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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冷血的一面

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恒迦,仿佛冰凍三尺地問了一句,“公主呢?”

這句話看似平常隨意,但在蘇亦宸口中說出來偏偏就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恒迦笑了笑道,“公主有私事滯留煜都,而從那兒探聽到的消息我要盡早秉告皇上,一點拖延不得,永康侯可以體諒在下吧。國事和親人,自然是國事更重要。”

他的一番話倒是無懈可擊,讓人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就算她要辦私事,你也該派個人跟著他!”蘇亦宸一想起落姝在留在危險重重的煜都,猶如五爪撓心,焦躁不安。

衛墨揚起了眉,嘴角一彎,“你怎知我沒有派人跟著她?那可是我親表妹!!!”

雖然當時是惱怒于她的擅自行動而一走了之,但,她畢竟是個孩子,萬一出什么事和自己內心也難以交代,于是走到了半路又讓手下回客棧去跟著她。

一聽此話,蘇亦宸的臉色稍微好些,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既然這樣,怎么不早說!”

“侯爺,你一來就想動手,我哪有機會說。”。

“煜皇,果然有異動?”高湛忽然開口問道。

衛墨點了點頭,“他和鄰國宰相已經結了聯盟,很快就會攻打既國,蘇亦威先從北方進攻,而丞相造反,攻個出其不意,兩軍到時在既都會師。”

蘇亦宸微微一詫,“這消息可屬實?”

衛墨輕輕一笑,“這可是公主王宮里聽蘇亦威親口說的,自然是屬實的。”

他的話音剛落,蘇亦宸的臉瞬間大變。

“你說什么,公主去了王宮!你怎么能讓他一個人去王宮!難道是公主出了意外?所以才沒有回來?還是說他受了傷,動不了了?啊啊!”

“放心吧。”衛墨往前走去,“公主這么聰明,怎么可能被輕易捉住,恐怕連我也要自嘆不如呢。”

想起那晚發現她潛入王宮的時候,他的確是很惱火,在宮門外打探了很久,一直到宮里傳出找不到刺客的消息后,他才回客棧。他不希望她出事,因為那樣難以和父所有人交代,當然,他也不希望她出事。但是,他也絕不會自己冒險潛入宮中去救她。僅此而已。

幾人不知不覺來到了宮門外,衛墨正要和他們告辭的時候,忽然只見一騎人馬疾馳而來,馬上的人在他們面前翻身下馬,撲通一聲在恒迦面前跪倒。

“是你?”衛墨待看清此人,心里頓時涌起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幾位大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公主他……”那人微微顫抖著,一直告饒。

“公主怎么了?”衛墨一聽,立刻跳了起來,揪起他就喝問。

“公主她……好像失蹤了。”

“什么!”衛墨唇邊的笑容瞬間凝住,忽然感覺有一抹說不清的紊亂從心底繚繞而起。

衛墨的手驀的一松,身子微微一晃,還是蘇亦宸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蘇亦宸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低聲問道。

“回王爺,小的奉了衛公子的命令回客棧跟著公主,但小的回去時,客棧老板說公主走了,于是小的去打聽公主的下落,在城門那里,聽說有人打傷了守衛出城了,聽他們的形容,應該是公主沒錯。于是小的沿途找去,卻完全沒有發現公主的蹤跡,小的以為公主已經回來了,但今日回城知道公主沒有回來,小的覺得事情有點不妙,所以先來稟告公子了。”顫聲道。

“可曾問過守城的士兵?”蘇亦宸定了定神問道。

侍衛點頭,“小的剛才已經去問了,說是沒有看到公主進城。”

蘇亦宸略一思索,低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公主應該是還在從煜都到這兒的這段路上……難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里微微一驚。

“難道什么?”衛墨神情緊張的盯著他的嘴唇,生怕從那里說出讓他接受不了的話來。

衛墨忽然想到曾經遇到了山賊,就簡單的把之前遇到山賊一事說了一下,斂起了笑容,“如果是落到山賊手里就……”

