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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同去同歸

翠竹精舍的竹林中,青衣男子負手而立,臉上的神情冷漠而肅穆。

不遠處,白衣男子和淺黃衫的女子,一人執刀一人執劍,攜手而來。

“兩位終于來了!”仿佛是等了許久,青衣男子轉身對這對男女說道,嘴角露著淡淡的微笑。

“紀曉蕓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也把你留的信拿給我了!”上官無雙冷冷地說道。

“她呢?”想到那個為了愛而不顧一切的女子,他的內心忽然閃過一絲沒有波瀾的悸動,但一閃而逝,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

“段如風走了,她也隨她去了!”雪兒嘆了一聲氣,臉上有淡淡的悲傷。

“是么!”青衣男子的眼中忽然閃過淡淡的哀傷,“也許知道了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就可以解脫了吧!”

“你信中所言,可是真的?”上官無雙拿出紀曉蕓轉交給他的信拽在手里,問道。

“沒錯!”青衣男子堅定地回答。

“我爹真的、已經……”雪兒緊緊咬著牙。

青衣男子頷首,道:“沒錯,所以今日的影月樓樓主元司力量非??膳?,他身上擁有當世兩大絕世高手‘劍俠’邢楓和影月羅剎的功力,幾乎是天下無敵!”

“你是元司的人,跑來告訴我們這些?”上官無雙質疑道。

“現在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的身份其實是日月山莊少莊主明晨的人了,碧水山莊遲早是要被他所滅?!笔挶趟钌钗艘豢跉?,“況且我與你們合作一起消滅元司也是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

“鏟除影月樓后,武林將以碧水山莊為武林之主,一統武林!”

“說不定你又是另一個元司!”雪兒譏諷道。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碧水山莊一統武林之后絕不引起江湖紛爭?!笔挶趟畤@了嘆氣,“這個江湖紛爭太久了,江湖廝殺本就不是我所愿,只有一統江湖,有人出來做主,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紛爭?!?

上官無雙和雪兒相視一眼,心中陡然對這個碧水山莊的莊主有些刮目相看,這個男子竟然有著這樣的理想。

“可是現在就算是你們‘刀劍俠侶’聯手也未必是元司的對手?!笔挶趟D了頓,“‘殪血魔功’幾乎天下無敵?!?

“既然如此你還找我們合作?!毖﹥翰恍嫉剡艘豢?。

“元司雖然厲害,但是他也有死穴。”蕭碧水淡淡一笑,“他的死穴就在他的眉心,只要刺破他的眉心他便必死無疑?!?

“以他現在的武功我們聯手尚且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想要刺中他的眉心。”上官無雙說道。

“有一個人可以!”

“誰?”上官無雙和雪兒同時問道。

“季如雨!”

“如雨?”

“沒錯。”蕭碧水的臉色不變,淡淡道,“元司就是季如雨一直尋找的日月山莊少莊主明晨,而元司的心里一直還惦記著季如雨,所以,只有季如雨有機會靠近他,只要能擊中他的眉心死穴,到時候‘刀劍俠侶聯手,元司必死!”

“不!”雪兒搶先說道,“我答應過如風,會好好照顧他小師妹,不會讓她冒險?!?

“不,我要去!”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是季如雨。

影月樓。

紫衣男子站在樓中的最高處,俯瞰大地,深吸一口氣,雙目間的血色愈加濃烈,仿佛還透著淡淡的腥味,眉間那一撇血色的印記微微凸起。

日月山莊、北斗山莊、楓林山莊……八大山莊滅門的滅門,歸順的歸順,如今的江湖已經沒有人可以和他抗衡了,他當初說過要做武林的“王”,終于是做到了。

“樓主,季如雨來了!”蕭碧水站在影月樓下,仰視著仿佛站在天邊的影月樓主。

元司一怔,萬丈高樓之下,是她,她來了。

站在影月樓頂,他雙足輕輕一點,一襲紫衣在風中飛揚,他竟如一朵紫色的云在空中輕輕飄蕩,最后落在地面上,落在她的面前。

“小雨……”他輕輕喚了一句。

“明晨,你知道嗎?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看著眼前的紫衣男子,她的眼神中透射著莫測的光芒,這個她尋找了多年的人,如她所料,還活著,可是卻出乎她的意料,他竟是影月樓的元司,那個殘殺無數人的魔頭。曾經他們離散在歲月的風里,幾乎看不到曾經在一起的痕跡。

“小雨,你看到沒有?!”元司欣喜地拉著她的手,就像曾經在楓林樹下拉著她的手一樣,“我成功了,現在我才是武林霸主了。”

