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生之年,看著這個孩子茁壯成長,是老兩口最大的心愿。
兩位老人拖著年邁的身軀,抱著孩子去了市里最好的醫院,希望能夠給予孩子最好的治療。可檢查結果,卻讓兩位老人眼前一黑,差點失去希望。
醫生拿著化驗報告,半天沒有說話。
老婦人焦急的坐立不安,她看向醫生:“大夫,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給句話啊。”
醫生長長的嘆了口氣:“孩子的母親現在在哪?”
“孩子她......”老奶奶正要說話,卻被一旁的老爺子攔了下來。
他上前兩步,面帶悲容:“孩她媽生她的時候,難產,大出血,人不在了。”
說完,他還偷偷給老婦人使了個眼色。
老婦人心中一凜,知道自己險些說錯話,立刻抱起孩子,閉口不言,一切都交給老爺子處理。
“那孩子的父親呢?”醫生皺了皺眉,追問道。
“哎。”老爺子長長的嘆了口氣:“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大夫,不怕你笑話,我們也不知道孩子她爹是誰。
咱家閨女前些年去外地打工,之后就一直沒有消息。今年年初,她忽然一個人挺著個大肚子回來,不論我們怎么問她孩子她爹是誰,可她就是不說......”
醫生雖然有些懷疑,但老兩口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在追問什么。
“大夫,現在我們老兩口就是這孩子唯一的親人,有什么事您就和我們直說了吧。”老爺子直奔主題道。
醫生猶豫了片刻后,沉聲說道:“這孩子沒有病。”
“這不可能啊。”老婦人忍不住上前:“這孩子明顯很不舒服,怎么可能沒病?大夫,您可不能虎我們啊。”
“大娘,我沒虎你,我也希望這孩子得的是病。但是……很可惜,真的不是......”醫生臉上露出一副不忍的神情。
不好。老爺子心中一沉,顫顫巍巍的問:“這孩子得的不是病,那......是什么?”
“癮......”醫生看著老兩口,一字一頓的說:“D癮......”
聽到D癮這兩個字,老兩口都感到腦袋嗡了一聲,差點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大夫,你一定是搞錯了,她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吸D?怎么可能有D癮??”老爺子最先回過神來,對著醫生叫嚷著。
“和孩子沒關系。”醫生顯然也不愿意相信這個結果,艱難的解釋道:“是她的母親,孩子的母親在懷孕期間,吸食了毒品,出現了胎兒吸D現象。”
通過醫生的解釋,兩位老人也逐漸明白,什么叫做胎兒吸D現象。
簡單來說,就是孕婦在懷孕期間,吸食了D品,導致毒素通過胎盤進入胎兒體內,使未出世的胎兒也沾染上了D癮。
在出生前,因為孕婦吸D,胎兒也能得到足夠供給,所以不會出現什么癥狀。
但是當胎兒出生后,與母體的鏈接被切斷,中斷了毒素供給,一段時間后就會出現吸D者特有的戒斷現象。
換句話說,這樣的胎兒從出生起,就已經沾染了D癮。
而相應的戒斷癥狀則表現為呼吸急促、心神不安、睡眠障礙、鼻塞、打哈欠四肢震顫、嘔吐等癥狀。
戒斷癥狀周期因人而定,且死亡率極高,很少有人存活。
醫生斷定,可欣已經對D品產生了依賴,所以從她出生起,就開始接受戒斷治療。
D品的戒斷及其困難,不但要忍受非人的痛苦,同時還要負擔巨額的醫療費。
老兩口為了支撐這巨額的醫療費,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天,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月亮升上夜空都不見人影。
好在可欣十分懂事,她清楚,為了自己,這老兩口付出了多少辛苦與汗水。
事實上,從她六歲懂事開始,就從戒D中心那群癮君子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所以,哪怕戒斷過程在痛苦,只要老兩口愿意支付費用,她就絕對配合。哪怕她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也決不放棄。
就這樣,在她終于在懂事后的第三個年頭,也就是她九歲那年,徹底戒斷了D癮。
只是......這個時候,原本還算富裕的家庭,已經變的一貧如洗。
可她卻從不抱怨,因為她知道,都是因為自己,這個家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然,這段戒斷經歷也并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至少它幫助可欣養成了堅毅的個性。
她從小就認真學習,希望將來能好好報答老兩口。
除了必須的書本費,她幾乎從不向家里要錢,甚至還經常利用課外時間打工賺錢。在平時的生活中,她也表現的十分節點,這點林歡和駱靜都深有體會。
至少她們兩個,就從來都沒有看過可欣買過任何一種飲品,吃飯也都是食堂里最便宜的套餐。
而且一天只吃兩頓,早上和中午。至于晚上......她則會自我催眠,吃的太飽會導致胃部充血,導致大腦供血不足,影響學習效率。
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駱靜和林歡都會循著各種理由,拉上她和楊蓉出去逛街吃飯。
事實上,可欣心里都清楚,這是大家為了照顧她,替她分擔壓力。
原本林歡認為,她們四個可以永遠都這么胡吃海喝下去,可是......這注定只是個奢望。
那是在楊蓉死亡前的一個星期,可欣忽然在學校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她什么時候能回來,或者會不會回來。
林歡和駱靜找遍了她們常去的所有角落,卻都一無所獲。
最后沒有辦法,她們只能找到了她的家里。可是老兩口卻對她的失蹤一無所知,直到林歡她們找上門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可欣已經失去了蹤跡。
老兩口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選擇報警,警方派出大量人力尋找可欣。林歡和駱靜也陪同老兩口,走遍了這所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但卻都一無所獲。
一個月后,林歡和駱靜還沒有從可欣失蹤的打擊中走出來,就遭受到了另一個重創。
她們不止一次想過,可欣是不是也和楊蓉一樣,已經遭遇不測。
每當這個時候,分隔兩地的兩個人都會不約而同的將身子藏在被窩中,無聲的哭泣。
她們害怕,害怕自己在經歷一次分離,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以那種絕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