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瓦爾打開包裝了食物的紙袋，露出小球狀的炸雞肉，一盒蛋炒飯和一包蝦片。

“瀛兒，這是一般中國人吃的飯嗎？”

原來英國人眼中的中餐是這些。

周瀛兒插起一塊兒雞肉球，沾了沾番茄醬汁，一口送到嘴里。

還很香。

她又一塊兒接著一塊兒地吃下去，雙眸中也有了油亮亮的光暈，室內飄著油炸和番茄醬的香氣，讓空蕩蕩的屋子有了家庭的溫馨氣息。

格雷瓦爾望著周瀛兒的目光充滿依戀之情。如果瀛兒真的是他的姐姐該過好，和瀛兒住在一起，不用再一個人買外帶食物，不用一個人埋頭吃飯，不用只和機器人對話……

他沉醉在幻想之中，拿起紙巾要去擦拭周瀛兒的嘴角。

在紙巾碰到她臉的剎那，周瀛兒接過，自己把嘴角的油漬擦拭干凈。

格雷瓦爾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周瀛兒大概吃了一半的炸雞肉球，然后對格雷瓦爾說：

“別光看著我了，你也吃。”

“不再嘗嘗蛋炒飯嗎？”

“蛋炒飯是中國人經常吃的，蝦片超市里都有賣的。唯有炸雞肉球是比較西式的，并不在我們的家常菜譜里。”

格雷瓦爾漲知識般長長地“嗯”了一聲，狼吞虎咽把剩下的蛋炒飯等吃干凈。

“你不能慢點吃嗎，別噎著了。”

格雷瓦爾的吃飯速度沒有絲毫減慢，一邊吃一邊問：

“什么是噎著？”

話音剛落，就咳嗽起來，來得迅猛，根本停不下來。

他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這，叫，噎著嗎？”

周瀛兒遞給他一杯水：

“你這才叫嗆著。”

格雷瓦爾喝下水后長吁一口氣，吃飯的速度還是很快。不久突然面色憋得通紅，喝下一整杯水后才得到緩解。

周瀛兒舀了一勺蛋炒飯吃掉，說：

“這叫噎著。”

說完，她也劇烈地咳嗽了幾下，搶過格雷瓦爾的杯子喝下幾口水。

格雷瓦爾笑著仰面向后從椅子上倒下去，即便倒在地上了還是在笑：

“我知道，你這叫做嗆著。”

他笑得眼睛瞇成兩彎月牙，視線偷偷地落在周瀛兒瑩潤的紅唇上。她的唇貼在他平常用的馬克杯上，咕嘟咕嘟地喝水。

格雷瓦爾噎著、嗆著又是大笑，臉頰紅撲撲的，倒是恰好掩蓋了這時的羞澀和喜悅。

“吃完了！蘿卜，來整理！”

格雷瓦爾這時意識到蘿卜已經被拔了電源。周瀛兒雖然閑散地坐著，他還是乖乖地被餐具端到水池前擺出親自清洗的務實態度。

“蘿卜是誰？”

格雷瓦爾指指機器人：

“Robert（機器人）在中文是羅伯特，簡稱蘿卜了。”

在格雷瓦爾清洗餐具的時間里，周瀛兒隨手拿起一旁的報紙，毫無障礙地流暢閱讀。

格雷瓦爾偷偷瞥了周瀛兒一眼，確定報紙擋住了她的視線后，小心翼翼地把周瀛兒用過的那只水杯保存到柜子里。

他從客廳里找出一只水筆，又鄭重其事地拿出一條絲帛，擺在周瀛兒面前：

“瀛兒，簽名。”

周瀛兒的名字筆畫太多，她習慣性簽上她的英文名win。

與平常寫作業時的印刷體不同，簡單的三個英文字母處處透露出瀟灑張揚、狂狷不羈之氣。

格雷瓦爾又翻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玻璃相框，把絲帛謹慎地裝在里面，然后懸掛到墻上最顯眼的位置。

完美。

格雷瓦爾接著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和簽名的合影。

“自己保留著就行，不要發到社交平臺上。”

格雷瓦爾的心情空前激動，迫不及待想要分享這份喜悅，就故意問：

“我不知道社交平臺的意思。”

他覺得周瀛兒一定懶得解釋，這樣他就可以在圈內人士里顯擺他認識這位大佬了！

沒想到這回周瀛兒真的解釋了：

“Socia media。”

格雷瓦爾頹頹地“哦”了一聲，悻悻地把手機收回衣兜里。

周瀛兒從報紙上捕捉到了一條感興趣的信息，突然集中了精神，逐字逐句地細細看去，順便對格雷瓦爾說：

“不早了，快去睡覺。”

格雷瓦爾繼續一聲頹頹的“哦”，眼中突然閃過期待：

“你睡哪里？”

“我不睡。”

期待過后，他最終還是悻悻地洗漱一下倒在床上。

周瀛兒越看報紙上的新聞，眉頭鎖得越緊了。

上面說，英國西部沿海地區發現成群死亡的魚類，附近海水血紅，場景震懾。相關海洋學家已經排除了類似于厄爾尼諾或者拉尼娜現象，以及洋流、信風等成因的可能。

更像是被集體屠戮一般。

但人為的可能其實也很小，因為這些基本都是深海魚類，死亡后上浮至表面。如果是人為，能夠下潛到如此深的海域已經困難，再造成如此兇殘的屠戮更是天方夜譚。

這則新聞下方還有市民們的探討。

有人聯想到了科幻作家凡爾納的小說《海底兩萬里》，并猜測可能海底存在類似于尼摩船長鸚鵡螺號潛艇的人造設備，是設備的制造者蓄意造成的恐慌事件。

不過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支持這個觀點，大多數人只是把它當做笑談。

之前機構來委托周瀛兒辦理的事件看起來和這則新聞息息相關。

一周以前，有漁民在宛城和京城東部的海上發現了死亡上浮的深海生物。這種魚叫蝠鲼，俗稱魔鬼魚，身形扁平，巨大者在海底有鋪天蓋日之感。

這些死亡的蝠鲼多達20幾只，身長在六米到八米之間，幾乎是蝠鲼中體型最大的，平常棲居在深海。

當時黑壓壓在海上浮起一片，嚇得漁民站都站不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件事被層層上報后轉交給機構調查處理，機構怕引起社會恐慌就暫時壓下此時。起初機構以為只是稍微不同尋常的魚類死亡，因為洋流信風或者有毒物質入海什么的。

沒想到最后越查越棘手，最終到了必須尋求周瀛兒幫助的地步。

真是無獨有偶，巧得很啊。沒想到英國附近的海域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周瀛兒眨眼后調出界面，整夜查閱著相關信息并計算數據，一直忙碌到早上，然后打包了一份完整的信息匯總發送給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