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理想天國里的漫長熬煮
- 中玄子
- 8020字
- 2025-06-03 00:36:18
充滿奇幻色彩的成長過程伴隨著個性使然的夢想一路走來,那些曾經想要擁有的美好向往經過歲月的洗禮和理性的篩選之后,全都慢慢沉淀到了不愿回想起來的記憶里,而被現實代替的夢想也逐漸形成了無法擺脫的人生困惑。那么,該如何面對?又該如何選擇?是從容應對呢?還是如常接納呢?其實,天命注定的人生走向早已給出了答案。
成年人的生活都在為生計奔波,很難靜下心來再做不切實際的空夢,但想要活出自我的念想從未消失,只是變得更加清醒、更加務實了。張元祥很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追尋年少時的理想和愛好,擺在他面前的事實卻根本由不得他不去面對現實。因此呢,他只能在解決了生存問題的基礎上,利用業余時間進行寫作。經過六年的嘗試和摸索,張元祥有了一些寫作的心得和體悟,他的尷尬處境也能助他一臂之力,但他眼下的正事是找工作,且不說工作難找,就算是順順利利找到工作,那也得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全上手。面對這些可以預見的事實,張元祥已有準備,他現在急于開書,一方面為了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到生存問題上,另一方面是為了如期完成未了心愿提前做做鋪墊。于是,他便趁著現實挑戰還未正式介入到他的寫作狀態中,發布了第一章節。
第一章:
麻麻亮的村子還未完全醒來,勤緊的農人就已經扛著鋤頭下了地,個別好吃懶做討厭當農民的人也已經偷摸著滿載而歸了。因此,狗妮兒瞅準時間,抱起她三歲的女兒、提上裝著換洗衣服的兜兜,氣哼哼的推開家門出了院子,頭也不回的拉開狼門上的插銷,邁開沉重的腳步下了土坡,然后帶著點小跑穿過沒人的村巷,一口氣來到了公路上。這條幾經變遷的國道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也是村子里唯一可見的一條硬化路,但對村子里的大多數人來說,除了下地、收秋、趕集、走親戚外,平日里并不常走。眼下,正值莊稼長勢旺盛期,下地干活主要是鋤草,而打早的露水比較大,人們通常都是在七八點的時候下地,只有一些閑不住的勤緊人才會在五明頭趟著露水下地。狗妮兒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婦女,無論是村子里的生活習慣,還是時令和節氣,她都了如指掌,所以她為了不讓村里人說閑話,就選擇了在這個時候離家出走。
橫貫東西的國道在星宿伴月的天空下有一種特殊的寂靜感,稍有一點異樣的動靜就會牽動狗妮兒的神經,只見她很吃力的抱著在她肩膀頭上睡著的三歲女兒、提留著不值錢的兜兜,邊走邊往后盼著有朝東的順車經過,可直到她走離了延伸在國道上的龍山村,她都沒能搭上一輛回娘家的車。這已不是狗妮兒頭一回以這樣的方式對她不幸的婚姻進行反抗了,但她只能繼續在這條走了還得回來的路上再一次向命運妥協。沒辦法,真的沒辦法,除了娘家能給她一絲她想要的安慰和踏實之外,她真不知道她還能去哪里換換空氣?
漸漸顯現在眼前的柏油路蒙上了一層從田間地頭上升起來的晨霧,露出山尖尖的朝霞透過模糊而不真實的輕紗慢慢喚醒了沉睡的生機,夾雜著泥土芬芳的絲絲涼意不一會兒就被吹散在了溫暖的光芒里。置身原野的狗妮兒,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力量和生命的活力,卻沒有感受到陽光和大地的慈愛。其實,她知道她根本丟不下,她很希望能有個誰來拉住她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倔強,可她只能在無奈中選擇以這種方式來抵消內心的不甘。那一步,或那一步,她不是沒有想過,她也并不害怕那一步或那一步之后的人生結局,她實在是丟不下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三塊肉疙瘩。她恨不公平的命運,也恨沒完沒了的生活,她翻來覆去的捋著一路苦過來的人生軌跡,最后卻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是命。