“公主武藝高強,天生聰明,應該不會那么容易落入山賊之手吧。“衛墨自己心里也是一片焦急,但又不得不安慰自己幾句。

“那也未必,他心思單純,哪知世事險惡。”蘇亦宸目光一沉,轉身又往宮里走去。

“侯爺,你要做什么?”衛墨驚訝的問道。

蘇亦宸那雙瞳孔中一絲駭然的森寒緩緩凝聚,“自然是稟告皇上附近有亂黨出沒。本侯要向皇上借一些人。”他又轉向侍衛,語氣森冷,“三天之內查清山賊的確切下落,不然本王保證你們全家都不得善終。”他有意無意的瞥了衛墨一眼,“沒有人,保得住你。”

落姝在這個賊窩已經待了兩天了,短短時間內,那只草葉編的小狗,迅速拉近了她和小女娃之間的距離。再加上她完全一副認命的樣子,對誰都是一臉燦爛的笑容,更是令眾人減少了防備之心。

“這是誰教你的?”山賊頭子順手拿起了那只草編小狗把玩著。

落姝的笑容微微一斂,低聲道,“是我……一個很重要的親人。”

“漂亮哥哥的親人一定也是個漂亮的人吧,將來干脆把他也一起接來吧。”小女娃在一旁笑瞇瞇地的說道。

落姝垂下了眼睫,“他失蹤了,可能死了,也可能還在我身邊。”

山賊頭子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失蹤就是還有存活的希望,現在你也是我們的兄弟了,如果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說來。”

落姝支吾著應了一聲,忽然覺得這個賊老大也不是那么讓人討厭。

落姝:謝謝

山賊頭子微微一愣,“什么?”

落姝:我說謝謝……

山賊頭子側轉了頭,輕哼了一聲,“什么謝謝不謝謝,老子可不喜歡這么文鄒鄒的話……”

落姝眨了眨眼,“我是在夸你呢。”

山賊頭子的臉有些尷尬,“老子才不稀罕被男人夸!”

“漂亮哥哥說的沒錯啊,我很喜歡大哥哥的呢。”小女娃笑嘻嘻的還去摸了摸他的臉龐。

看著他露出了罕見的不好意思的神情,落姝和小女娃對視了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漂亮哥哥,你的藥快過了吧,很快就會沒事的。”小女娃笑了一會,善意的提醒道。

落姝點了點頭,心里暗暗一喜,看來自己馬上就能逃離這里了。

小女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住了山賊頭子的手道,大“哥哥,我們好久沒去城里逛逛了呢,不如等你有空,我們一起去城里看看吧。”

山賊頭子嘴里含著草根,一邊咬著一邊道,“說起來真是很久沒去了,說起城里,在你來之前,有一年我去了城里,正好碰到了一場大火,那場大火真是厲害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落姝的臉一變,脫口道,“是年前的一場大火嗎?”

山賊頭子想了想,“好像是吧,那時我正好去買東西……

后面他說些什么,落姝完全聽不到了,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記憶里的碎片迅速的在腦海里一片片拼湊起來。

“漂亮哥哥,你怎么了,你的臉好可怕。”小女娃擔憂的推了推她。

落姝這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沒,沒什么。我也聽說過這場大火,雖然宸王府沒了,好像沒死什么人呢,也是值得慶幸的。”

“是啊,好像是個意外,不過我也聽人說,是有人來尋仇放的火,誰知道!”山賊頭子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

天空忽然下起了細雨,有幾顆小雨珠滴落在落姝的睫毛上,隨著她的睫毛的顫動,又顫巍巍的滑落下來,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的弧線。這一天的黃昏,似乎比往常來的都早。雨已經停了。天空浸染著薄薄的水蒸氣,空氣中滿是蔥蘢的草木在暮里所散發出來的清新氣息。落姝像往常一樣,吃完晚飯就回到了山賊頭子的屋子。就在她打算休息的時候,門忽然被人輕輕推開了。她也沒有回頭,只隨口說了一聲,“這么早就回房了,你不是說還有事要和你的兄弟們商量嗎?”

半天對方沒有回音,她納悶的回過頭去,在看清門邊那人時,不由心里微微一驚,“老二,怎么是你?”

