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顧之云失神。

那只手修長瑩白，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奪過顧之云手里的接力棒。

那邊，反應過來的劉可馨張志和和李曉歷走上前，劉可馨擔心地喊：“千詔你瘋了！”

是啊，只要不是儍子都不會過來混這趟渾水。他們已經比過賽了，是安全的了，完全不需要再去冒險了。

已經死了那么多人了，用得著把自己搭進去嗎。

千詔不理會旁邊眾人，死死盯著顧之云。這個人的天賦卡，是針對她來的，外貌也是完全在她的審美上，不可不畏是系統用來對付她的好工具。

只是，眼前這個對他自己的存在意義一無所知的男人，不知道他是系統分配過來對付她的，不知道自己就是道具，他認認真真地活著，努力地想活下去。

千詔咬牙，受系統影響，百八十年沒點波動的心臟居然有種酸酸的感覺。

千詔有點憋屈，“都色誘老子那么久了，總該付出點代價。”

顧之云還沒從千詔接棒的舉動反應過來，就看見千詔伸出一只手，拽著自己的領子，往下一扯。

雙唇相碰。

顧之云愣了。

我屮艸芔茻！眾人集體失聲，沒想到在這危機關口還能看到這種偶像劇的撒糖場面。

千詔占了便宜就松開，拿著接力棒就跑了出去。

馬尾辮在腦后一甩一甩，瘦長的身形穿著運動服也很是好看。

那一刻，這個背影深深，深深嵌進顧之云的心底。

鬼方又是一輪開始了。

千詔跑到二棒，二棒的女生剛剛看見了四棒女生悲慘的死狀，嚇得不行，也不用千詔說什么，接過棒子就拼命的跑。

還別說，比上一輪要跑得快。

千詔玩味地咂咂嘴，回頭往一棒那里走。張嘯無聲地出現在跑道外，躲在陰影里，看著千詔，他幽幽地盯著千詔，像是不滿。

千詔反倒是看不出喜怒，遠遠地看著回到第四棒的顧之云，眸子在昏暗的路燈下明明滅滅。

她說：“你們不該動他。”

雖然很不愿意，雖然是被迫，但確實現在的千詔被迫綁定了顧之云的性命，無論顧之云遇到什么危害生命的危險，她都一定會出現。

怎么說顧之云都是在她手底下，出了什么問題，她說出去也沒面子。

張嘯呲呲牙，摸了摸脖子，無聲地隱退在黑暗中。

千詔沉默了一會，哼了一聲，繼續走。

三棒接手，也開始奮力跑。

千詔來到起點，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周圍。

脖子……

原來是這樣。

千詔胸有成竹，站在原地，看著顧之云對自己的“投懷送抱”。

顧之云也已經精疲力盡了，將接力棒遞給千詔。千詔卻沒接。

顧之云歪頭，不敢直視著千詔，視線躲躲閃閃，木著臉，將接力棒往前送送。

千詔還是不接，反而彎腰湊近了顧之云的臉。

“千詔！”顧之云惱羞成怒。

千詔挑眉，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樣”的欠揍表情。

顧之云皺眉，壓低聲音：“千詔，你快點。”

千詔還是不接，慢悠悠轉過身，走到一旁的男鬼旁，扯過他脖子上的口哨。

“噓——”

刺耳嘹亮的哨聲響徹黑夜。

眾人：？

什么情況？

這時，眾人的腕帶響起。

“本關關卡結束。”

————————————

操場上，大家徹底放松了。

劉可馨眼淚汪汪，握著千詔的手，不舍道：“千詔，我好舍不得你。”

千詔難得沒推開劉可馨，臭著臉，任由劉可馨將鼻涕眼淚抹在自己袖子上。張志和也是不舍得，感嘆道：“千詔，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你，我知道要不是因為你，咱們這一隊不一定會這么輕松。”

李曉歷點頭，“是啊，真幸運。”

千詔最煩這些磨磨唧唧傷感來傷感去的場景，揮揮手，不耐煩：“行了，下一局你們顧好自己就好。”

兩個中年人笑笑，不再說什么，紛紛點了退出，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千詔……”劉可馨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會活下去的，我等著，下一次和你再一起通關的時候。”

千詔哼了一聲，別過頭。

“再見。”

劉可馨哽咽著，消失在原地。

不一會，整個操場已經空蕩蕩了，不見人煙。

千詔看著眼前這個占地面積如此之大的學校，在夜幕中，顯得孤寂而又豪華。沒人知道，白天里歡聲笑語的學校，那些不見日光的角落里埋著多少學生的痛苦。

千詔側頭，看向身后的顧之云：“你還不走？”

顧之云咳了一聲，紅著臉，一臉若無其事：“你為什么不走？”

千詔冷笑：“你管我？”

顧之云噎了一下，心道這個女人占完便宜開始不認賬了，“那你也管不著我。”

千詔沉默了一會，不再說什么。

突然，張嘯悄無聲息地出現。

皮膚慘白，穿著訓練服，被黑色占據了整個眼球的瞳孔望著夜幕中的操場，沒有之前見面時的戾氣，他安靜站著，仿佛又回到了生前，那個無害的張嘯。

顧之云下意識往后退幾步，警惕地看著張嘯。

千詔卻是看向張嘯，“謝謝你啊。”