逃不離的苦海早已被身為人母的責任禁錮在了那一畝三分地,狗妮兒何嘗不知道她這么做無濟于事,況且她心里頭的那些委屈比起丟在家里的兩個小子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她便猶猶豫豫的放慢了腳步。一夜未眠的悶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了三里地,就是狗妮兒不累,她懷里的女兒也麻了。一個三歲的女娃知道發生了什么,卻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她媽媽一起哭泣,等哭累了睡上一覺,她就什么都不記得了。此時的狗妮兒已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她現在牽掛著她的三個孩子想到了她的父母,一股油然而生的辛酸立馬從眼角涌了出來。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淚,把她三歲的女兒放到地上扭頭看了看有了動靜的公路,她說:尿尿呀不?她女兒走到路邊的柳樹底下方便完,說:媽媽,快到姥娘家了嗎?她苦笑著吸了吸鼻子、擦了擦額頭,說:餓呀不?他女兒說:媽媽,我想喝水。她拉著她女兒走到橋頭邊,找了一塊石頭坐在背陰處,從兜兜里掏出罐頭瓶子擰開蓋子,說:兩個手端住,慢點喝。她女兒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說:媽媽,你也喝上口。她笑著接過水杯,掏出兜兜里的餅子遞給她女兒,說:吃哇。她女兒的兩只小手從她手里接過餅子,喂到她嘴邊,她下意識的往后撤了一下身子說:媽媽不吃,們娃吃。說著,眼淚就又濕潤了她的眼眶。那一步或那一步都是絕路,她怎能下得了如此狠心。而她父母都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啥忙幫不上不說,還得跟著揪心。想來想去,她也就顧不得被人家拿捏不拿捏了,隨即做了回家的決定。可就在她準備起身往回走時,一輛拖拉機突然停到了邊上,她奇怪的看向戴著涼帽的司機,心想著不認識這人。只見這個司機從車斗里拿下來一個空卡子,說:這水干不干凈?她瞅著河水說:不能喝。司機笑著下到河邊打了滿滿一卡子水,她說:你這是去哪里?司機提著卡子來到拖拉機車頭前看了看,說:到上臺鄉拉磚。說完,他就提起卡子把水灌到了水箱里。她原本是想妥協的,誰知卻鬼使神差的說:我娘家是盆水村的,把我們捎上哇!司機灌完水笑了笑,說:你們先上車,我再去打些水。說完,司機便提著卡子下了河里。狗妮兒把她女兒抱到車斗上,放好兜兜和罐頭瓶子,她就輕巧的翻上了車斗。
村子外面的世界迎著改革的浪潮正發生著巨變,村子里的速度卻還是比較原始的方式。狗妮兒抱著她女兒墊著兜兜坐在特顛的拖拉機車斗里,眼睛盯著漸行漸遠的龍山村,不由的想起了初嫁過來時的情形。
那年,她二十六歲,家里為她的婚事那簡直都愁壞了,但她自己一點都不急,因為她最理想的漢子應該是一名工人。年輕的時候誰都有夢想,狗妮兒的夢想就是嫁一個工人,她不求別的,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她怎么也沒想到,挑來挑去竟然找了一個嗜酒如命的家暴漢。
每每想起來,她就特感慨曾經錯過了許多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尤其是她十八歲那年去BJ替他大哥帶孩子的時候,有一戶跟他大哥住鄰居的人家見她勤快、節儉、手巧、吃苦,就想把她說給他家的鄉下侄子,她心里頭是很愿意的,他大哥卻說:我出來了,照顧不上咱爹嬤,你要是再出來家里怎么辦?再說,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個好歹,我怎么跟咱爹嬤交代。她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而且那時候的鄉下都差不多,又不是現在的四環五環。她所看重的,無非是工人的身份,所以她聽完他大哥的話,心里頭并沒有放棄,一直在盼著人家上門說親。然而,她大哥家的姑娘都上幼兒園了,她都沒有等到人家來說親。后來她問她大嫂,她大嫂才告訴她說:他們來說過,我和你大哥還是覺得在老家找個比較好,外頭的人都很滑,我們也不放心,就回了他們。狗妮兒聽到這話的時候,心里頭別提有多失落了,但她并沒有怨她大哥大嫂,而是怨她自己怎么就不能像電影里那樣主動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呢?她明明心里頭很想主動跟人家說:能行,我同意,你給咱說吧。她卻怎么也抹不開來自村子里的難為情。
那會兒才二十出頭,錯過了也沒什么好可惜的,可后來給她說的親她再沒有如意過,直到她二十六歲這一年有人介紹了她現在的漢子,她迫于村子里的鄉俗就跟媒人說:彩禮六百塊錢,他要給咱就定了,他要不給就算了。六百塊錢彩禮在當年可不是一筆小數,而她之所以要六百塊錢,一方面是她想借此推了這門婚事,一方面是她看見她母親為了給她二哥蓋房子整天發愁,她想盡點孝心。大概是命運就該如此吧,人家不僅同意了六百塊錢的彩禮,娶她的時候用的還是小轎車。一時間,全村都在盛傳她嫁了個好人家,就連她家里人都覺得她嫁好了。誰能想到,她嫁過來沒幾年,她漢子就原形畢露了。
