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劉沛在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不善。

沈若歆放下座機聽筒，站起來舒展了下腰身，想著最近好像也沒牽扯上什么大事，腳步輕快地往副總辦公室走去。

劉沛坐在大班臺后面，正面無表情地翻著兩份文件。沈若歆敲門進去，走到他桌前。

“劉總，你找我。”

劉沛抬頭看她一眼，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你看看。”

沈若歆眉頭一皺，看看劉沛，然后拿起文件。

這是一份銷售合同，甲乙雙方都已經簽署完畢，沈若歆看了看簽約日期，就在前兩周。

“劉總，這合同有什么問題？”沈若歆抬頭，直截了當地問。

“你把正副本都看一遍。”劉沛擺擺手，示意她先看。

沈若歆滿腹狐疑，把正副本合同都攤開來，仔細對照著看了兩眼，心里一沉。

“為什么正副本上的合同金額會不一樣？”她忍不住低語。

“我也想問問你為什么。”劉沛敲了敲桌面，“這個合同是你們法務部審核登記過才送到其他部門流轉的，你作為法務部負責人，應該是你給我解釋，是吧？”

沈若歆暗暗嘀咕，法務部一天不知道要流轉多少合同，她要是樁樁件件都記住，人類還發明電腦干嘛。

劉沛又道：“這合同一式四份，現在還不知道甲方那邊的兩份會不會有問題，我已經叫銷售部去想辦法查了，要是真的出紕漏，我也保不住你。”

“劉總，請給我點時間調查一下，今天我會給出事故報告。”沈若歆肅然道。

劉沛深深看她一眼，似是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點點頭。

從劉沛辦公室出來，沈若歆心頭疑云密布。按常識來說，合同正副本，應該都是用同一個文檔打印的，一模一樣的才對。為什么會出現兩個合同金額不同的情況，而且還不是小數點的錯誤。這么明顯的差錯，沒道理會被遺漏，除非……

沈若歆突然有點不寒而栗。

回到法務部，她走到阮樺的座位旁，把從劉沛那拿來的合同遞給他。

“查下是誰登記的，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阮樺被沈若歆語氣里的嚴肅弄得一愣，然后默默點了點頭。

沈若歆走回辦公室，站在落地窗前做了個深呼吸，然后果斷拿起手機給宋梓妍發了條微信。

“梓妍，劉沛這邊出幺蛾子了，快幫我參謀參謀。”

“怎么了？我這在開會。”

“我懷疑有人故意在合同上做手腳……”

她把事情和自己大致的推斷說了說，宋梓妍片刻后回復：

“先穩住，等我開完會幫你去銷售部打聽一下。”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沈若歆放下手機。

“副部長……”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來。

沈若歆一看，眉頭便松了松。

那是部里的實習生小楊，應屆畢業生，剛來了兩個月不到。

小楊因為緊張，把手里的合同都有些捏皺了。沈若歆看在眼里，突然對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有些好笑。

“小楊，你坐吧。”她坐到辦公臺后面，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副部長，我……”小楊站在門口，低下頭。

“坐下說。”沈若歆重復了一遍，示意她把門關上。

小楊關了門，挪到她桌前，拘謹地坐下。

“你手里的合同，看過了嗎？”沈若歆略微緩和了語氣。

小楊咬著嘴唇點點頭。

“看出問題了嗎？”沈若歆又問。

“看……看出來了……”小楊低下頭，又捏了捏手里的合同，囁嚅道，“副部長，我不會被開除吧……”

沈若歆搖頭道：“這個你先別多想，告訴我怎么發生的。”

小楊支支吾吾道：“我一直以為合同只要一式三份的，就只打了三份，后來銷售跟我說，這個是一式四份的，還要再加一份……我就有點慌……可能當時就，打印錯文檔了……之前，銷售有改過金額的，我都放到了一起……”

沈若歆問：“那你有沒有給你的主管確認過？”

小楊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前面三份給阮主管看過了，后面加印的，銷售催著要……我就……忘了……”

沈若歆暗暗嘆息，正色道：“以后這樣銷售多次修改金額的合同，一定要分開存放文檔，同樣的錯誤不要再犯第二遍。”

小楊輕輕點了點頭，忽然眼睛一亮，抬頭道：“你是說以后？我是不是不會被開除了啊？副部長，時代集團很難進的，我要是就這么被辭退……”

沈若歆豎起手掌打斷她：“你先讓阮樺進來下。”

“哦，好……”

小楊正打算起身，又有人敲了敲門。

“沈部，是我。”

說曹操曹操到，正是阮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