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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留下

李豫策馬返回皇宮,天下之大,廟堂之高,今后僅他一人,沒有心滿意足的喜悅,只有伊人已去,撕心裂肺的疼痛。終究不是年少輕狂的年紀,沒有與她相守攜去的勇氣。終究也是成熟了,離別是最好的成全。

她心系天下,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排在自己前面,自己又何嘗不是,終是得了天下,而負了自己最愛的人。前路漫漫,只能自己獨自前行,只盼歲月匆匆,來世好相見。

獨孤靖瑤仍在靜養,此刻她的內心無比矛盾。心里的那個人的苦她更能體會吧,多少次的生離死別,多少年的風風雨雨,如今一人在皇宮執掌天下,一人在江湖獨自飄零。她們給她帶來了無盡痛苦,而她讓他們嘗盡無限相思,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過往,太多的痛苦,不知何時才能解救他們三人,都能各自安好。

新的一頁要如何開始,自己是何去何從。那個人現在怎么樣,應該很傷心吧,他總是這樣,也只有沈珍珠能讓他大喜、大悲,終究自己還是嫉妒的,終究自己也是愛他的,獨孤靖瑤此刻在想,如果是沈珍珠,面對此刻的愛人將會如何。那么善良的人終會留下吧,即使治愈不了他的傷痛,終究還可以看著他、陪著他,在他需要的時候盡力幫著他。

也罷,就當是償當年的救命之恩,就當是賠自己當年犯下的罪,就當是成全一個臨死之人的心愿,留在那個人的身邊。

派人打聽了他現在就在神龍殿,不顧自己受傷的身子,去看看他吧,穿好衣服,收拾好妝容,熱幾壺酒,不帶一人。

神龍殿門外,風生衣守護著,看她的眼神依舊有防備。是啊,自己曾經傷害過,就不怪別人的眼神。

“我想見他,只是想看看他”。門打開了,自己走進去,那個人就那么的坐在地上發呆,獨孤靖瑤慢慢走近,看到了那張憔悴的臉,看見那空洞無比的眼神,想必是極痛的吧。沒有說話,她席地而坐,打開一壺酒,遞給他。

“喝點吧,可能會好受點兒”

他沒有抬頭,楞了一下,接過酒,仰頭喝著。獨孤靖瑤再啟開一壺,獨自喝著,兩人沒有交集,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喝著這解憂的東西。轉眼,地上的酒壇都變成了空的,獨孤靖瑤抬眼,那個人已經淚流滿面,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伸出雙手從后面抱住:“哭吧,大聲哭吧”哭出所有的無奈,哭出所有的凄楚”,那個人可能真得繃不住了吧,起初小聲地哭,慢慢的痛苦地嘶吼。

門外的長生衣聽到,本想進去看看,但還是停住了。獨孤靖瑤能感受的他的顫抖,許久,估計是累了吧,終于睡了。本想抽出手,找宮人來伺候。手剛一動,卻被緊緊拉住,“別走,珍珠,再陪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就這樣獨孤靖瑤坐在原地不動,任由那個人躺在自己的懷里。被他當做沈珍珠已不是第一次了,新婚夜不就是這樣嗎。今天,心痛依舊,但任由他去吧。

就這樣,獨孤靖瑤在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時辰。她知道,他明天還有國家大事要操持,所以,她輕輕地把他放在地上,起身,腿已經酸麻的快無知覺,所以她只能慢慢走到門口,換來宮人伺候他就寢。然后她獨自一人往住處走去,腿好酸,如果不是常年習武,估計已經起不來身了吧。傷口好疼,估計是喝酒著涼又要發炎了吧。心好痛,估計以后就這樣一生吧。突然覺得路好長……

回到延嘉殿,獨孤靖瑤已是筋疲力盡,和衣躺在床上,鞋也沒有脫,宮女過來伺候,摸到額頭,嚇了一跳,趕緊叫來太醫,新傷舊患本來就沒有恢復好,現在又飲酒著涼,雖無大礙,但是估計離痊愈又得很長一段時間。太醫交代,以后千萬不能著涼,如果高燒不退,宮女們要給娘娘進行冷敷退溫,傷口已經開始發炎,太醫也開了幾幅外敷的藥膏,給傷口進行涂抹,每個時辰涂一次,交代完這些后,告訴宮女他明天再來診脈就離開了。

這一夜,獨孤靖瑤睡得到很安穩,許是身心都累及了吧,她早已進入夢鄉,夢回當年的瀟灑倜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暢意人生。欣賞著江山美景,縱馬奔騰。一名男子騎馬迎面而來,俊朗的面容,颯爽的英姿,深深地吸引著她的目光,僅此一眼,便情陷其中。當二人擦身而過時,她笑了,沒有隨他而去,只是遠遠地望著他繼續遠去。山河之大,自己一人欣賞,豈不更是逍遙。