被命運套牢的枷鎖或許也有掙脫的機會,但隨著大小子、二小子和閨女的降生,狗妮兒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是暫時換換空氣,往后的日子她想都不用想,肯定難逃命運的魔爪。無力的反抗就像燒的滾開滾開的開水一樣,不僅氣性大,還很燙。狗妮兒摟著她女兒硬生生出了一身汗,頭頂的太陽卻絲毫沒有伶憫之心,直到突突突的拖拉機顛顛顛的到了上臺鄉,狗妮兒才松了一口氣。
村子里的人天性純良,搭把手的事兒,自然不圖回報。而像狗妮兒一樣的村里人也不會假裝客套,隨心表示了感謝,她便帶著她女兒繼續沿著這條國道上了路。從龍山村到盆水村大約六十多里地,卻像似隔著千山萬水一樣,每次來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除了孩子們放暑假和寒假,如果沒什么要緊事,她一般很少折騰。在這個季節趕在這個時候回娘家,只要她被村子里的熟人撞見,無需言語的話頭自會傳開。生在村子,長在村子,活在村子,這些見怪不怪的常事就無法避開。狗妮兒倒不是怕丟人,她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個老實本分的女人家,沒招誰、沒惹誰,怎么就要經受這么多磨難呢?她拉著她女兒的手,邊走邊想著六十多里地的孽緣,突然想起了她母親曾跟她說過的一個事兒。
有一年臘月里,她母親抱著剛滿一歲的她來上臺鄉趕集,當時天很冷,她母親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抱在懷里,生怕她凍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她頭朝下抱反的,反正是回了家才發現她的臉都黑青了,好在還有口氣,這就把她給救了過來。
以前她想起這個事兒來的時候,她總覺得就像她母親說的那樣:狗妮兒命大著咧。可自從她步入了婚姻,她就再沒相信過她有什么好命。她甚至在遭受痛苦的時候,常覺得這是老天再故意捉弄她。她是真的受夠了,并不是想褻瀆神靈,而她現在就在想:真要是有好命的話,一歲那年就該超生了。
狗妮兒帶著她女兒走在這條當年她母親抱著她趕集時走過的路上,她心情五味雜陳的想到了很多很多,隱約間她仿佛看到了她青春時的那般快樂。那時候,雖然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漂亮的鞋子、沒有漂亮的頭繩,時常還餓著肚子,但卻真的很快樂。她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娃娃,有好吃的,有好穿的,她一定會先緊著哥哥弟弟和妹妹;家里的家務,地里的農務,她總會搶在哥哥弟弟和妹妹前頭。她其實很愛學習,可他們家兄弟姊妹五個,所以她初中畢業以后就留在家里參與了勞動。不過,有位老師覺得她不上學有點可惜,就到她家做了好幾次家訪,最后還是她父親勸了她一番,她才上了高中。
狗妮兒上高中那會兒,是開門辦學的時代,學工、學農是主要的課程,文化課相對較少。學費、伙食費、住宿費一年下來是三十六塊錢,這筆開支是每年繳了公糧后把家里的玉茭調了,擠出來的。那個年代,五毛錢能買十個三角餅子,有一回狗妮兒丟了五毛錢,足足難受了一個月。這些過去的事情,雖然也很苦,可很快就能被快樂淹沒掉。
看看現在的自己,再想想以前的自己,完全是兩個人。留在狗妮兒記憶里的美好時光,常常是治愈她倍感疼痛時的良藥。尤其當她想起上學那會兒打籃球、扭秧歌、扒拖拉機,跟同學們有說有笑的從學校走著去縣城、再從縣城走回學校,她總會把笑容洋溢在臉上。就是那些記憶里的成長感痛,她現在想起來也會覺得很幸福。比如她們上學那會兒,同一個宿舍里的同學晚上鉆在被窩里吧唧著嘴偷吃東西,她只要一想起來就會不自覺的回到當時的場景中。那種折返在記憶里的青春畫面,是狗妮兒一生最寶貴的財富,她記得很多很多的人和很多很多的事,但其中有一個人和一件事最令她難忘。
狗妮兒上學那會兒,家里沒表,通常都是憑感覺看日頭。有一天,她就起早了,不過她沒有返回去,繼續沿著上學的路往學校走了去。就在這時,她班主任騎著自行車碰上了她。狗妮兒在班里是屬于那種死記硬背的學生,她腦子慢,卻很好學。有一回考試,卷子上有道題她正好背過,她就噌噌的一下子寫了出來。他班主任看到這幕,便把她給記住了。她呢,在她擅長的領域,在她熟悉的人跟前,她就很活潑。現在是在班主任面前,她就顯得特不好意思,但她還是坐上了她班主任的自行車。那個年代的人講原則、有底線,她班主任就是這樣的人,在路上了解到她的家庭狀況后,當年就把班里的貧困補助名額給了她。跟狗妮兒一個班的同學,大多都是吃公家飯的子女,她得到這個名額是又高興又不高興,因為上學對她來說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而她那些同學畢業以后肯定也能吃上公家飯。