讓他們贏了比賽。

張嘯好似沒有聽見，已經望著前方，眸光流動。

千詔嘆口氣：“別再想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成了過去了。

受到的折磨過去了，受到的屈辱過去了，報的仇也過去了。

張嘯張了張嘴，望向千詔。

“想跟我一起走？”千詔有點稀奇。

顧之云眨眨眼，沒摸清情況。一個人連聲都沒出，一個就是對視了一下就知道對方想說什么？

張嘯點點頭。他已經不想在這里待了。

這個地方，給了他最大的榮耀，也給了他最大的折辱，給了他人生中最快樂也最痛苦的時光，其實在他死后心懷怨恨殺掉當年所有欺負過他的人之后，他就日復一日地在這里游蕩。

看透了，也疲倦了。

千詔勾勾唇，“好啊，跟著我混吧，以后給你找點小伙伴。”

“最后一晚上了，你想做點什么？”千詔問張嘯。

張嘯一揮手，召喚出一群訓練鬼，都是生前霸凌過他的學生。

顧之云乍一看又來了那么多鬼，直接往千詔這湊了湊。

千詔變出黑色長弓，一人高的黑色長弓豎在她身前，霸氣而又古樸。千詔左手拿弓，右手拉弦，黑色煙霧迅速在她手中凝出黑色箭矢，弦拉的半滿，黑色箭矢越來越粗。

松手。

黑色箭矢閃電般飛出，在半中央分裂成數支小的黑色箭矢，完美地射中了每一個鬼。

煙消云散，像是昨天那個想殺死顧之云的那個女鬼一樣。

“這是？”顧之云看著眼前這震撼的一幕，弱弱的問。

千詔收起弓箭，無所謂地說：“它們和張嘯不一樣，張嘯手中有了不少人命成了厲鬼，他們是被厲鬼殺死，只能成為無意識的傀儡而已，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

顧之云點點頭。

半夜，千詔帶著顧之云翻墻出校。學校外墻建的比較高，怕的就是這群體育生們一蹦兩跳的就翻過去。

不過對千詔沒啥用就是了，千詔一跳就是幾米高，跟輕功似的躍了出去，看傻了顧之云。而顧之云再怎么厲害在沒有著力點的時候也難翻過去這么高的墻。

辛苦千詔當著力點讓他踩一下？

顧之云微笑狗頭：他還想活下去。

那邊千詔見顧之云磨蹭半天不過來，直接凝出一只黑色箭矢，射進墻體。只見箭矢入墻的地方開始龜裂，從中心一個點像個蜘蛛網似的向外延伸。

“嘩啦啦——”

蜘蛛網破裂，露出個一人高的洞。

顧之云石化。

人少的時候，千詔一般都懶得遮掩自己的能力，瞥了顧之云一眼：“愣著干什么，過來。”

顧之云趕緊跟上，走在千詔身邊。

“我們去哪？”

“張嘯家。”

“去那干什么？”

“看他媽。”

“那張嘯現在在哪？”

“……閉嘴吧”

“他可以隨意移動嗎？電影里不都說離不開死去的地方？”

“……想死嗎？”

“……”頓，“我死不了，你會來救我。”

“我艸！你給老子閉嘴！”

第二天，學校正常開門。

“嗨，周子源。”有同樣是籃球隊的隊員從后面撲向周子源。

周子源被這么一弄，嚇得整個人跳起：“臥槽！”

“哈哈哈哈哈哈，你膽子怎么變得那么小了，這么不經嚇？”

周子源無語地翻個白眼，暗嘆這些愚蠢的人永遠不知道他這幾天過得多么痛苦，他想了好幾天，覺得外星人這個太扯了，實在是侮辱智商，但是不管千詔是什么人，都不是正常人就對了！

“你看前面，是不是之前你帶著來咱們訓練場的那個女生？”隊友突然指著前方大叫。

周子源向前看去，竟沒第一眼認出來，認真仔細辨認了一會才認出那是千詔。

怪了，這女人以前老帶著王八之氣，走哪都是特立獨行的，怎么今天那么普通啊。

周子源小聲嘀咕著。沒看見還好，看見了還不上去刷臉，怕千詔那個瘋婆子回頭找他算賬。

周子源甩開看熱鬧的隊友大步上前，語氣頗為恭敬：“千詔。”

眼前的女生扭頭，周子源只感覺腦子蒙了一下。

女生皺眉，語氣有點傲：“周子源？找我有事？”

周子源僵在原地，也很奇怪自己為什么過來。。

他笑著，“沒事，就是看見了過來打個招呼。”

女生了然，對著周子源這種高富帥用著自己不熟悉的禮貌，顯得極為別扭：“那，一起走？”

“不，不用了。”

女生失望的走了。

隊友從后面上前，壞笑：“呦呦呦！和妹子聊些什么呢？”

周子源扯扯嘴角，“本來想跟她說她能進咱們拉拉隊，不過剛剛我覺得好像還是不太合適。”

“那有什么，你真喜歡人家走個后門，把人家弄進來不就好了？”

周子源震驚：“誰說我喜歡她了？就她長得那樣子？”

“不喜歡還把人家帶到訓練場兩次啊？”

周子源皺眉，冤枉地大叫：“我什么時候帶她過來過啊！我和她根本不熟好嗎！”

隊友不信，“屁！你自己去看看貼吧，還有你倆一起吃完飯的帖子，一起散步的帖子！”

“我艸！真的假的？”周子源迅速拿出手機，點開貼吧里標著火花的帖子，正是前幾天他和千詔在一起的照片。

“媽呀！這都是假的，我根本和她不熟好嗎？這些根本沒發生過！我就是上次和你們一起上廁所那次和她碰到過。”

周子源氣哼哼地聯系管理員刪帖。真是的，他天天受那么多女生的追捧，能看上個除了身材啥都不咋地的女生？

還有這帖子，還有隊友說的什么帶到訓練場，他根本沒有做過好不好！

唉，世界真是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