所以第二天,獨孤靖瑤是笑著醒來的。但夢里的日子終究是回不去的,此生她心甘情愿在這深宮之中做一個影子,她不會再患得患失,畢竟心累了,她會繼續守護他,不再像以前,想要得到太多。此生應該不會太長,她愿意放下她的自尊,在這短短的幾十年里用那個男人需要的方式陪著他。

李豫醒來時,臉上看不出昨日的憂傷,他所有的情緒只有在沈珍珠面前才會表露,在其他人面前,他早已學會隱藏情緒。頭隱隱作痛,但無所謂,他像往常一樣更衣、洗漱、用膳。朝堂上還有百官在等他,答應了給她一個太平盛世,他一定會做到。

來到神龍殿,文武大臣開始議政,登基之初,各方都不穩定,李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先前受誣陷之人平冤昭雪,包括建寧王李倓。

四方戰亂仍未平定,“各位愛卿,對戰亂余孽之事做如何見解”。

一時間有的人主張,大局已定,應立即掃平余孽,一方認為,大唐經歷數十年的戰亂,應先修養生息,再作打算。雙方因新帝剛登基,且各自都是老臣,雙方各不讓步。李豫無奈,宣布退朝。

退朝后,他沒有直接回寢宮,而是到后宮去看他和珍珠的一雙兒女,路上碰到張太醫,無意詢問了下去處,張太醫忙跪地行禮道“獨孤將軍昨夜舊傷復發,發起高燒,臣要前去復診”。李豫交代了聲“好生照料”便走了。

看到還在襁褓里的女兒,李豫依然心如刀絞,抱起升平,滿臉的慈愛,今后我們父子三人相依為命,祈禱你娘平安。把女兒交給乳娘,他又去看了看他的適兒,孩子八歲了,知道母親走了,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適兒大了,應該堅強、勇敢,沒有母親在也要學會這些,再長大一些,我們一起接母親回家”。“是,父皇,我一定要好好習武、習功課,快點長大”。

李豫笑了,心想“你放心地去吧,我定會護好一雙兒女,護好我大唐百姓,恢復我大唐榮耀”。

離開孩子們的寢宮,李豫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如今真是連說個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啊。也罷,去延嘉殿看看她吧,畢竟她的傷是因珍珠而起。

到了延嘉殿,人少得可憐,而且大家都在忙碌著,有煎藥的,打掃的,還有幾個宮女端著盆進進出出的,大家看見皇上來了,忙跪下行禮。李豫走到門前,突然想起那天,靖瑤說的不愿見他,不知如今她有何打算,是繼續回她的屠安山寨還是留在宮里。也沒有想太多,走近內室,床上拉著幔帳,宮女正在給她背上敷藥,李豫皺起眉頭,受傷已有7日,還沒有愈合嗎?他走近,驚動敷藥的宮女,宮女忙行禮,這時他看到了那紅腫的傷口。

“為何傷口還是如此紅腫”李豫聲音提高,帶著責備的語氣。

靖瑤慢慢起身,轉頭看向皇上,要起身穿衣行禮,卻被攔住

“你繼續躺著就好,讓宮女繼續給你敷藥吧”看到她那蒼白如紙的臉,他還是心疼了。他又開口說道:“傳太醫”。

“皇上不必了,太醫早上來過,我無大礙”

“那你為何一點都不見好轉,傷口紅腫,臉色又如此蒼白?”李豫著急地問。靖瑤抬起頭,勉強一笑“只是昨晚染了風寒,太醫說調理一下就可以了,勞煩皇上擔,嗯,費心了”說完她低下頭暗想“擔心,他會為我擔心嗎?”搖搖頭,她有自知之明,在皇上的心中已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以前沒有,現在依然沒有。

“那你先好生調養身體,過幾日,朕再來看你,你不用動了,繼續擦藥吧”皇上說完,便走了。

靖瑤想,走了也好,這樣她才能安心的讓宮女給她敷藥,看來昨晚的事他都不記得了,這樣也好,否則可能會更尷尬吧。可是他為什么會來這里呢?她不會奢望他是因為關心她,可能是因為她為救他心愛之人受傷,所以來看看她吧。

走出延嘉殿,他安排身邊的大太監,給獨孤將軍這里再多調些宮女太監伺候。

這幾日,李豫照常是上朝,批改奏章,無論多忙都會抽時間去看看兩個孩子。但是他的心卻感到很疲憊,朝堂上的事越來越復雜,李輔國等人越來越驕橫,但是因為他勢力較大,而且登基之初,根基不穩,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怕牽一發而動全身。最可悲的是,他竟然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回到寢店,太監來報,原來王府的一些東西搬回來了,其他東西他們自己做主進行分別放置了,唯獨有一把寶劍,他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來請教陛下。李豫接過劍,正是他送獨孤靖瑤的那一把,想當初,送她這把劍,更多的是因為她救了自己的感激和自己無法給她愛的補償,總之,她當時應該是開心極了,竟還說了,要與他成為神仙眷侶。