一個事兒連著一個事兒的在狗妮兒的記憶里不停翻滾著,她前前后后的不知道回想了多少遍,可還得直面她不幸的命運安排。其實,機會也曾主動找過她,只是她放棄了。
屬于狗妮兒的那個年代,是一個特殊而又偉大的時代,但底層的生活中依然會有直擊人性的現象發生。就說狗妮兒吧,她高中畢業后,她們鄰村的村長來到她家找到她,想叫她到他們村的學校去教書,她不等人家說完,就直接拒絕了。有人就說了:這么好的機會,總比到地里掙公分強吧?狗妮兒不好直接去解釋什么,她只說:一個班里分著好幾個年級,我又好頭疼,去了也是誤人子弟。狗妮兒有狗妮兒的顧慮,她不去自然有人巴不得去。而那個去的人,就是她的同班同學。現如今,人家已回到了她們村里教書,民辦教師也已轉成了正式編制。不過對狗妮兒來說,她可能會去后悔當初在BJ替他大哥帶孩子的時候,沒主動去跟人家說自己的真實想法,但她絕不后悔沒去教書。其實,那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狗妮兒之所以不去教書就是因為那個村的村長不是什么好人,別說是去他們村教書的姑娘,就是他們村里的姑娘,他也沒少禍害。
狗妮兒確實有頭疼的毛病,但她更看重一個女人的名節,直到此時此刻她都在心里念叨著那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是個本真善良的普通婦女,你可以說她愚昧,也可以說她活該,但千萬不要踐踏她的尊嚴!
人活一世,該如何面對專屬于自己的人生走向?這確實是一個講不清楚的人生話題。不過呢,狗妮兒已從昨晚到現在的所思所想中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和答案。對狗妮兒來說,她可能記不清在這種難解的命運中逃離的次數了,但她在帶著她女兒走進她的村子后,她在心里發下了一個再不這樣的誓言。
自帶來歷的業力消磨著使命未結的人生,見識了一次又一次痛徹心扉的人間疾苦后,時間故事里的生活畫面便會自動解鎖被執迷遮掩住的輪回。而未完待續的故事,已經開啟了置頂功能。
從下午五點到凌晨五點,張元祥的內心一直都很掙扎,他很想像講故事那樣,把每一個他認為可以勾勒的細節生動的展現出來,可那些帶著傷痛的記憶全都是他母親不愿回想起來的過往,于是他以最簡單的方式碼成了一章。不專業的手法僅限于他表達母愛的出心,他發布章節則是出于對她的愛意。他不知道她能否通過這一章節,看到他心中的世界。他也不知道這一章節,是否是她能夠理解的年代故事。他只覺,他的眼睛很脹、嘴很苦、頭很蒙、腰很空、肚很餓,耳朵里的蟬鳴聲還很雜。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中的充實感,只見他很欣慰的發布了章節后,就靜靜的點了支煙坐到了擺放著本命佛的床邊。
曾仕強先生說:悟性極高的人,往往都不合群,經常是自己獨來獨往。他們有三個特征。第一,細心敏感、洞察人心,從一個微妙的表情動作,就可以判斷一個人的真實想法;第二,思維有深度、追本溯源,能夠通過現象看到本質;第三,喜歡哲學、心理學,自學能力非常強,往往可以無師自通。
張元祥不敢去談悟性,他只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普通人,他雖然很喜歡觀察細節、很喜歡追本溯源、很喜歡哲學心理學,但他自學能力并不強。而他不成體系的寫作方式,還真有可能是無師自通。說不盼著點什么吧,他心里頭空嘮嘮的;說盼著點什么吧,他心里頭又沒底。于是呢,他抽完煙順了一遍發布的章節,然后微調了一下,就把注意力收到找工作上。
他自知專注力不夠,平時就喜歡看一些對他有用的視頻,尤其曾仕強先生的觀點,他總能找到匹配感。所以他就又想起了曾仕強先生的一段話:易經一直告訴我們,要守正待時,不要急。不要覺得有志難伸、會永遠被打壓、沒有出頭之日。不要這樣想,該你往前走的時候,你不能后退;該你停的時候,你不能動;該你往后退的時候,你就要緩緩的。那個“時”,要自己去領悟。你能上就上,不能上就好好做,千萬不要因為一時不是機會,然后就放棄掉自己的未來。規規矩矩,待時而變。只要那個“時”沒有到,你再怎么努力也等于零。“時”到了,自然很輕松。張元祥悟不透太深的道理,他只知道不能著急,得順其自然的看待眼下的困境,積極的去面對該是的一切,只要不拋棄不放棄,定能見到曙光!