“明晨,收手好不好!”季如雨看著他那雙已經變得讓她不認識的眼睛,她2竟再也看不到當初在楓林樹下那個少年的炯炯目光,充滿正義的眼神。

元司怔怔看著眼前的女孩,那個他一直默默牽掛著的女子,他曾答應過她將來要娶她過門,如今他成了這個江湖的霸主了,終于可以實現當年的諾言了。

“明晨,我不要什么江湖,爹爹死了,大師兄也為了救我也死了……”她噙著的淚水終于涌出來,好像很久沒有這么軟弱無力地哭過了,她一直故作堅強,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撐得住,沒想到還是在他面前軟弱了。

她還是那么愛他吧,那個在楓林樹下的男孩,因為只有在自己愛的人面前才會如此軟弱無助的痛哭。

“江湖害死爹爹,害死了最疼我的師兄,我不要……”

“小雨,不會的!”元司搭著她的肩膀,撫著她修長的墨發,他企圖想讓她相信自己可以締造江湖新秩序,“回到我身邊,我會保護你,從此以后再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要兌現當年的承諾,娶你過門!”

季如雨抬起眼再次望著他,他終究放不下他心目中的江湖,放不下他心目中的霸業,他的眼神、他的心,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模樣。

“小雨……”元司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

呵,竟連他的胸膛都已不再是當年的胸膛。

季如雨的眼淚慢慢滑落在他的衣襟上,浸透了他紫色的袍子。她的手緊緊拽著,指甲幾乎要刺入掌心。忽然,她猛一揮手,如電光石火般迅捷,手中金色的發簪刺入他眉心那一撇血色印記!

“啊……”他痛苦的哀嚎,手捂著眉心,鮮血從眉心款款滴落,流經他兩邊的臉,仿佛是眼里流出了血淚!

“為什么……為什么……”他痛苦的哀嚎著。

“明晨,對不起……”季如雨伏在地上,失聲痛哭。那個她尋找了許久的男子,那個刻入她心扉的男子,那個承諾過要來娶她的男子,她曾發誓窮一生也要找到他,哪怕找不到她至少還能守著和他那段美好的過去一直到生命的終結。如今,她用當年他送的發簪,刺入他的眉心死穴!

陡然間,場中閃過兩道銀光,一道幾近透明,卻凌厲、迅捷;一道冷若冰霜,挾著刺骨的冰冷。兩道極其凌厲的霜刃瞬間奔襲而來,企圖穿過元司的身體!

元司只覺兩道凌厲的霜刃像兩道冰冷的閃電令人驟感寒意,他一手捂著眉心,一手在胸前輕描淡寫地一掄,一股強勁的力量登時匯聚成一個血色的圈霧,將兩道奔襲來的霜刃吞噬!

竟然……他的力量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眉心死穴被一擊即中都仿佛絲毫沒有減弱他的力量!蕭碧水不禁暗自膽寒。

陡然一陣輕風飄拂,隨著兩道霜刃而來的還有一男一女,白衣的男子,手執大夏龍雀,淺黃衫的女子,手執承影劍,翩然而落在場中。

“就憑你們,想消滅我?!”元司放開捂著眉心的手,眉心的血還在緩慢的滴落,他的手沾滿了自己的血液。

元司的眼中忽然射出銳利的殺氣,雙目的殷紅愈加濃烈,仿佛燃燒的烈焰。

上官無雙和雪兒背靠而立,目光中是熊熊的戰意,冷峻而威嚴。

大夏龍雀和承影劍同時一閃,在日光下仿佛幻化出千萬道光芒,每一道光芒像是一把利刃,暗藏著毀滅一切的殺機。

元司輕蔑的一笑,雙掌同時運勁,血色的霧仿佛匯聚的無窮的力量一般顯得剛猛強勁,將幻化出的千萬道劍氣和刀氣吞噬。

上官無雙和雪兒同時一聲清叱,在千萬道劍氣與刀氣揮出的同時,他們隨之施展“虛空落葉步”,身形隨之這千萬道光芒一齊飛出,一刀一劍對準了元司的眉心死穴再度刺了過去!

然而這一刀一劍在離他眉心死穴還有毫厘處驟然頓住,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如一道千斤的巨石大門般橫亙在中間,無論兩人怎樣使勁都無法刺進分毫,而更可怕的是他們竟連撤回刀劍的也撤不回來,只覺體內的力量在一點一點的消耗,完全不能自主。

“錚”,陡然一聲長劍出鞘的尖叫聲響。

蕭碧水!

