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集團新產業園招標項目休會一天，中午沈若歆終于不用再呆在會議室里吃盒飯，高高興興地和宋梓妍在食堂碰面，一邊吃飯一邊聊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她把曹藹明對她說的話大致講了講，宋梓妍聽后表示喜憂參半。

“你也別太雞血了，上層有希望改革的聲音，同樣也會有既得利益集團想要保守現狀，你別傻乎乎讓人當槍使了，最后成了上面勾心斗角的炮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宋梓妍說著說著似乎有些激動，手一抖，筷子便落在了地上。

“哎？怎么又掉了？”沈若歆奇怪道。這頓飯吃到現在，宋梓妍筷子都掉了好幾次了，之前因為只是掉在桌上，沈若歆以為她沒拿穩，但這一下，讓她察覺出不對勁。

“沒事，我再去拿一雙。”宋梓妍站起身，卻被沈若歆一把拉住了手。

“梓妍，你把手指伸直。天，你的手怎么抖得這么厲害！”

宋梓妍想要穩住，卻根本抑制不住手腕和指尖的頻頻顫抖，只得苦笑道：“別大驚小怪的，正常反應。”

沈若歆瞪大眼睛：“你還在做促排卵療程？不行，你的副作用太厲害了，這樣下去你不但懷不了孩子，連身體底子都要搞垮了。”

宋梓妍輕輕搖頭：“不會的，醫生說副作用是暫時的，對身體沒有損傷。”

沈若歆不滿道：“這是哪個庸醫說的！不行，我不放心，這個周末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真正的婦產科權威。”

攸關好友的健康大事，沈若歆自是雷厲風行。當晚回家就磨著老爸給婦產科的老同學打了個電話，預約好了周六上午的特需門診。

周六一大早，她便驅車到宋梓妍家，接了人直奔醫院。為了好友，沈若歆可以說把自己這輩子從沒用過的家屬特權享受了一遍。走了綠色通道直接掛完號，隊也沒排，在第一時間見到了老專家。

因為是第一次看診，老專家并不清楚宋梓妍的狀況，只是做了些初步的詢問，比如月事是不是正常啊，房事頻率啊之類的問題。好在宋梓妍細心，把之前看不孕不育門診的病歷和化驗單據藥方什么的都帶上了，老專家看了看，不由頻頻搖頭。

“你們啊，真的把排卵針當萬金油吶？”因為是熟人介紹的，老醫生便也直言不諱，“我看你之前檢查的各項指標，都是合格的，完全沒必要打這個針，不孕的原因多種多樣，病理問題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

宋梓妍沮喪道：“老教授，我也是走投無路才想著試試看的。我真的很著急要孩子。”

“唉，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人的心理變化也會對生理產生影響的，你應該讓自己開朗一點，出去啊，散散心，這樣受孕的幾率是會提高的。”

宋梓妍點頭：“您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我，我可能做不到……”

老專家嘆口氣：“可是你現在的癥狀，副作用很嚴重，出于對你健康的考慮，我的建議是停止療程，恢復半年以后再繼續。”

“半年？”宋梓妍連忙搖頭，“不行，我來不及。老教授，您還是看看有沒有辦法緩解副作用吧，我不能放棄最后的希望。”

“現在的病人啊，一個一個，都比醫生有主見嘍。”老專家見勸不動她，只能無奈地念叨兩句，然后開了一些緩解副作用的藥物，叮囑宋梓妍：“你對藥物比較敏感，一定要定期血檢和尿檢復查激素水平。一旦超過指標，那么就必須終止用藥。說到底，這些都是激素治療手段，一個搞不好，生理機能紊亂是小，丟了小命就得不償失了啊。”

從診室出來，沈若歆欲言又止地跟在宋梓妍身后。人工催卵現在像是宋梓妍的一根救命稻草，被她緊緊抓在手里不愿意放棄，連權威專家醫生的告她都聽不進去，那么自己哪怕費多少唇舌，恐怕都不會起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會把好友越推越遠。

她默默陪著宋梓妍付費、取藥，眉頭不自覺地皺著。倒是宋梓妍，看她有些消沉，反過來安慰她：“別擔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今天醫生說的話，完全在我意料之中。我當然明白，懷不上孩子，問題不一定是出在我身上。但是，只要是能增加懷孕幾率的辦法，我就不能放過。我已經下定決心，你也不用勸我了。”

沈若歆沉重地點點頭：“可是你一定要遵醫囑啊，剛剛醫生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聽起來挺嚴重。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找個時機告訴鄒誠，每天上班已經夠辛苦了，回家還要做家務，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不如請個鐘點工。”

宋梓妍笑笑：“你放心，我會注意勞逸結合的。”

沈若歆長嘆一聲，就知道她還是不聽勸，只能把擔心都悶回肚子里。

二人領完藥，走到門診大廳出入口準備離開，便看到祁曉扛著蘇洋的一邊胳膊，架著他走進大門。

沈若歆愣了愣，剛想打個招呼，就見蘇洋推開祁曉，只來及轉開臉，一口嘔吐物便噴了出來。

沈若歆吃驚上前：“這是怎么了？”

祁曉也看見了她，一邊給蘇洋拍背順氣一邊皺眉道：“早上起來就上了好幾次廁所，這會兒又吐了，可能昨天吃了不該吃的。”

蘇洋彎著腰又干嘔了兩聲，臉色比紙還白，一點都沒了平時上躥下跳的影子，根本顧不上跟沈若歆打招呼。

“噴射狀嘔吐，也有可能是急性腸胃炎，趕緊去掛急診吧，別耽誤了！”沈若歆趕緊道。

祁曉點點頭，匆匆跟她道別，扛起蘇洋就往急診處走快步走去。

“你朋友啊？”宋梓妍問她。

“是嘉嘉的朋友，之前在她打工那個咖啡館你應該見過。”沈若歆解釋。

宋梓妍想了想似乎沒什么印象，便也沒有在意。

兩人是用逛街約會為借口瞞著鄒誠出來的，自然也不可能這么早回去。找了個地方吃了午飯打發了一會兒時間，沈若歆才把宋梓妍送回家，臨別前又重復叨念著，讓她回去好休息。

回到家，逗銀醬玩了一會兒，又意興闌珊地挑了幾集新番快進著看完，沈若歆仍是一臉悶悶不樂。

沈媽媽坐在她身邊織著毛線，見女兒連平時最愛的動畫片兒都看得心不在焉，于是開口問：“這是怎么了？心神不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