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手得突然,不僅裴佩震驚,鄭尤夕與崔揚竟也沒想到我會出手打了裴佩。
裴佩捂著印著指印的臉頰,忿忿地說:“果不其然,郡主仗著長公主與太后的勢,在京中橫行霸道,前些日子欺負了王家姐姐,現在你又此般無故傷我,難道就目無王法了嗎?”
我挑了挑嘴角,笑道:“不僅你的嘴巴不長記性,連你的腦子記性也不大好。王家姐姐那事,皇上已是論了賞罰,昭告天下,我是受害之人,你今日翻出此事來說道,難道是說你想忤逆圣意,目無皇上?”
她像是沒想到自己剛才的話里有失,眼睛開始躲閃,有些驚慌。
“那郡主你今日動手打我,就不怕再次受那鞭刑?”
我“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怕呀,當然怕。只是我今日做的是好事,怎會受鞭刑?再者,難道你也有一個可以執先皇賞賜的尚鞭上殿的好祖父?”
裴家可不比帝師之家兼綿延數朝根基牢固的世家大族——郡國公府王家。
聽我一說,她臉上真是精彩極了,有惱怒,又有驚慌,更是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我挑了挑她的下巴,附在她耳邊,說:“難道你沒聽說過,我曾經將彥王~側妃的臉打腫了?好久才消的呢!”說著我又明媚地沖著她笑了。
“你......”她像是不服。
我又說:“順便告訴你,你剛才說她賤種,剛好罵到我寧王府了。你可知?她是我妹妹。”
我覺得我此時該是暢快極了。近日是有不少開心的事,可并不代表我的脾氣會很好!這位小姐姐,你撞我的槍口上了。
只見她臉上惱意全無,只剩下大大的慌張。“郡~~郡~主,小女~不~不知......”
“不知也無妨,以后好好記著就好了。只是,你該好好道歉。”
我從她的手上拿過玉墜,對她挑了挑眉。
裴佩整理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慌張,走到一臉氣憤的鄭尤夕面前,很是不情愿卻還是緩緩跪下,齜牙咬著嘴,對鄭尤夕說:“是我錯怪了你,給你賠禮道歉。”
鄭尤夕沒想到剛才氣焰囂張的裴佩,被我打了一巴掌之后,便這般乖乖來道歉,甚是驚訝地看了看我。
“既然她都跪下道歉了,青衣居士還愣著作甚?”我冷冷地說道,走過去將玉墜交到了鄭尤夕手上。
鄭尤夕的表情,我看不太懂。我也不奢望她會感激涕零,只要別又覺得是我設計的陰謀就行了。
沒等鄭尤夕說什么,裴佩看有人圍了過來,便自起身捂臉跑著離開了。
我不管他人,我轉身看向崔揚,只見他也正看著我。
我有些害怕去解讀他眼里的神色,便又低頭移開了視線。
剛才我的一言一行他都看著,我的喜怒嬌嗔狠,他也盡收眼底,不知他會如何想?
他走了過來,步伐穩健,站在我身邊半米處,說:“你方才,甚好。”
我轉過臉去,對上他的眼睛,那眼里依然清澈,只一句“甚好”足矣。
鄭尤夕微微曲身,甚是別扭地說:“今日之事,多謝。想來我們也無需多論長短,就此告辭。”
我上前攔住了她,說:“你還恨我?”
鄭尤旦突然諷笑一聲,說:“你這是想要我馬上就變得感激你?”
我看了看她的衣著,雖還算完好整潔,但是竟連在寧王府時的半分都還不如。
想來彥王近來事業受挫,感情更是顧不上,且鄭尤夕又豈是隨意接受恩惠照顧的性子?
看來,她最近也過得不太好。
“你竟然選擇了離開寧王府,為何不自己過得更好?”我柔聲問道。
她倔強地微揚下巴,說:“我過得好與不好,無需你來干涉吧?況且,你又怎知我離了寧王府,就過不好了?”
我笑了笑,“你要是過得好,會多次受傷,又遭人陷害,還屢屢飛蛾撲火,愛而不得?”
像是提了她的傷心事,她眼里開始有恨意,“盧敏心狠手辣,你又好到哪里去?我遭人陷害也好,愛而不得也罷,總比呆在寧王府與殺母仇人共處一室,曲意逢迎要好。”
我訕訕一笑,“你看似精明傲氣,實則倔強蠢笨。我還是那句話,我真心就是真心,假意就是假意,無需掩藏。若是我想整死你,方才大可直接讓裴佩將你帶走,何必大費周章?況且......”
我對上她的眼睛,正色道:“你連誰是你的仇人都沒有認清,不覺得自己心懷仇恨很是愚鈍嗎?”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鄭尤夕依然固守己見。
“那你可能是瞎的。”
她像是被我的話激到了,很是氣憤地說:“你......”
“你說我害了姨娘,可你并未查明真相就下了結論。相信你近日也有聽說,你待之如親姐妹的蘭兒,其實是盧敏的人吧?”
看她的神情,她是知道的。
我呵呵兩聲,“我要是想害人,大可將蘭兒繼續留在你身邊,害了你和你姨娘,都不會牽扯到我身上。你也可以好好回憶一下,那參藥里的砒霜會是誰下的?是不是你姨娘病倒之時,你見過蘭兒還容她為你姨娘熬藥?”
鄭尤夕像是將往事的記憶重新拾了起來,細細想著,神情里的恨意一絲絲地松弛。
“我說這么多,并不是想為自己開罪。只因我對父王存有幾分感念,便不想他暗地里因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而暗地里傷神。若你想要見那蘭兒,我可帶你去見。”
想起寧王老爹每日笑瞇瞇眼里,總覺得那里存著一份憾意。
自鄭尤夕離家后,寧王老爹對我雙倍的包容,總感覺像是有一分不屬于我的彌補加在里頭。其實,對鄭尤夕,雖不及鄭尤旦,但寧王不是絕對的無情。
“蘭兒在哪?”鄭尤夕此時眼里有些濕意,但我不懂她為何而傷。
前段時日寧王大病,不問寧王老爹身體可好些,只問蘭兒在哪。
不過這也不怨她,自小不被偏愛,本就心中有怨。又因生母死時,寧王未曾去看一眼,應是有恨。
看來,有些東西不是一句兩句解釋就能消除的。
“見蘭兒可以,但是,你要同我回寧王府。”
鄭尤夕紅著眼眶倔強道:“我為何要回?我只想見蘭兒,問清楚。”
我捏起她的下巴,壓著心底不知從何而起的一股怒火,說:“因為你也是我父王的女兒,我不想到時候你遭人辱罵或是死得很慘的時候,別人來戳我寧王府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