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們經常聊天。關于我媽的壽禮，還有發型、服裝什么的。具體是指哪個方面？我現在也沒有頭緒，我什么都不知道。”白明月又一次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有沒有聊到跟這幾次案件相關的事情？或者跟我相關的？”

“沒有和我聊到案件，但是和我聊到過你。她讓我不要告訴你....”

“不要告訴我什么？”

白明月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信守諾言，不和向帥教授提起白琪瑤囑咐過不說的事情。

“如果你想查出來到底是誰殺害了白琪瑤，你就要把你知道得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訴我。這樣我才有可能幫你們抓到兇手。如果你們再隱瞞，再撒謊的話，我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在你們白家。”帥教授義正言辭地警告到。

“我沒有打算隱瞞或者撒謊，只是我不知道這些說出來有沒有用，會不會對破案有幫助。”白明月唯唯諾諾地解釋到。

“有沒有幫助這些由我們來判斷。你只要說出事實不要隱瞞就好。”

“她讓我不要告訴你她問我關于照片的事情還有家里之前請的女傭人的情況。”

“照片？什么照片？”

“琪瑤這些天一直在整理家里的老照片。她問我家里之前有沒有請過女傭人。30年前，我還是24歲的時候。”

“30年前？請過嗎？你怎么回答的？”

“30年前我們家請過一個育兒嫂。姓趙，在我們家干了三年，后來琪瑤和起超上學了，上幼兒園了，就辭退她了。當時我媽和張姐身體都還算健壯，劉佟萌下班也能帶孩子。”

“那個姓趙的育兒嫂現在在哪里？”

“現在應該在自己家里養老吧，畢竟歲數那么大了。她還在不在世我都不確定。她就比我媽小兩三歲。”

“就小兩三歲？那不太可能。”帥教授低聲說道。

“什么不可能？當時琪瑤也說不可能。”白明月驚訝地說到。

“琪瑤也說不可能？那她還說了些什么？”看來自己的思路也許是對的。

“她問我家里還有沒有請過其他的女傭人。我告訴她我年高中的時候家里有一個年輕的女傭人，后來不久以后就不干了，辭職回家了。”

“那個女傭人叫什么長什么樣子現在在哪里？”帥教授問了一連串問題。

“我不知道。我完全忘了這個人長什么樣子，那個時候我不怎么回家。印象中長得不難看。怎么了？這個很重要嗎？”白明月不明白幾十年前的一個女傭人為什么會這么重要。

“那家里誰知道？”

“張姐吧。我媽很信任張姐。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張姐負責的。”

“還有一個事。家里人有誰知道你有槍或者槍已經丟了這件事？誰平時能進出你的房間？”

白明月直搖頭：“家里沒有人知道槍這回事。之前張林知道，但是他離開后就沒什么信息了。我誰也沒敢說。不過….”

“不過什么？”

“我告訴過琪瑤，我的槍不見了。她勸我不要多想。那幾天我總是胡思亂想。平時誰都能進我的房間。打掃衛生的什么的。我房間就在一樓，進門的左邊，平時也不鎖門。我們家平時也沒什么人，所以基本誰都能進來。”

帥教授隨身拿出一個本，快速記下了一些東西，沒有說話。

“帥教授，您能查出來是誰殺害的琪瑤嗎？為什么要針對我們白家？下一個是我還是白起超？是不是我們都有危險？”白明月想起短短兩個月之內白家已經一共死了四個人了，她不知道這一切有沒有結束，兇手是不是要趕盡殺絕，如果這樣的話，怎么辦才好。現在誰是兇手都不知道。她又害怕又絕望。

帥教授溫和而堅定地勸慰道：“兇手很快便會抓到，你們不要擔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老太太還有鬧鬧，現在鬧鬧媽媽沒了，爸爸又受傷了在醫院，正需要人照顧。放心，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警察剛才帶走起超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帶走起超？他犯什么錯了嗎？”

“我剛才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詢問起超一些事情吧。我現在上去看看什么情況。你也上去陪老太太吧。”

白明月點點頭。

兩個人一起上樓。

樓上的賓客已經全部離開了。

警員已經全部取完證，張姐指揮李姐和大滿一起收拾衛生。

段菲帶著女兒佳佳回到了二樓房間。

白克賢也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趙子靈在白老太太房間等著白起超。

劉宇昕坐在大廳西邊的偏廳沙發上發呆，她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口紅的顏色也淡了，眼線把整個眼眶周圍都渲染黑了。之前從沒見過她這么失魂落魄的一面。

帥教授走過去，坐在她右邊的沙發上。

“你還不走嗎？很晚了。警察已經取證完了，有需要的話會通知你的。”

劉宇昕眼神還是看著遠方，聽見帥教授的聲音才慢慢把思緒和眼神從遠方拉回來，她無神地看著帥教授：“白家真是一個糟糕的地方是不是。妹妹那么漂亮的手套都不見了。”

帥教授不知道怎么接話，沒有回答。

妹妹的手套？他想起來了，剛才白琪瑤手上確實沒有手套。

晚上宴會的時候手套還在。

他心里默默記下這件事情。

“你看過《可愛的骨頭》這部電影嗎？”劉宇昕突如其來地問一句。

帥教授很少看電影，平時有空的話也是看刑偵學資料或者紀錄片，他搖了搖頭。

“以前不太能理解那部電影，現在我好像能理解一點了。妹妹應該會去找媽媽，她依賴心最重了。你剛才問我什么？我還不走？我今晚不走了，我要好好照顧我妹妹的女兒。鬧鬧爸爸在醫院，媽媽又找外婆去了。我留下來照顧她。這幾天我會在這里照顧鬧鬧，直到她爸爸回來。”

