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點了點頭,往后退了幾步站到了云汐身側,還朝著夏麟覺揮了揮手。
夏麟覺又瞥了一眼云汐,見她還是維持著那姿勢,也不再多說,揮手讓人牽了一匹馬過來,一個翻身上馬,就朝著皇宮的方向離開。
夏麟覺一走,陳柔轉身看了一圈周圍的下人,最后才把視線定在云汐身上。
作為一個女人,她自然是細心的,能感覺到云汐細微的情緒變化,當下心里有了計較。
其實她也沒想到夏麟覺會對云汐說這些話,她印象里的夏麟覺永遠溫和而疏離,可從來沒有在誰面前表露過這么強烈的情緒。
她大概能猜到云汐身份特殊,在夏麟覺心中的地位只怕更特殊,但這到底不是她應該介入的事情。
“云汐是嗎?”
她伸了手過去是想牽她的手安慰幾句,卻見云汐比她更快速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做出了一個攙扶的姿勢。
陳柔有些無奈,她是懷了身孕,可又不是什么嬌貴的小姐,何況在西北邊關的時候她身邊可沒有人服侍的。
她還未來得及再開口,就聽到云汐低聲說道:“奴婢陪王妃進府吧。”
云汐的聲音似乎是帶著一點蠱惑的,叫人聽著就會安心,陳柔也覺得夏麟覺既然把她安排給了自己,必然也有他的用意,當下也不再多說什么了,由著她扶著自己走進了瑞王府。
儀仗的隊伍已經隨著瑞王一同進宮,伺候的下人們也都跟著陳柔和云汐進了府,唯獨德順站在王府門外,看看云汐又看看陳柔,看著她們相互攙扶著走進王府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該如何是好啊……
----------------
對于王府里突然多了一位主子的事情,下人之間自然是有些小小的議論的,但是王府一把手的德順公公管束甚嚴,下人們也只敢偶爾在自己的小屋里偷偷說。
幾個和云汐關系比較好的,例如玉蝶,多少都有些憤憤不平。
倒是事件中心的云汐仿若無事人一樣,當真依著夏麟覺的要求,事無巨細的伺候著陳柔。
陳柔所有的東西都要經她檢查過才可以用,所有的吃食一應是府里最好的,還要試過毒才能吃,甚至是御醫開出來的安胎的方子,都是她親自取藥、煎藥。
云汐心細得程度,讓德順都生出了錯覺:莫不是那孩子其實是云汐的?
只有云汐知道,這樣的細心消耗著她多大的精力。
她也不想這樣,可一旦停下來她就會胡思亂想。
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讓自己忙一些來的好。
更何況,陳柔確實人如其名,是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主子,對待云汐更是格外的親厚。
云汐與她相處了一個月,覺得如果自己是男人,大概也會愛上她。
陳柔也當真是十分喜歡云汐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云汐長得可愛,那雙大眼睛又很是漂亮,說話總是軟糯撒嬌的調子很讓她覺得舒心。
這一月里,夏麟覺也并沒有和陳柔同床共寢,因為陳柔的孕肚有些大了,夏麟覺借口說是怕自己睡得不好傷了孩子,故而暫時睡到了王府的側殿里去。
云汐也依著夏麟覺的要求,日日會去夏麟覺的書房向他稟報陳柔的事情。
但基本上都是她說,他到最后只會簡短的“嗯”一聲表示自己有聽到,然后就讓她退下了。
夏麟覺雖能日日看到了云汐,可兩人間的話題永遠都是關于陳柔的,云汐從不多說半句其他的話,他自己也拉不下臉面去問。
于是一來二去的,兩人間就變成了如今這幅微妙的模樣。
而過去的一個月內,朝堂上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夏麟覺被百姓們封為戰神,在朝中的武將間聲望再度高漲。
就是一向中立的許首輔,也難得的在朝堂上夸贊了瑞王。
許首輔之所以能坐在首輔的位置上屹立這么多年不倒,除了他一向中立的立場和對國家的衷心外,更重要的是,他是晟隆帝當初登上帝位的功臣之一,是晟隆帝的絕對心腹。
他在朝堂上說了這樣的話,有很大的可能性意味著這是晟隆帝的意思。
朝中眾臣一時間對于晟隆帝的態度有了新的考量,特別是在太子和瑞王之間,一些原本就不太穩定的墻頭草們都有倒向瑞王的趨勢。
今兒個夏麟覺進宮去與晟隆帝議事。
兩人討論了一會兒軍機要事,等正事說得差不多了,晟隆帝話鋒一轉,看著下方的夏麟覺嘆了口氣。
“你回來也有些時日了,去看看你母妃吧。”
當時夏麟覺離開前在景仁宮大鬧一場的事情皇帝是有所耳聞的,只不過皇帝也認為靜柔貴妃確實做得不好,在那關鍵時刻搞出這么個事情來,所以夏麟覺來請旨出征的時候,他也只好允了,也算是懲罰靜柔貴妃自己沉不住氣。
可是晟隆帝也沒想到夏麟覺這一仗一打就是一年。
這一年里他每次去看靜柔貴妃的時候,靜柔貴妃都對著他哭,哭得次數多了,他便覺得心煩,索性也就不去了。
可到底是跟著自己從太子時期一路過來的女人,看夏麟覺回來都一個月了還不肯去看靜柔貴妃,又聽伺候的宮人回稟說她這幾日又病倒了,晟隆帝多少還是心有不忍,這才想著還是他來做這個和事佬。
夏麟覺垂著頭,沒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晟隆帝看了他一會兒,自然知道這個兒子自小有主見,又脾氣倔強,只怕還沒原諒靜柔貴妃。
于是又嘆了口氣,“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你的人,她再怎么做錯事,那都是為你好,你還能不認她這個母妃了?都是快要當父親的人了,怎么還這樣孩子氣呢?”
夏麟覺回來后第一時間已經稟報了陳柔的事情,并且已經提了要娶她做瑞王妃,晟隆帝倒是表現得模棱兩可,可這事說到了靜柔貴妃那里,靜柔貴妃自然是不肯的。
夏麟覺的態度也是強硬,揚言如果不娶陳柔為妃,那他就誰都不娶,了不起孩子出生了就隨了母親的姓,不入皇家玉牒。
據說靜柔貴妃聽了,再度昏倒在自己的寢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