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杜弘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高風亮節，說的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王盼歸低下頭，杜弘一副大哥模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也沒花銀子，最多就是花了時間，”他說，“時間不早了，這邊先交給我的人，我們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吧。”

王盼歸無法拒絕，他最開始是憑著一腔怒火想帶王婕離開的，但是他沒有錢，大概受了傷之后連力氣都沒有，沒養好傷之前根本不能做販賣體力的工作，而且，他根本不可能帶王婕去住乞丐們住的地方。

杜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讓你娘擔心。］

他用眼神表達。

王盼歸向他投去感激地目光，沒有推辭。

杜弘帶著他們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棧。

他們走后又過了一會兒，縱橫派的畫師才畫完這么多人的臉。

沈庭輝滿意的拿上畫，帶著人也走了。

官府的人這才姍姍來遲。

老鴇像是終于找到了能夠為她做主的人一樣，立刻撲了過去，哭的梨花帶雨，之前的客人們最喜歡她這樣哭。

這也是她無往不勝的武器。

那些來暖春閣的男人看到她的眼淚，往往就已經輸了一半。

但是這次她失策了。

帶頭的人拉住馬，摘下帷帽，露出一張張揚的如牡丹般艷麗的臉，如果她腰邊沒有掛著長劍和長鞭，一定會吸引更多男人的目光，與她相比，老鴇的矯揉造作瞬間就失去了被欣賞的價值。

但是同為女人，老鴇是不可能承認自己被對方艷壓了的。

她湊過去，臉色蒼白，嘴唇還抖著，那副風韻猶存的樣子讓后面跟著的不少捕快都有點心猿意馬。

女捕頭一點都不吃這一套，她翻身下馬，眼神都沒有給老鴇一個。

“你們幾個，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凈。”她偏了偏頭，“給周圍幾家商號封口。”

老鴇暗中咬了咬牙，但還是抓住旁邊一個男捕快，身體一軟就要靠上去。

“官爺們怎么才來……”她泫然欲泣，“剛才人家簡直就要嚇死了，現在這心肝還撲通撲通的直跳……”

那男捕快剛想說什么，女捕頭看了他一眼，他就立刻站直了，還用力的推開了老鴇。

看到這一幕，女捕頭什么都沒說的又把頭轉過去了。

老鴇被晾在原地，暫時沒有人去理會她。

捕快們快速的清理了地上的血跡，然后兩個人進到暖春閣里檢查了一圈，把那個昏厥已久的護院抬出來。

“把他送去治傷，別讓他死了。”女捕快冷漠的看了一眼，“這手要是保不住，就讓人給他截下去。”

兩個捕快麻利的走了。

“接下來剩下你了。”這個時候女捕快才朝老鴇走過來，手里拎著一袋銀子。

“這是貴人賞給你的。”她說，“普通奴隸的價格。”

老鴇忍著被羞辱的憤怒接過來，打開看了看，里面就幾兩銀子，也就夠買個最下等的仆役，別的是不可能的。

看她表情不對，女捕頭繼續說，“貴人吩咐了，那個人只值這個價，如果算上你的命，那么可以再給你多一點，畢竟你的頭清洗好了，裝在盒子里，可以送給別人做禮物。”

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在外圍攔著路人的時候就已經了解了大概了，對于老鴇這種人，她沒什么好語氣。

“貴人還交代了，如果你就這么老老實實的，對今天的事不泄露出去一分，那么你還能正常開你的暖春閣，但是如果你不聽話，沒眼色，”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鴇，“也不知道你這渾身上下，扎幾刀才會死透。”

老鴇牙關開始顫抖了，心里的怨恨越發強烈，但是明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一分一毫，這個女捕頭的殺意刺痛了她的皮膚，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現在反抗，她就會立刻死掉。

“我一定不會說的。”她低著頭掩飾自己怨毒的表情，“今日只是有位恩客替她贖身罷了。”

女捕快盯著她看了幾秒，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你懂就好。”她說，“我們自然會有人盯著你。”

說完，她翻身上馬，重新戴上帷帽，帶著人離開。

只不過他們的目的地不是官府。

他們經過一個小巷子，再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換了一副打扮。

變成了普通的商隊的樣子。

客棧里，杜弘拿到了那些客人的畫像。

雖然不是像素描畫那樣一模一樣，但是就這個時代的繪畫技術來說，已經是很好的了，而且看慣了這個時代的畫的人慣會聯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沈庭輝把今天的異常說給杜弘聽。

包括官府的人沒有來，后期他們的人沒有控場也沒有路人過來的事。

他沒有貿然的派縱橫教的人去打探。

杜弘聽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你的判斷是對的，從現在來看，至少現在他對我們沒有什么敵意，暫時應該不會有問題。”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對方既然愿意賣我們一個好處，那我們就收下。”杜弘摸了摸下巴，“反正，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也沒有察覺出任何異，常。”

他把這個字咬的很重。

沈庭輝露出一絲了然的表情。

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情況下，哪怕有一天這人真的出現了，也沒辦法用這件事來捆綁他們。

“王盼歸那邊，找大夫了嗎？”杜弘問了一句。

“找了，還多給了點錢，讓那個人保守秘密，他嘴很嚴，放心。”

“這個人你打算怎么辦？”他問。

杜弘沉吟了一會兒，“我讓暗衛去核實他的身份了，如果沒問題，就考慮讓他先上山。”

“我有種預感，如果給他成長的空間，那么他會是一個可用的人。”

杜弘端起茶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但是如果他有問題，那等他娘身體調理的好一點的時候，找個人教訓他一頓，然后讓他還錢。”

“不用?”沈庭輝比了個做掉的手勢。

還沒等杜弘回答，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