青色的劍光在日光下閃爍,流云劍仿佛一道道亮麗的彩虹,卻帶著無比凌厲的殺氣!劍光閃沒,劍尖直刺元司頭頂。

元司一詫,沒想到蕭碧水竟會背叛自己。

元司急忙撤掌,上官無雙和雪兒頓時感覺橫亙在面前的力量消散,但依然將他們兩人震得飛了出去。元司雙掌一撤,同時又再次凝力,一掌震開蕭碧水突如其來的一劍,一掌正正打中蕭碧水的左肩。

上官無雙、雪兒、蕭碧水三人同時被震開十丈開外才仗著手中的刀劍穩住身形,但胸腔內的一口鮮血早已憋不住吐了出來。

眉心的血還在一滴一滴地流淌過他的臉頰,殷紅的雙眼睥睨著一切,仿佛要將人心底的靈魂洞穿。

蕭碧水再次御風而起,青色的長劍“刷刷刷”閃過幾朵青色的劍花,流云劍仿佛發出一聲怒吼,他的身形也仿佛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一齊奔向元司!

這一劍,他已使出了“流云劍法”的最高境界!

元司嘴角露出一絲詭譎的微笑,眼神依舊冷如鋒芒。

劍鋒刺到,元司依舊淡漠一笑,手掌依舊輕描淡寫一揮,流云劍使出全部的力量依舊是無法刺入分毫。

上官無雙腳步一踏,飄然而起,手中大夏龍雀一抖,發出一聲刺耳的虎嘯,刀鋒在日光下仿如一道凌厲的閃電幻出,刺的人肉眼生疼。刀光猶如一條條白色的緞帶纏繞著刀身,仿佛活了一般,刀光在刀身上疾速膨脹!

待上官無雙飄然而至的時候,刀鋒仿佛已凝聚的最強大的力量,劈向元司!

與此同時,雪兒再度揮劍,承影在半空中發出一聲可怖的悲鳴,劍光如一道透明的閃電一般攜著極其凌厲的力量在承影劍尖吞吐,仿若靈蛇吐信,劍鋒與大夏龍雀刺向同一個方向!

“生刀死劍”!

上官無雙和雪兒一刀一劍,使出的是畢生的武學巔峰!

場中陷入了死寂的對峙!

“滋”!

長劍刺入心臟的聲音!

元司只覺心口一陣劇痛,從身后直向心臟!他緩緩別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與驚愕——她,是她!用定情的發簪刺破他的眉心死穴,用那把琉璃劍刺入他的心臟!

“小雨……”

元司無力的喊了一句。

“對不起!”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懊惱、恐懼,這一劍下去,也將徹底將自己曾經期待的“幸?!睋舻梅鬯???墒?,她卻不得不這么做。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陷越深,殺更多的人。

元司雙掌無力的垂下,大夏龍雀、承影劍、流云劍,一刀兩劍同時刺入他的眉心死穴!

那一瞬間,他目光中的殷紅的血色突然消弭,閃過的應該是淡淡的哀傷和那段回不去的過往罷!

上官無雙拉韁勒馬,看著離他已經很遠很遠的江南,眼中有著難以揣測的光芒。

“怎么,舍不得?”雪兒故意用譏誚的語氣說道。

“有點吧!”上官無雙嘆息般的道,“不過江湖對我來說并不適合,蕭碧水能遵守約定還江湖一片安寧就再好不過了,以后我們就不用打打殺殺了,可以回風語樓隱居了?!?

“誰要和你去風語樓隱居?。 毖﹥旱哪標⒌囊幌录t了,羞澀地低垂著頭。

“我也沒說帶你回風語樓?。 鄙瞎贌o雙故意俏皮地說道。

“上官無雙……”雪兒大喊一聲。

上官無雙急忙縱馬疾馳,雪兒大喝一聲“駕”,縱馬疾追!

一男一女,一刀一劍,漸漸遠去的背影,最后消逝在無盡的沙漠中!

生死相隨,同去同歸,在將來的武林傳說里,又是一段刀劍俠侶的美麗佳話!

夕陽的余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血色的楓葉被風輕輕垂落,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聲。季如雨踩著自己的影子陪著自己走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覺得有些累了,她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那個刻著“段如風之墓”的墓碑。夕陽很美,楓林山的楓葉一片片飄落,每一片都像那些曾經有他相伴的日子,淚水忽然就朦朧在想起遠方的那些人那些事。

今天是他離開她的第一百四十一天!

大師兄,你在天上還好嗎?

大師兄,你教我的“琉璃劍法”我還是沒學到精髓!

大師兄,我又度過了一個沒有你相伴的日子,我是不是很棒!

大師兄,你能回來嗎?我想你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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