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拉法口岸
- 巴別塔福音
- 星空羽渡鴉
- 2980字
- 2025-08-27 14:33:00
徐恒良徐知若兄妹的辭呈很快便通過了。他們收到的回復也很簡單:感謝你們這幾世對國家的付出和犧牲,隨時歡迎你們兄妹的回歸。天衍局的負責人也在兄妹二人的建議下,移交給了蘇陽。
告別了同僚,兄妹二人換上普通的便服,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加沙拉法口岸的旅程。他們是通過聯合國的渠道前往的加沙,這渠道自然也是國家相關人員安排聯系的。
他們先抵達了埃及開羅,再轉乘長途巴士,穿越西奈半島的荒漠。車窗外,灼熱的沙塵卷起黃色的漩渦,遮天蔽日,仿佛已經預示著前方那片土地的絕望。幾經顛簸,兄妹二人終于是看到了地平線上那條連接希望與絕望的生命線——拉法口岸。
一路上,兄妹二人用設備查看著新聞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渲染著中東局勢的緊張,以及加沙地帶日益惡化的人道危機。
根據聯合國和國際紅十字會的報告,拉法口岸在2024年沖突升級后,已成為加沙地帶唯一的援助通道,卻飽受以色列軍隊的嚴格控制。口岸每日僅允許有限的卡車通過,而加沙內部的饑荒警報已拉響:北部地區已陷入全面饑荒,兒童營養不良率高達90%以上。世界衛生組織警告,缺乏燃料導致醫院發電機停擺,手術臺上嬰兒在黑暗中哭喊;
缺乏藥品致使傷員在感染中腐爛。援助卡車隊往往需等待數周,甚至數月,檢查人員以“安全擔憂”為由,拒絕燃料、水凈化設備、醫療用品,甚至嬰兒奶粉和衛生巾。2024年5月,以色列軍隊占領口岸后,援助流量驟降至每日不足50輛,而需求至少數百輛。
卡車司機們在高溫下煎熬,平均氣溫達40攝氏度以上,沙塵暴頻發,許多人因脫水而倒下。傷員從加沙運出的救護車,常被扣留數小時,延誤導致死亡率飆升。
但這些冰冷的數字和文字,終究無法取代親身感受的震撼。
兄妹二人下車,站在這片焦灼的土地上,遠遠望去,口岸附近已是一片望不到頭的車龍。數不清的白色救援卡車,如同靜止的巨獸群,蜿蜒盤踞在炙熱的沙塵中。車身上印著各國國旗、聯合國標識、以及各種國際救援組織的徽章,它們承載著食物、水、藥品、帳篷,以及全球各地凝聚而成的善意。然而,這些善意,此刻卻被一道無形的壁壘,牢牢地擋在門外。
通過渠道,徐恒良和徐知若加入的,是非官方的國際救援組織的志愿者團隊。他們在這里見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同行,有醫生、教師、工程師,更多的是像他們一樣,帶著一份無法言說的信念而來的普通人。
“這邊走。”一個穿藍色馬甲的人迎上來,是國際救援組織的聯絡員。徐家兄妹跟上,這一路,空氣中彌漫著絕望與希望交織的氣息,汗水、灰塵和焦躁的情緒,比沙漠的熱風更加灼人。
他們在一頂綠色帳篷前停下,帳篷里已經坐了幾個人,一個金發男人看到他們,苦笑著舉起了手里的搪瓷杯:“你們兩個一定就是大使說的徐恒良,徐知若兄妹吧。我是約翰,來自英國的醫生。負責和你們簡單交代一下這里目前的情況。”
簡單介紹之后,約翰實在是忍不住,在這兩個新人面前吐起苦水。
“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日。”他苦笑著,仿佛因為漫長的等待而失去了憤怒的力氣。“昨天有五車物資被拒,只因為以色列檢查人員認為兒童的糖果‘可能含有雙重用途成分’,說是怕用來做炸藥。簡直荒謬!”
徐知若接過話茬:“我們聽說了,還有水凈化設備,也被認為是‘潛在的軍事用途’而扣留。”
約翰眉頭緊鎖,好似將自己被卡在這里多日的焦急都鎖在了眉頭里:“沒錯。還有氧氣瓶、麻醉劑、手術器械,這些可都是救命的東西啊!晚進去一天都會造成不知多少人的痛苦和絕望。哪怕是一些兒童玩具和學習用品,也會被他們以各種理由拒絕。有時候,他們只是隨心所欲地打開箱子,隨便翻看兩眼,然后就打發走。能不能通過完全看他們的心情。這哪里是檢查,這分明就是圍殺!”
