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得很快,不到半天時間,灰兔子們就都聽說跑跑兔要離開兔窩了。可它們都不敢相信,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離開兔窩呢?
它們好奇地一個接一個來問跑跑兔,你真的要離開兔窩嗎?要去哪里呢?去做什么?去多久?跑跑兔只是回答說,要向著中午太陽的方向去。它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要去多久。它就是想要去看看。灰兔子們問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心滿意足地各自回去了。它們相互之間討論著,用各自所得到的回答相互印證著。跑跑兔要離開成了一個似乎永遠聊不完的話題,直到跑跑兔離開了以后好長時間,灰兔子們還是一有時間就聚到一起,說了又說,聊了又聊。
白白兔是最后一個來問跑跑兔的。跑跑兔看見白白兔,心里有些難過。
“你……可以不走嗎?”白白兔問。
跑跑兔沒有想到白白兔會這么問。它想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它們就那么面對面地站著,誰也不再說什么。跑跑兔很想問白白兔,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嗎?去兔窩外面,去荒原上,去森林里,去山的那邊,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嘗嘗別處的堅果。可是它知道,外面有很多很多的危險,有狼,有野狗,有蛇,要隨時逃命,要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遠沒有在兔窩里呆著舒服。它又怎么忍心讓白白兔跟自己一起去呢?它所追求的,所向往的,所憧憬的,對于白白兔來說,或許都是不能理解的,沒有意義的,那么即使白白兔愿意委屈自己來陪著它,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白白兔看著跑跑兔,跑跑兔還是沉默著。白白兔等了好久,它想再說點什么,但最終要是什么也沒有說。它轉過身去,默默地離開了。跑跑兔往前跟了一步,欲言又止。是啊,它又能說什么呢?它知道,雖然這段時間和白白兔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做果醬,很開心,但它們終究不屬于同一個世界。自己離開草地邊上的家,離開了蘿卜畦,就是為了往前走呀。它不怕困難,不怕受苦受累,它要過一種與眾不同的兔子的生活,要探索一下兔子的生活除了日復一日地重復還可以活成什么樣子。可白白兔呢?是不是這個兔窩更適合它呢?跑跑兔無論如何想象不出讓白白兔跟自己一樣受苦的樣子。如果讓白白兔和自己一起上路,那么自己所開心的,會是白白兔所開心的嗎?自己所向往的,會是白白兔所向往的嗎?自己甘心接受的,白白兔也甘心接受嗎?自己的無悔,會不會成為白白兔的悔呢?
白白兔已經走了。跑跑兔心里很難過,卻也突然間釋然了。它吸了一口氣,耳朵垂了下來,心想,還是自己走吧。自己當初不也是獨自離開的嗎?或許白白兔和松鼠白白、烏龜一樣,只是陪自己一段而已。能陪自己走一段,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出門要趁天未亮,這次兔子離開,時間依舊是清晨,周圍的一切還籠罩在一股神秘的藍色中,黑夜的寂靜和清涼還未退卻,僅有幾只按奈不住的蟲兒不知躲在哪里,唱著沒有附和的歌。跑跑兔已經收拾好了行李,還是它出門時的那個包袱。里面放了一些堅果,都是灰兔子們送給它的。有一些灰兔子也早早地起床來為它送行。它們有的又帶來了一些堅果,想讓跑跑兔多帶一點好路上吃,可是跑跑兔不能裝太多,不然走起來就不方便了。它明白既然要走得遠,就不能背太多東西在身上。有的灰兔子還帶了自己做的果醬,用葉子包著。跑跑兔都嘗了一點,它們做的都很不錯呢,這讓跑跑兔感到非常驕傲。雖然跑跑兔并沒有在兔窩呆多長時間,但大家都已經舍不得它了。它在兔窩時,兔窩里總是熱熱鬧鬧的,灰兔子們感覺跑跑兔有好多的想法,不知什么時候就鬧出點動靜,給它們原來的生活增加了許多樂趣。
跑跑兔跟來送它的灰兔子們一一道了別。白白兔卻并沒有來。它又瞥了一眼,還是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它轉過身去,鼻子有點酸酸的。
跑跑兔慢慢走出了兔窩。它明白這以后就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雖然不會像在兔窩里那么安逸了,但卻更能讓它感到自己在生活而不僅僅是活著。它往前走了幾步,身后的兔窩里發出了灰兔子們為它送行的歌聲。
“哇~哇~哇~吃呀~~”
“哇~哇~哇~吃呀~~”
“哇~哇~哇~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