老二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絲醉意,他隨手鎖上了門,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得看著她,喃喃道,“我可想你想的緊呢……”

落姝頭皮一陣發麻,怎么這個男人還沒有死心……

“可別胡來,不然被你妹妹知道的話……”不等落姝把話說完,他更加用力的捏住了她的肩膀,“那個臭丫頭,你明明是我的人……每天都能見到你,卻不能碰你,知不知道對我來說是種多大的折磨?”

落姝心里直呼不好,眼看著他的手就要往自己懷里探來,下意識伸手一擋,他順勢將她手腕捏住,向外一扭,整個人不客氣地壓了上來。

落姝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倏的沖到頭頂,一股奇異的熱量從丹田之處涌起,擴散到了了四肢百骸之中,她試著運了運氣,不由喜出望外,藥,似乎已經過了……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至少可以動手了。

老二看著她的臉上忽然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微微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臉上已經重重挨了一拳,整個身體一下子飛了出去。

落姝摸了摸自己的手,露出了一個璀璨的笑容,“小爺我可是最討厭你這種硬來的家伙了。”

老二驚愕的盯著她,捂著自己流血的嘴角,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落姝目光一轉,落在了那人腰間的佩劍上,不由心念一動,既然藥已經消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想到這里,她身形一晃,往那人身上一探,那柄銀光閃閃的利器轉眼就到了她的手上。再沒半點猶豫,她立刻將劍架在了老二脖頸上,低叱一聲,“走!”有他在手,說不定自己還能少點力氣,畢竟他們人多勢眾,自己也沒有完全恢復,如果硬闖的話,倒也沒有十足的勝算。老二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房門,其他的山賊一見這個架勢,不由也是大吃一驚,但礙于小仙在她的手里,誰也不敢貿然上前動手。

“等一下!”一聲熟悉的低喝傳入她的耳中,山賊頭子忽然分開人群,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漂亮哥哥,你怎么了?快點放開我哥哥!”小女娃也從山賊頭子的身后鉆出,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的表情。

落姝目光一斂,低聲道,“不許再過來!誰也不能阻止我離開!誰再靠近的話我立刻殺了他!”

山賊頭子忽然冷笑了一聲,“居然用這一招,你丟人不丟人!有本事就和老子好好干上一架,要是你贏了話,老子就讓你走!”

落姝也冷冷一笑,“想用激將法嗎?我可不會上當。”

“老子說話算數!你先放開他!”山賊頭子挑了挑眉,“難道你怕了老子不成?看你這熊樣子,真是給你爹娘丟臉!”

這是激將法……落姝在心里對自己這么說,但聽到他提到自己的爹娘,也不由怒從中來,一掌推開了老二,將劍尖一抖,直指他的鼻端,“要不是你們的下三濫手段,恐怕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山賊頭子大笑一聲,也迅速抽出了自己的劍。

落姝握緊劍,劍鋒一揚,拉出一圈絢麗炫目的劍光。劍氣如櫻花漫天飛舞,又像涌動的秋波,嫵媚而妖嬈地迎上對方氣勢洶洶的的攻勢。閃爍在金屬邊刃上的寒光,逼得周圍的樹葉似乎都本能地微微綣曲。十幾個回合的較量過后,只聽撲通一聲,山賊頭子手里的長劍竟然被挑飛了!

“好功夫!”山賊頭子驚訝之下露出了欽佩之,“老子真是小看你了!”

落姝宛然一笑,“這下,我可以離開了吧?”

山賊頭子干脆的點了點頭,“老子說話算數,你走吧!”

“漂亮哥哥!”小女娃忽然低低喊了一聲,似有幾分惱怒,幾分驚訝,幾分不舍,“原來漂亮哥哥一直深藏不露,如果知道你這么厲害,我一定早就挑斷你的手筋腳筋,讓你一直留在這里。”

落姝將劍一收,挑了挑嘴角,“我知道你不是個狠毒的孩子。”

小女娃目光一黯,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

她轉身剛要走,忽然只見一人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連聲道,“大哥,大哥!”

“怎么了?”山賊頭子皺了皺眉。

“不得了了,大哥,我們這里被兵包圍了!”

