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子明長居于別處之后,玥城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寧康伯,也正因為如此,別人往侯府也走得更勤了。不過,衛墨倒是去公主府去的勤,自從落姝救了小女娃之后,這件事就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紛紛宣揚,結果就變成了九千歲沖冠一怒為孩子,親手斬殺狂徒,終于搶得孩子,當然了,這狂徒的數目每天都在不停變化著。好事不出門,衰事傳千里。今日一到王府,連公主府的管家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公主,您不會真殺了那么多人吧。”落姝的嘴角一顫,人數怎么又上升了……
見到衛墨的時候,她也被衛墨那帶著不明意味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表哥,你有什么就問吧!”她忍不住說道。
衛墨淡淡一笑,“我還要問什么,全玥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人人都在好奇到底是哪樣的男人能夠得到九千歲的芳心,而且還那么神秘……”
落姝無奈地嘆了口氣,“表哥,你就別跟著取笑我了,你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衛墨也不再調侃她,笑道,“今晚就留在這里吃飯吧,我們叔侄也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我讓廚子特地做了糕點。”
衛墨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糕點?”
“上次去刺探軍情,我見你多買了幾份,心想你一定喜歡。所以就讓廚子來你們家做點兒。”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聽在落姝耳里,卻是說不出的感動,表哥居然連這么細小的事情都注意到了,而且,表哥從小無父無母是極度自私的人沒想到啊……
“表哥,你對我真好……”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使勁眨巴著,“好的我都快哭了。”
“行了,裝給誰看。”衛墨笑著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真哭出來才是希奇事。”
落姝了吐舌頭,每次都被你看穿……
“對了,南方新進貢了一些水果,你也嘗嘗吧。”衛墨示意下人端上了一盤盤玥國沒有的水果。
衛夫人也在此時午睡初醒,侍女稟報說衛將軍去公主府了,她起身裝扮了一下,抱了孩子準備過去便起身去了公主府。
回廊曲折,六月的風帶著微熏的溫柔曖昧的流連著,艷麗的裙裾迤儷著華美的痕跡,摩挲出簌簌的寂寞輕響。透過雕花的格子望出去,她看到衛墨與落姝正坐在亭中。石桌上擱著一個高腳白玉盤,盛滿了新熟的水果,嬌艷欲滴。長恭伸手取一粒葡萄放入唇中,似是味道過于酸澀,他的臉驀的皺了起來,忙不迭的將口中之物吐到一旁的紅漆碟子里。衛墨竟然笑出聲來。落姝竟似發了脾氣,鼓著腮幫一把將白玉盤推得遠離了自己。
衛墨拈起一顆梅子小小的咬上一口,也立刻皺起了眉,引來了落姝的一陣笑,接著,他又拿起一顆葡萄,又小小咬了一口,似是感覺味道清甜便順手遞給了落姝一串。落姝撅著唇接過來放入口中,然后笑了。那笑容清澈的如同荷葉上凝結的露珠,純粹而天真。衛墨也笑了,陽光在他的臉上映出寵溺與溫柔的流光飛舞。
衛夫人怔怔地望著亭子里兩人,似乎有霧氣氤氳在眼前,面前一片模糊,心里卻漸漸明朗起來。
原來,一直以來,她只不過是漂浮在衛墨身邊的流云,而公主,卻是衛墨掬在手心里的明月。
她下意識的扯緊了自己的衣角,只覺得捏的生疼,心底深處,糾纏的絕望盛開出朵朵黑色的曼陀羅花,綻放著積聚已久的憎恨與怨毒。
不遠處,衛墨兒子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一臉興奮的跑到了長恭的身邊,一手抓住她的胳臂,高聲道:漂亮小姐姐,陪我玩騎馬!”
落姝冷不防的被他抓到傷口,不由皺眉低呼了一聲。
衛墨臉色微變,立刻將兒子拉開,一面迅速的拉起了她的衣袖,在看到那個傷口的時候,一絲陰騖襲上了眼眸。
“這是怎么回事?”他的聲音仿佛結了冰。
落姝知道瞞他不住,只好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傷你。”他的臉上殺意涌動。
落姝心知不好,不由后悔自己一時嘴快,只得一個勁說自己已經沒事了。
“陪我玩,陪我玩……”小孩哪知道發生了什么狀況,還湊了過來,衛墨臉色一沉,怒道,“馬上給我滾!”
小孩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衛夫人急急趕了過來,抱起了兒子,幽怨地望了衛墨一眼,“將軍,小孩子又不懂事,您怪他做什么。”說著,她眼神復雜地又看了落姝一眼,轉身就走了。
落姝心里微微一驚,剛才衛夫人的眼神,似乎帶著一抹怨恨。
“表哥,你剛才太過分了。“落姝皺了皺眉,“你因為我而責罵你兒子,表嫂作為母親,心里自然會不舒服。你這樣不是反而讓表嫂和我起隔閡嗎?”
“我剛才也是一時心急。”衛墨重新坐了下來,剛喝了一口茶,只見管家匆匆走了過來,將一封書信遞到了衛墨的手里,低聲道,“,這是從新都城那里傳來的書信。”
衛墨應了一聲,伸手將信拆了開來,才看了一眼,臉色就微微一變,而后,又露出了一抹意料中的笑容,自言自語了一句,“皇上果然還是等不住了。”
落姝極快的瞥了一眼,立刻又收回了目光。
心,卻狂跳不止。
那封信上,只有一個字,誅!在公主里用完了晚飯之后,落姝懷著復雜的心情跟衛墨道別,忽然一想便跟著走出公主府大門,卻多了一個心眼,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動靜。難道當真不留哥哥了嗎?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一輛牛車緩緩而來,落姝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這不是蘇亦宸的車嗎?難道他也有份這次?
正在困惑中,她又見到衛墨從府內走了出來,很快上了蘇亦宸的車。
一見馬車離開,落姝也趕緊策馬跟上。過了沒多久,車在一戶氣派的宅院前停了下來,蘇亦宸和衛墨下了車之后就匆匆走了進去。
落姝將馬偷偷拴在一旁,抬頭一看,那宅院的中央掛著一副金字牌匾,牌匾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儀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