“鬧鬧有育兒嫂秀兒照顧。你要不要先回個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再來。現在鬧鬧已經睡了，你在這里也沒有用。先顧己再顧人。”

“明天早上再來？那明天早上來的話，起超會不會出事？媽媽、琪瑤都不在了，下一個會不會是起超？”

“起超和警察在一起，不會出事的。放心吧。你先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明天一早再過來。”

劉宇昕回頭看著魚缸鏡面反射出來的一臉疲憊的自己。

她用手擦了擦下眼瞼的眼線，苦笑著說道：“我這個樣子，怕是要嚇壞鬧鬧了。我先回家洗洗睡睡再來吧。”

帥教授點點頭，目送劉宇昕一步一步地慢慢離開。

這時候張警官和林警官正向他走過來。

帥教授示意他們一起上警車回警局再說。

在車上張警官就把剛才詢問白起超的所有情況說了。

“白起超不知道我們為什么單獨詢問他。我們問他衣服口袋里為什么會有一把槍，他說不知道。案發的時候，他說他一直在白克賢旁邊，沒有機會跑出去開槍。而且他也不可能殺自己的妹妹。我們詢問了現場所有人，還看了案發當時的所有照片和視頻，案發時，整個客廳是黑的，只能看見白克賢，其他人都看不見。所以沒有辦法證明他有沒有撒謊。槍上面的指紋最快24小時才能出結果。”

“上次阿紅遇害案件調查他不在場證明調查出來了嗎？”

“調查出來了。教授您真的是神機妙算。那天白起超果然不是一直和趙子靈在一起，而是，正如您所說，在一個酒店進行賭博。那個酒店是私人酒店。我們還拿到了當時白起超進出酒店的視頻和照片。只是既然他有不在場證據，為什么他要撒謊呢？”林警官疑惑不已。

“可能不想讓人知道他在賭博吧。因為賭博，和他爸吵了一次架。他爸明令禁止他涉賭。”

“他們家那么有錢，輸點贏點還管得那么嚴嗎？有錢人家不是干什么都很隨意嗎？”林警官不太理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錢也不是萬能的。”在白家住的這幾天帥教授更是深有體會，他有時候還挺慶幸自己有一個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家纏萬貫。

“教授您怎么知道白起超關于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撒謊了呢？”林警官一臉敬佩。這些天帥教授讓他們深入調查了不少事情，很多事情他都覺得沒必要，也不理解。現在看來也許每一件事都有很深的用意。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而已。我不僅查了白起超的不在場的證明，實際上每一個人的不在場證明我都再三研究了。白起超好賭，跟白克賢吵架后，白克賢給了他一筆錢。一個好賭的人，剛輸了不少的人，拿到錢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呢？是無聊地陪女朋友無聊地在辦公室呆著什么都不干嗎？我不太相信。而且，我的目標也不完全是白起超一個人。”

“那還有誰是目標？”兩個警官同時問到。

帥教授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右手用力摩擦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透漏著不少困惑：“我還不確定。很多事情還是解釋不通，年齡就完全對不上。還有很多事情我要問清楚。”

兩個警官相互看了看，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知道帥教授的尿性了，說話吞吞吐吐，有什么不一定說什么。

可能頂級專業人士就這樣，沒有百分之一百把握的事情都不說。

“那白起超呢？很多證據都指向他。他難道真的無辜嗎？除了阿紅死的時候他沒有時間，其他的他都在現場啊。白友恩被害那個晚上他莫名其妙消失半個多小時，昨晚他突然把燈都關掉，槍還在他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我們同事在醫院里詳細問了張鵬，據張鵬說，槍手是個男的，不是特別高。”林警官怎么看都是白起超的嫌疑最大，也許他就是裝無辜，奧斯卡影帝一個。

帥教授更加用力地用雙手摩擦自己的下巴，沒有回答這個話題。

“昨天兇手是怎么約白琪瑤去案發現場的，現場幾十雙眼睛居然沒有一個人看見。而且為什么要選擇這樣一個場合。那么多人，那么多雙眼睛，小孩子到處跑老跑去，隨便哪個環節出問題都不行啊。兇手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白老太太86歲大壽的時候，讓白家的至親密友都目睹這件兇殺，是故意讓白家難堪，至白家于輿論風暴點之上嗎？”

三個人沉默不語。

誰都沒有答案，但是卻有成千上萬種揣測。

帥教授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翻看之前的記錄，又不停地寫寫畫畫。

突然他抬起頭說道：“兇手殺害白琪瑤肯定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是白琪瑤知道了些什么。我們先理清思路，不要沒有頭緒。理清白琪瑤這條思路。我們跟著白琪瑤的這條線走。白琪瑤這些天一直忙于白老太太的壽宴，一直進進出出，沒有一直在家。她之前告訴過我，壽宴當天，我想要的答案都會有。我想她是想在壽宴的時候告訴我什么。我現在思緒比較亂。我們要重點關注相冊，要去她去過的之前那個隆洲養老院，她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去那里的。劉佟萌死之前也是要去隆洲。隆洲養老院一定跟這次案件有重大關系。”

“可是我們調查得很詳細了。我們仔細對比了隆洲養老院所有的人員，包括職工、臨時工都查了。我們把養老院所有前后二十年的所有人員名單與白家有關的所有人員名單交叉對比，沒有發現有任何聯系。”

“你們只是查看名單是不是？不夠，這樣不夠的。也許養老院的人用了假名或者假身份，又或者白家這邊的人用了假身份。你們把與白家案件相關的所有人的照片拿給隆洲養老院的每一個人看，看他們那邊有沒有人見過白家這邊的任何一個人。白家這邊所有人的照片，記住，昨晚來的親戚，還有白家的傭人，所有傭人，包括去世的阿紅。一個都不要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