眾人大吃一驚,山賊頭子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怎么回事?我們這里一向和兵井水不犯河水……”

“大哥,好像是玥國的御林軍!”那人顫聲道,手指著山林下的方向,“我之前看過一次那樣的軍服。”

“什么?”落姝也是一驚,這么說來,應該是自己人了?在齊國,能調動王宮御林軍的人,除了皇兄,就是和皇兄關系最為親密的……

她的心頓時跳快了幾拍,莫名的激動起來,難道是……

想到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朝著那人所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此時的山間已經被重重御林軍包圍,漆黑的空被火把照的猶如白晝,那種撲面而來的沉沉殺氣仿佛能將這片山林瞬間吞沒。

落姝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目光幾經流轉,定格在了為首策馬而立的那男子身上。縱然是這樣紛亂的環境下,也遮掩不住他與生俱來的優雅和強勢。令人無從拒絕的優雅,令人無法拒絕的強勢。在優雅與強勢之外,就是完無暇的冷靜和高貴。遺世明月,清輝如水。天地之光華,仿佛只集于他一人。

這么擔心自己,他果然是蘇亦宸……落姝只覺得心里忽然溫柔起來,眼尾灼熱得無比濕潤,搖晃中的視線逐漸變得朦朧,一瞬間,幾乎占據整個意識的激動席卷而來…仿佛是感應到了她的存在,那月光般的男子抬眸望向了這里,兩人的視線正好撞在了一起,他的身子微微一震,臉上依舊是一片沉靜,眼眸深處卻涌動著深深的喜悅。

“公主!!!”一個因興奮而略帶顫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回蕩著,長恭側眼望去,這才發現白語寧和白冰澤都在一旁策馬而立,眼尖的白語寧一眼就發現了她,胸口的大石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一點。落姝心里的欣喜如泉水般涌了出來,連握劍的手指也微微顫抖,他們全來了!

“你究竟是誰?”山賊頭子不知什么時候也出現在了她的身后,臉暗沉,“居然要出動御林軍找你?”

她轉過身,心里轉了幾個念頭,已經大概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家來這里多半是為了-她。

“我是誰并不重要。”落姝對他笑了笑,“不過,我會告訴他們是你們放了我,這一切只是誤會,所以,我想你們會沒事的。”

山賊頭子略帶驚訝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不停,面漸漸柔和,側過臉低聲說了句,“謝謝。”

落姝朝他點了點頭,又望了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娃一眼,飛也似的朝著山林下跑去。

“公主,擔心死我了,你沒事吧?”白語寧早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將落姝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他們沒對你怎么樣吧?有沒有欺負你?有沒有打你?你怎么會落到他們的手里……”

白冰澤在一旁輕輕咳了一聲,“妹妹,她哪能一下子回答你這么多問題。”

落姝笑咪咪地眨了眨眼,“我沒事啊,”

“是啊,是啊,我是太高興了,”白語寧激動地抹了一把眼淚,“你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誒?落姝的嘴角一抖,忙像哄孩子似的拍拍白語寧的肩,“好了,好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沒少胳膊也沒缺腿。”

“沒事就好。”蘇亦宸縱馬而來,伸手迅速地將她撈上了自己的馬,他的眼眸如涓涓清水浸濕的冰輪,清輝冷冽,但是當落姝在他懷里抬起眼眸時,發現那里似乎漸漸透出了一絲溫柔。

“侯爺,還是讓公主和我同乘一騎……”白語寧剛提出抗議,剩下的話語就被蘇亦宸的眼神凍住了。

“侯爺,我們回去了嗎?”她對蘇亦宸這樣親近的行為并沒有不習慣,相反,他身上熟悉且成熟冷靜的氣息讓她似乎有種安定的感覺,畢竟,蘇亦宸是她最親近,最信賴的人。

“當然回去,不過,在這之前,”蘇亦宸的眼中流轉著一抹幽暗的光芒,落姝的心里驀的一驚,這種冷酷的眼神,她以前似乎見過……

接著,她清晰地聽到了從他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傳本侯的命令,放火燒山,山上的所有賊人,全部剿滅,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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