那天她走,那么的義無反顧,沒有帶走一絲一毫,看來真是想結束與朕的這段情了。當時目送她離開,心里什么感覺現在已經記不清了,總之,自己應該有不舍吧,那么多年的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戰場上的相互扶持,助自己平定叛亂。“我更希望殿下把我當一個女人看待”那么英姿颯爽的人,最后成了自己不認識的模樣,多少也是因為自己對她的無情吧。珍珠說,不要讓她再獨自一人飄零,好吧,答應珍珠的事一定會努力做到,那么今天就去把她留下吧。

李豫拿起寶劍,朝延嘉殿走去。到宮門口,太監就宣道:“皇上駕到”

此時的靖瑤正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曬太陽,那晚畢竟元氣大傷,但畢竟她的底子較好,經過幾天的修養,如今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聽到他來了,忙起身,行禮。

“臣參見皇上”畢竟那日她已離開,她何其小心翼翼,對于今天對自己的這個稱呼她也細心想了好久,不是臣妾,就自稱臣吧,她也告訴身邊的人,不要喊自己娘娘,就喊將軍吧。

“不比多禮了”李豫走上前,看著眼前人,她今天依然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臉色也好了很多,在陽光的照射下,襯得她的皮膚紅潤發亮。

“幾天不見,靖瑤的身體可好些了”?

“已無大礙”。她抬頭看向他,知道她在打量自己,自己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了,看到他手里拿著昔日送她的那把寶劍。忽然覺得兩人如此交談,很尷尬。

“皇上今日來找臣,是要練劍嗎”?此話說完,嘴角微揚,抬起目光直視那個人的眼睛,已無法談情,那就談些別的吧。

“好啊,朕正有此意”索性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那就順著她說的吧。

“這把劍,朕已送你,正好你用吧”,說完又讓太監拿來一把其他的劍,兩人就在院子里舞起劍來。

靖瑤只有在此時,才能暢快一些,這些天心中的陰霾散去不少,如果不是在深宮,如果遇到他的時候他沒有妻兒……忽然,皇上一劍刺來,靖瑤差點沒有躲過。她后悔又想這些,搖搖頭,不想了,認真和皇上比試起來。

開始李豫舞劍也只是順應靖瑤,不料,此時此刻,卻輕松不少,暫時把朝政把那個人拋諸腦后,痛快淋漓的打一場。

因為兩人都不想其他,專心舞劍,所以這一場比試很精彩,兩人各盡全力,各顯奇招,看到一旁的下人又是害怕又是羨慕,這真是一對璧人。

騰空,落地,劍指雙方,過了好久,兩人終于停下,這場比試以平手告終。

兩人均是滿頭大汗,宮女們忙拿來手帕,各自接過,擦拭著臉上的汗珠。靖瑤端起桌上的茶壺,斟了兩碗茶,舉起其中一杯遞給皇上。

皇上接過茶水,二人相視一笑,仿佛又回到初相見,沒有過往的這些恩怨。但這也僅僅是一瞬間。二人沉默了一會兒,終不知說些什么。

“皇上……”

“靖瑤……”

不料,二人卻同時開口,聽到對方開口,二人又同時停下。

“靖瑤先說吧”,安靜了片刻,李豫又開口道。

“好,皇上,此番臣回來了,便不想走了,不知這皇宮可有臣的容身之地”?

“好啊,朕也正有此意,留下吧,以后這延嘉殿便是你的”

二人再次相視而笑,可能是都隨了自己的心愿吧。

“臣謝過皇上”靖瑤起身行禮。

“朕會下旨,你依然是你的宣威將軍,朕也會下旨,封你為貴妃,今后就在這里了吧”李豫說話語調平淡,靖瑤從他的表情上看不懂他心中所想。

“謝皇上”那就隨他吧,反正今后一切都是為了他,什么稱呼,自己也無所謂。

簡單的交談過后,李豫起身離開。

靖瑤送走他,進屋坐下,心中五味雜陳,但她已無力多想,今后,隨遇而安。

李豫走到延嘉殿門外,在宮里轉了轉,唉,又想起了珍珠,如你所愿,我把靖瑤留在身邊了。正出神想著的時候,聽到不遠處樹底下有人交談,無意去聽,剛要轉身離開,聽到獨孤靖瑤的名字時卻停住了腳步。

“獨孤將軍剛剛跟皇上舞劍,颯爽英姿,真是女中豪杰”

“是啊,皇上登基那天晚上,我家將軍拿酒出去了三個時辰,回來時發著高燒,傷口已經發炎,內傷復發,腿紅腫一片,太醫說擱常人早已不行了,我家將軍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種人,真令人佩服”。

李豫身一頓,忽的想起來,那天晚上是她來過,安靜地陪他喝酒。最后,自己在珍珠的懷里睡著了,自己刻意去忘掉那天的一切,以為是上天對他最后的眷顧,搖搖頭,哪有什么上天,原來是靖瑤,她給的情自己終究是承不起,終究是辜負了。可次日見她時她為何不說,除了情,他可以給她所有。是啊,她那么驕傲,怎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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