自己騙自己也好,自己安慰自己也罷,這都不是丟人的事情。因此,張元祥把手洗凈上了三炷香,而后整理出夏季正裝、擦亮皮鞋,照著鏡子里的自己修了修邊幅,洗漱完抹上油,就拿起手機點開招聘軟件投了幾家昨天下午看好的單位。
今天是節后上班第一天,張元祥做出一副正視面試的模樣,完全是為了自我鼓勵。他很清楚,即使今天有單位看到他的投遞信息,他今天也不可能約到面試。當然了,那些常年發布招聘銷售崗位的單位得除外,尤其保險公司。不成文的生活經驗并不是他眼高手低,是因為他已經嘗試過了。而就在此時,她像似感應到了他的存在,隨心的發過來一條微信。
她說:累嘛?
他會心的笑了笑,說:很精神。
她發了一個咖啡的表情,說: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認準了,那就是最好的。
他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她說:我能看到你的用心,但千萬要注意身體。
他說:嗯,知道。
她說:知道你還熬夜?
他說:從今天就開始找工作了,怕沒時間和心情開頭,提前鋪墊一下,等上了班,就能接著寫了。
她說:那也不能熬通宵。
他說:你還不是一樣,老熬夜。
她發了一個撇嘴的表情,說:別老打岔,說你你就聽著。
他發了一個嗯嗯的表情,她說:你真傻。后面還添加了一個偷笑的表情。
他笑著喝了口水,說:傻不傻,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發了一個呲牙的表情,說:那我可等著呢!
他說:不會讓你失望。
她發了一個可愛的表情,說:相信你。
他舒心的喘了口氣,說:你起來了沒?
她說:還沒。
他說:還早呢,再睡會兒。
她說:睡不著。
他說:是不是不舒服?
她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說:好好的呢。
他說:你今天干嘛?
她停頓了一下,說:還不知道,一會兒再說。
他說:今天天氣不錯。
她說:你呢,準備干嘛?
他說:等等下樓走走,上午投投簡歷,看下午能不能約到面試。
她發了一個加油的表情,說:棒棒噠。
他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說:一起加油。
她說:我發現你其實挺急的,要學著慢下來,越急越錯。
他說:嗯,記住了。
她發了一個呲牙的表情,說:一個人別將就,該吃吃,該喝喝,不要舍不得花錢。
他剛看到她發來的微信,她緊接著就給他發過來一個加油的紅包。他很詫異的愣了愣,然后編輯了一條微信。
他說:使不得,使不得。
她發過來一個生氣的表情,說:怎么,嫌少?
他說:沒有,不是,我不習慣收女生的紅包。
她說:你這是見外,根本沒把我放心上。
他趕忙說:這是兩碼事,本來是我應該給你發才對。
她說:真軸。后面還添加著一個汗顏的表情。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的點了支煙,她說:你以后賺了錢,給我不就行了。
他想了想,點收了紅包,說:那可說好了啊!
她發過來一個微笑的表情,說:趕緊去吃飯,不忙了說。
他說:好。
一個認識不長的女網友僅憑著感覺如此對他,他確實得反思!
在過去的時間里,他很不愿意這么直接的跟人相處。或者說,他在某些認識上,一直表現的都很局限,甚至還有一點小氣。但話又說回來,只要產生絕對的信任,張元祥可以委屈自己,卻不會讓他信任人的受委屈。而需要他反省的是,他一直以來對自己都舍不得,又怎能做成大事?另外,他為人處世偏保守,把錢財看得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可能說,有很多客觀因素存在,但這絕不是合理的解釋。事實上,張元祥一直都在改變中,只是他沒想到,她能如此待他。
一個兩百塊錢的紅包,對張元祥來說,這就是信任,而且還飽含著一份關心有致的了解。所以,他在萌生了堅定信念的基礎上疊加了一份埋藏進心底里的承諾。
人活著,總得為了點什么去努力和改變,或許才會更有力量。張元祥在這之前,始終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有時候他很容易懈怠,也很容易放棄。現在可能就要不一樣了,只見他像滿血復活的戰士一樣,整裝待發的進入了戰備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