徐恒良看著那些排成長龍的卡車,許多司機和志愿者已經在車旁搭起了簡易帳篷,等待的時間以天計,甚至以周計。高溫和漫長的等待消磨著每一個人的耐心,但加沙內部傳來的消息,又讓他們無法放棄。
兩天后,徐恒良和徐知若親眼見證了一輛滿載醫療物資的卡車被拒的場景。卡車司機,一個來自土耳其的小伙子,已經在口岸外等待了整整一周。他提交了所有文件,經歷了數次以色列檢查人員的細致盤查。這一次,檢查人員盯上了一批緊急手術包中的一次性縫合線。
“這些縫合線,可以用來固定爆炸物。”一名以色列士兵用生硬的英語說,他的臉上帶著些許嘲笑和得意。就和那些在視頻連線平臺,不分男女老幼上逢人便叫囂殺光加沙平民的以色列公民如出一轍。
“不,先生!這只是用來縫合傷口的!加沙里面每天都有數百人受傷,我們需要這些!”土耳其司機幾乎是哀求道。
“命令就是命令。”士兵不為所動,他端起槍朝司機方向揮了揮,示意司機將其開離檢查區。“這批物資,不能進入。”
司機憤怒的想要叫罵,他的眼淚混著汗水,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泥痕。但終究把話咽回了肚子里。以色列士兵這幫沒人性的,以意外為由將記者還有聯合國維和部隊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了。自己再憤怒,也不好觸這群畜牲的霉頭。周圍的志愿者們雖然憤怒地喊叫起來,但他們的聲音很快就被引擎的轟鳴和風沙掩蓋。
徐恒良見以色列士兵如此不加掩飾的百般刁難,阻止人道救援物資的進入。饒是他這般溫潤如玉之人也免不得眼睛微瞇,怒意橫生。五臟之氣奔涌,手中雷光陣陣。
徐知若未有阻止之意,只是為他分析道:“這里不似祖國,有祖師庇佑,天庭相護。請不了天雷地火,只你我二人的五臟之氣的五雷法能殺多少?貿然出手,反落個囫圇。力竭身死小,若是被以色列再借機發揮,怕是更肆無忌憚了。”
徐恒良何嘗不知,只是怒火難平。權衡許久,終是隨一聲嘆息作罷。
此時,他看到一輛輛運送傷員的救護車從加沙方向開來,車門打開,涌出的不僅僅是血腥味,還有絕望的哭嚎。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抱著一個幾乎沒有氣息的孩子,孩子小小的身體上布滿了彈片傷口,卻因為缺乏麻醉,只能在劇痛中昏迷。男人沖著檢查站的方向嘶吼,聲音沙啞,充滿恨意。
徐知若回想起之前與許夜的交談:“他們是權力與私欲的化身,是人類社會中那些最丑惡的部分,被信仰與歷史固化。許夜說過,‘人不死,他們不絕。’這是人類的答卷,也是我們必須直面的現實。”
他們兩人曾與許夜討論過,如何對待那些“作惡”的人。許夜曾說:“從我的視角來看,人類一日不承認惡行,便一日無法改掉、擺脫惡行。如此下來,殺一日,他們少一日。一日不殺,他們又會重新出現。如此下來,又能殺到什么時候去?”
現在,他們才完全理解了這番話的沉重。這些阻礙救援的人,他們并非個體,而是整個復雜權力機器的代表。他們背后是國家的指令,是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是無數人對“敵我”的劃分。殺掉一個,也還會有千千萬萬個。
日落時分,口岸暫時關閉。那些未能通行的卡車只能原地待命,等待第二天的“審判”。許多志愿者聚集在一起,點起篝火,分享著各自的經歷和憤慨。有人提議組織更大規模的抗議,有人則默默地整理物資,希望能將有限的資源以更小的包裝偷運進去。
徐恒良和徐知若坐在角落里,看著遠處加沙方向隱約閃爍的火光和偶爾傳來的炮聲。那不僅僅是戰爭的火焰,更是人性的煉獄。
他們看到了普通人的善良,也看到了體制的冷酷,更看到了那種被權力與私欲異化的人性。
如此顯明的殘酷,百米之內的圍墻里面就是屠殺,這種在徐家兄妹祖國的安定下再難見到的可怖場面,又一次使她想起許夜那最后的告誡:“人類的路途走向錯誤,從來就不是極個別人的原因,而是人類整體共同的責任。他們的放縱和不反抗,也表明了他們的選擇。”
“可有轉機?我們總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吧?”
“暫且忍耐一夜,我已推定,明日必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