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君并不知道那位絕美閣主已經(jīng)走了,在水心月替他修復(fù)測靈石時,他還沉浸在書籍的海洋里。
天南城地處偏遠(yuǎn),是一個除了商業(yè),別無特殊的地方。在崇尚武道的山海國,唯有這藏書閣值得讓人側(cè)目。千年以前,天南城曾經(jīng)出了一位武王,這位傳奇武王當(dāng)過天南郡的郡守,在離開山海國時,特意建造了藏書閣,留下了他收集的典籍。
藏書閣的典籍絕大多數(shù)并不深奧,但貴在廣博,對初習(xí)武道之人,有極好的引領(lǐng)作用。陳列在藏書閣內(nèi),多為真武大陸的奇聞雜記,也有人物傳說,地理、靈植,珍禽異獸的介紹;也有一些武技、功法,但這些武技、功法,要么殘缺不全,要么品階低下。
藏書閣的武技、功法,也只有出身寒門的武者,才會把這里的典籍當(dāng)作寶貝。天南城中大家族的子弟,最關(guān)注的便是那塊測靈石。藏書閣內(nèi)的書籍,根本沒有多少人愿意潛心觀看。
鄭君下了藏書閣九層,由第一層開始,一層層,一個靜室一個靜室,一卷一卷,每一冊都愛不釋手。
這些對真武大陸本土武者而言,幾乎是常識的書籍,對他這樣一位異世界的武者來說,無疑是久旱甘霖。
鄭君如饑似渴,讀完一卷,立刻就拿起下一卷,近乎陷入癡迷。重生斷續(xù)術(shù)改造了他的體質(zhì),讓鄭君的記憶力,達(dá)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成千上萬的書籍,他只需翻閱一遍,便能夠牢牢記住。
“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君站在藏書閣的八層,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卷圖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鄭君計算了一下,自己一共翻閱了三萬八千七百六十二卷書籍。終于讓他從一個對真武大陸一無所知的白丁,變成了學(xué)富五車的淵博之士。
“都翻完了?”
還未等鄭君坐下來靜靜體悟梳理自己的收獲,有人語帶嘲諷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很明顯,對方認(rèn)為鄭君是走馬觀花。
“都讀完了。”
鄭君有些意猶未盡,他回了一個讀字,而來人卻用的是翻字。
“讀完了,你知道這里有多少卷書籍嗎?”
“回蘇閣老話,藏書閣的書籍共有三萬八千七百六十二卷。”
“哼,數(shù)的倒是挺清楚。”
來人正是蘇閣老,鄭君從閣主室出來,就賴在藏書閣里不肯離去,蘇閣老眼看著他一層層,一卷卷的翻來翻去,根本不知道鄭君在找尋什么。整整跟了他三天三夜,這小子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從來不知休息與疲倦,讓蘇閣老愈發(fā)覺得詭異。
“蘇閣老,我是讀書,不是數(shù)數(shù)。藏書閣圖書共有三十六大類,五百二十七小類。一層共有圖書九千七百六十六冊。二層共有……”
隨著鄭君一項項的羅列,甚至把一些經(jīng)典的篇章,一字不差的朗讀出來,蘇閣老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神中的輕蔑,變成了驚訝,再變成欣賞,到后來,竟有些佩服。
天南城的藏書閣,原本就沒有什么閣主。蘇閣老守護(hù)藏書閣,已經(jīng)近四十六年。閣中書籍的數(shù)量,分類,他盡皆熟悉,但要他隨便說出一卷的文字,這般完整無缺,毫無疏漏,他可做不到。
“你真的都記下來了。”
蘇閣老對鄭君的態(tài)度首次發(fā)生變化。
“還沒有融匯貫通,記是記住了。”
鄭君被蘇閣老盯的有些發(fā)窘。
“這里的書籍,并非什么高深的武技、功法,大半是武道常識,雜項知識。你記這么多,不要影響了以后的習(xí)武。”
蘇閣老突然對眼前這位英俊少年有了一些好感,忍不住出言提醒。
“藏書閣還有數(shù)卷古籍,都藏于九層閣主室內(nèi),我也無緣拜讀。”
蘇閣老替鄭君惋惜,如此天賦異稟之人,藏書閣的所有藏書,如果盡數(shù)都被他記憶下來,豈不是一樁美事。可惜閣主室內(nèi)的藏書,未經(jīng)藏書閣主或天南郡守允許,其他任何人不得借閱。
“多謝蘇閣老,我收獲已經(jīng)很多,創(chuàng)立藏書閣的那位蘇前輩,能夠為了天南城的后輩,準(zhǔn)備如此豐富的知識,已是我輩的幸運(yùn)。”
蘇閣老對自己態(tài)度轉(zhuǎn)變,鄭君也沒必要與他相惡,鄭君便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看來你也知道了。”
