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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馬上就要進入夏天了,江南迎來了梅雨時節(jié)。天空一直灰蒙蒙的,即使白天房間里也要一直開著燈。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一絲絲的涼氣不斷襲向身體,仿佛北方的深秋一樣。

安然的病情一直在惡化,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肺部,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已經必須要借助呼吸機才能呼吸。癌細胞將安然的活潑剝奪殆盡,安然的身體變得很虛弱,現在起身都需要其他人的幫助。雪名一直在旁邊寸步不離地照顧她,他向學校請了一個沒有期限地假期。夢雪每天都會去醫(yī)院看望他們,每次回來眼眶都會泛紅。我也會經常去看望他們,看著一天天變得虛弱的安然,還有無助的雪名,我好想做點什么。但是我除了說著那些可有可無的安慰的話,除了默默地祈禱,什么都做不了。人類在疾病面前顯得太過無力,人類又能做什么呢?

得知安然住院的消息,雪名和安然的朋友紛紛來看望他們。他們有的知道安然的病情,有的對此一無所知。看到安然的樣子,他們都很傷心,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很喜歡安然和雪名。誰又能不喜歡他們呢?但是所有人一樣,除了表達遺憾,表達自己的支持,說些安慰的話,什么也做不了。這些話語,顯得多么輕薄啊!在自己喜歡的人們遭受痛苦的時候,想幫助他們,卻幫不了,這種痛苦讓人絕望。如果這種痛苦我都難以承受的話,那雪名和安然的痛苦誰又能體會呢?

大約在安然住院兩個月后,安然地身體突然有所好轉,痛苦減輕了許多,逐漸能稍微活動一下了。這天,天氣開始轉晴了雨停了,路面也變得干燥了。經歷梅雨地洗禮,外面一片欣欣向榮得到景象。那天下午,我和夢雪約好一起去探望安然和雪名,由于天氣地原因,心情也好了許多。

“我想出去看看,我已經好久沒有出去過了。好不好,森森?外面地天氣真的好好啊。”安然搖著雪名地胳膊說道。安然地起色好像好了很多,臉上也比以前紅潤多了,眼神里又恢復了以往地活潑。

“真是個不錯的天氣啊!”雪名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接著說道:“我去問一下醫(yī)生,如果醫(yī)生許可的話。”

“嗯。”安然顯得很高興。

“學姐,你感覺怎么樣?”夢雪問道。

“感覺好多了。”安然伸了伸胳膊說道。

“那就好。”夢雪開心地笑著。

在醫(yī)生的許可下,我們帶著安然去醫(yī)院樓下的公園里散步。雪名推著安然在前面慢慢的走著,我和夢雪跟著他們后面。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身體暖洋洋的,把前幾天身體積累在身體里的寒意一掃而光,讓人覺得無比的溫暖。大家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仿佛忘記了煩惱,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氣氛了,到底已經多久了呢?

“好久沒出來了,真難想象我竟然能兩個多月帶在房間里沒有出去。”安然笑著說道。

“我也從沒想過你會有一天變得這么柔弱。以前你總是一有時間就拽著我出去玩,不管我有沒有空。”雪名說道。

“那沒辦法嘛,可是我就是想出去玩嘛!世界這么美好,要是一直呆在房間里,不能去體驗這個世界,那該有多悲傷啊!可惜現在櫻花已經謝了,不然現在我們就能一起去賞櫻花了,以前我每年都會去看櫻花的。”安然稍顯可惜的說道。

“師姐,等你的身體好了,明年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看櫻花了。”夢雪說道。

“嗯。明年大家一起去看櫻花。對了,”安然突然拉起夢雪的手,望著我和夢雪說道“你們倆的關系好像越來越好了嘛!進展到什么程度了?”安然說完眨了一下眼,帶著戲謔的笑容。

夢雪被這突如其來的提問弄得不知所措,臉一下子紅了。“哪,哪有啊,師姐。”夢雪支支吾吾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夢雪害羞。安然抬頭看著我,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還會臉紅啊?”安然看著局促不安地夢雪說道。

