春節的喜慶。

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兒顯得格外突兀，臉上掛著他這個不該有的嚴肅，混亂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笑顏中。

馬老看見了：“這不是天才小東嗎？！又長高了！”

“不高。”小東面色嚴肅地回答。

“孩子怎么說話呢？！”小東媽又轉向馬老說道，“孩子期末沒考好，別往心里去啊！”

“哈哈！孩子關心成績是好事！你看我像怪他嗎？！哈～哈！”

小東不在意這些大人的對話，緩步走進屋里，坐在沙發上，透過玻璃門，望向越來越深的天空。

父母在大院里和親戚們嘮著家常，龍哥哥和一個姐姐說鬧，屋內就自己一個人，電視上在播聯歡晚會……

“emmm，想看拜年祭……”小東小聲說。因為沒有到達規定的分數，所以手機被沒收了，現在小東腦袋里一片混亂。

“小東！開飯了！”龍向里面喊道。

小東從沙發上站起來，拉了拉他頭上的兜帽，走到大院里在媽媽和那個姐姐之間坐下，喝著杯里的飲料。

“頭…又開始了……”小東小聲嘀咕。

“嗯？小東？怎么了？你說什么呢？”那個姐姐問道。

“他沒事！估計分析成績呢！畢竟期末沒考好！”小東媽媽回答道，“羽，你先吃飯吧！”

小東半張著的嘴閉上了，心里想著：這誤會到是省了我的力了。

一個不熟悉的黑影打開了馬老的實驗室。

“…要精準滅種，就要向基因處理器中放入想毀滅的種族的細胞。利用地球磁場，改變電磁波，瓦解這個種族的大腦，進而利用控制中樞瓦解機體。”黑影說道，“馬老頭，寫的還挺詳細。你個變態！竟然把這么危險的工具造出來了！不過啊，好歹我也是個好奇心爆棚的科學家，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試一試呢。

“那么，要拿什么檢驗性能呢？也沒…對了！我不就是一個‘小白鼠’嗎？！很好！就讓我來檢驗一下你的性能吧！！！”

黑影將自己的一支手指切下，送入了機器中。開始啟動了。出現了一道，不，一片、一大片煞白的光。

“嗯？這是怎么回事？發揮你的力……”黑影喊道，“啊？！這是什么感覺？！頭好痛！！！媽的，老不死的你發明的什么狗屁東西？！啊！！！哈哈哈！！老子！也算為科學捐軀了！！哈～哈～哈……！”

煞白的光中，一陣狂笑緩緩平息，映過那血色的蒸汽，白色混著紅色。

在喜氣的院子里，小東正要開門進屋獨自享受一年中最后幾秒的清靜，突然間已深的夜變得如同正午一樣明亮。

“怎么回事？！”

“這，這應該是燉排骨的效果？！”

“頭，好痛！”

“啊！！！”

新年最后十秒。

“我的頭，好暈……爸～媽～”小東緩慢吐出這幾個字后昏睡過去。

最后五秒倒計時。

五，

四，

三，

二，

一，

零……新年快樂，本來應該有的歡叫聲被轟轟烈烈的機器爆炸聲取代……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人類的聲音暫停了，一切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腥紅的血雨，滴答在殘垣斷壁上，敲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在廣袤的沙漠中蒸發，浸紅了潔白的雪原，哀悼在廢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