蘇閣老頗為感動,藏書閣的創(chuàng)立者,原本沒有留下姓名。但在一些書籍的字里行間,有些他無意留下的記述,通過這些記述,可以讓你知道他的名字。這位武王前輩,名叫蘇潛,千年前晉階圣心境,成為一代武王,是蘇家的前輩。
蘇閣老作為蘇家人,自然知道先祖的事跡。千年歲月過去,知道蘇家有這樣一位先祖的,莫說是天南城,就是山海國,也沒有幾個了。
“蘇閣老,以蘇媚兒的資質(zhì),說不定蘇家,還能出一位武王。”
鄭君記得另一個人的批注,這個人就是蘇媚兒,她注釋的內(nèi)容很隱秘,只有鄭君這種天賦超常之人,才能在字里行間,將之梳理出來。
“呀,還請鄭公子替蘇家保密。”
蘇閣老一驚,蘇媚兒是圣靈之體,這件事情只有蘇家?guī)孜桓邔又溃瑳]想到鄭君這小子,只是通過閱覽藏書,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蘇閣老一邊在心中埋怨蘇媚兒太不小心,一邊趕緊請求鄭君。
“蘇閣老,以前是我鄭君不懂事,得罪了蘇家。還望此事就此揭過,我保證守口如瓶。”
鄭君嘿嘿一笑,露出狡黠之色。
“只要鄭公子回歸正道,蘇家定然不計前嫌,我可以保證。”
蘇閣老也沒想到鄭君會重提舊事,自家的那位遠(yuǎn)親,并未讓鄭大少爺?shù)檬郑嵕热惶崃顺鰜恚K閣老只能答應(yīng)了下來。
“多謝蘇閣老大人有大量,鄭君告辭。”
鄭君知道無法在藏書閣再呆下去了,于是行禮告辭。
“嘿嘿,你在藏書閣三天三夜,可能還不清楚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出了藏書閣,你可要當(dāng)心。”
蘇閣老因為鄭君記憶超常,對鄭君留有的好感。因為鄭君以保守蘇媚兒體質(zhì)秘密一事,又盡數(shù)消失了。但老人家有些惜才,還是忍不住提醒了鄭君一句。
鄭君讀書三日,天南城可是不平靜了三日。
首先是吳家。吳家商會與鄭家商會向來是死對頭。吳家大少爺成立屠狼會,要?dú)⒘肃嵓掖笊贍敚嫣炷铣浅Α`嵦靻⒃疽詾閮鹤釉诩茵B(yǎng)傷,也根本沒當(dāng)回事兒。也沒想與這般小輩一般見識。
鄭會長沒想到的是,鄭君七天就傷勢盡復(fù),而且開靈成功,又偷跑出門,還遇上了屠狼會。
屠狼會被鄭君一人擊敗,鄭君雖然揚(yáng)了名,卻沒有回家,而是躲在了藏書閣。這三天來,吳家鐵了心要?dú)⒘肃嵕鎱羌艺一孛孀印`嵓易匀灰Wo(hù)鄭君,早就派武師來到了藏書閣外。鄭家與吳家,劍拔弩張,就差火拼了。
其次是張家。天南城有五大商會,張家商會原本與鄭家商會沒有沖突。但鄭君打傷了張家的子弟,又力壓張小灰,搶了測靈石第一的位置。張小灰作為張家最有潛力的子弟,被鄭家一個聲名狼籍的子弟給超越了,張家怎么丟得起這個臉。那日之后,張家宣布與吳家聯(lián)合,共同對抗鄭家。
還有就是郡守府。這幾天,炎郡守很不高興,桓大醫(yī)師則更為懊惱。幾乎所有家族,都通過各種手段,前來郡守府拜訪。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向桓大醫(yī)師,求取圣丹。
桓大醫(yī)師的圣丹,不但救活了垂死的鄭大少爺,而且只用了七天時間,就讓他一躍成為超越天南城第三天才的武徒。這樣的圣丹,如果給自己家族的天才服食,豈不是要培養(yǎng)出山海國都側(cè)目的天才來么。
桓大醫(yī)師頭痛不已,他哪里有什么圣丹。圣丹的說法,根本是鄭家那些修為低下的下人們胡說八道出來的。他只給了鄭君一枚宗門療傷丹藥,筋骨斷續(xù)丹,在天南城雖說少見,在山海國的各大學(xué)府,只要是外門弟子,都能想辦法獲得,并不稀罕。
桓大醫(yī)師的解釋,連郡守炎朝暉都不相信。身為天南郡守,他一向尊敬桓大醫(yī)師,甚至以長輩之禮待之。為了自己的兒子炎龍,炎朝暉數(shù)次懇求,桓大醫(yī)師卻就是不給,還說他給鄭君的丹藥,是什么筋骨斷續(xù)丹。開什么玩笑,如果筋骨斷續(xù)丹,能讓血脈廢柴改變,成為武道天才,他家兒子炎龍,豈不已是山海國第一天才了。
除了吳家、張家、郡守府。還有一個家族有了動作。這個家族就是向來與世無爭,置身于四大家族爭端之外的柳家。
柳家竟然派人去了鄭家,雖說外邊傳說,是神秘少年救了柳家的千金。可柳家人卻一直保守著一個秘密,柳月茹回家后宣稱,那神秘少年,極有可能是鄭君。而迷暈她想欺辱她的,卻是吳家的子弟吳明。
一時間,天南城波詭云譎,暗潮涌動。置身事外的蘇家,莫家,也不得不暗中準(zhǔn)備,生怕引火燒身。
說來奇怪,明明鄭君的拳印高懸在測靈石上,卻沒有多少人對此關(guān)注,當(dāng)日拳碎測靈石的事情,也從來無人提起。隨著測靈石的恢復(fù)如初,除了張家暗中忌憚,決心要除掉鄭君之外,似乎沒有人關(guān)注,鄭君已經(jīng)是天南城第一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