“師姐不要再取笑我了。”夢雪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師兄雖然對自己地事情像個木頭一樣,但是對別人地事,有點風吹草動,他馬上就察覺到了。對吧,森森。”安然看向雪名,笑著說。

“嗯,你們倆的關系進展的挺快的嘛!影哥,我?guī)熋煤芸蓯郏瑢Π桑俊毖┟樕下冻稣{皮的微笑。

“嗯。”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算了,不取笑你們了。我是很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的。”安然笑著說道。

“加油!”雪名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小聲說道。我轉過頭看了一下夢雪,她低著頭,臉紅紅的,分外可愛。

我們繼續(xù)這樣走著,一直走到河邊。

“我有話想和森森說,你們在這等我們一會”安然回頭向我們說道。

“嗯。”我和夢雪點頭道。

雪名推著安然慢悠悠地沿著河邊走著。安然和雪名離開了,只剩下我和夢雪站在那里,我突然覺得有點緊張,心砰砰地跳著。夢雪好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看過我,我們倆一直站在那兒,氣氛稍微有點尷尬。

“你說,師姐會好起來嘛?”夢雪打破了這尷尬地氛圍。

“希望如此吧……”我沉默了一會,接著說道:“雖然我心里是這么希望的,但是……”我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其實,我也知道,師姐的病很難康復了。但是,我還是一直幻想師姐能夠好起來,和師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再生一個可愛地小寶寶的,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快樂地在一起。”夢雪笑著說道,我轉過頭看著她,發(fā)現她的眼睛里已經是滿是淚水。

“我從小一直相信有神的存在,他們會保護那些飽經痛苦的人們,賜予他們幸福。他們也一定會保佑師兄和師姐的吧。”夢雪不知何時已經靠在我身上,“你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嗎?”夢雪抬起頭來問我。

“就像沒有人能證明神明存在一樣,也沒有人能夠證明神明不存在。但是,如果有奇跡的話,也一定會降臨在他們身上吧。”我說道

“嗯。他們會好好的。”夢雪哭著說道。

“嗯。”我說道。

我們站在那里,一直盯著安然和雪名,他們一邊走著,一邊在談論著什么,時不時的笑著,他們一定在談論著一些開心的事情吧。他們走著走著,安然在雪名的攙扶下,從輪椅上起身,坐在河邊,接著雪名也坐了下來,安然把身體靠在雪名的身上。和煦的陽光斜落下來,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河邊長著萋萋的芳草,草地一對相愛的情侶,沒有比這更讓人覺得幸福的畫面了。我多希望這一刻能一直持續(xù)下去。

他們坐在河邊,依舊在談論著什么。安然抬起頭,在說著什么,好像是哭了,雪名一邊在幫安然擦拭的眼淚,一邊在喃喃地說著什么。突然安然好像再也控制不住,撲到了雪名地懷里,雪名緊緊抱住安然,眼睛盯著河面,嘴里在說著什么。

安然一直哭了很久,然后安然有慢慢坐起來,重新靠在安然肩上,又在開心地談論著什么。我和夢雪一直在看著他們,仿佛生怕把他們弄丟了似的。

他們一直在河邊做到傍晚,雪名起身把安然扶上輪椅,沿著河邊慢慢朝我們走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雪名說道。

“沒事。”我和夢雪說道。

“我們回去吧。”雪名說道。

“嗯,回去吧。”安然回過頭,把手放在雪名的手上說道。安雪名和安然臉上洋溢著幸福地笑容,是那么地溫馨。

那天安然和雪名究竟說了什么,我不知曉,可能永遠也不會知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縱然我們對其他人有很多好奇,但是有些事情,永遠也問不出口。

晚上我又夢到了潤萱,潤萱長著一雙潔白的翅膀,在天上飛著,我在后面追著他,她一直飛啊,一直飛到天的盡頭,撲向了安然和雪名的懷里,他們笑著,開心的玩耍著。他們看到了我,向我招手,我向他們跑去……那是我自從潤萱離開以來,睡得唯一安穩(wěn)的覺,幸福到不想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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