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遠處有片海
- 怪物尤
- 2706字
- 2020-03-01 23:40:57
此時一位老仙俯身過來,欲稟報亞帝:“啟稟玄帝……”
亞帝打斷他:“先嘗嘗本座做的這個酥餅,還帶著熱氣呢!一人一個,大家都有份兒。”
老仙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亞帝手中的這塊餅。
亞帝見他猶豫不決,便甚體貼地將餅直接塞到了他嘴里,還叫他不要拘束不要客氣。
他將一籃子酥餅分給在場的仙家仙眷,真是半分儲君的做派都沒有,倒像是凡間大街上賣熟食的小販。
傳聞亞帝生于鴻蒙初判,鎮(zhèn)天助順,功在千秋,曾兩度歸位。奈何這樣一個在戰(zhàn)場中所向披靡的真神,于政事上是個草包。
好在其為人老實木訥,即便將來不會有什么大的作為,想必也不會像當初的玉帝一樣獨斷專行,當個擺設也沒什么不好,眾仙釋然。
除了幾位老仙之外,其他仙眷大都是南天門的人,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如今百聞不如一見,方知天庭這千萬年來的儲君,原是個有著絕世好皮囊,外帶著一手好廚藝的伙夫。
老仙們并沒有放棄對他的期望,追在后面一片赤誠地懇切稟道:“玄帝,瑤光琴兩次發(fā)出瑞光,這伶神之位,您看……”
亞帝這才“哦?”了一聲,煞有介事地皺起眉思索半日,又在眾人的期待下來回踱了好幾次步,突然靈光一閃道:“既然如此!不如抓鬮吧,我這兒有兩根木棍,誰抓到長的那根,伶神之位就是誰的。”
此話一出,眾仙愣在原地。
未桑也皺眉皺了好久,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亞帝已然變出了兩根木棍,興致勃勃地拉著未桑到更闌旁邊,欲實施這個“好辦法”。
縱然這“好辦法”兒戲至極,但亞帝金口一開,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于是更闌剛要伸手,只聽未桑朝著玄帝蔑然冷笑:“哼!我原本以為那些傳言都是假的,如今看來是我錯了。什么儲君?竟然用這樣荒唐的方式納妃,簡直可笑!我未桑要嫁的夫君必然要雄才大略經(jīng)天緯地,你這種擔著虛名的廢物,根本不配做我的夫君!”
在場的眾仙剎那間無不瞠目結舌。堂堂天庭的儲君竟被自己的候選美姬嫌棄了。本來花成蜜就的戲碼,忽而變成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劇情轉折之快,非當年的二郎神無間之道不能匹敵。今天這熱鬧,可是大了去了。
可惜啊可惜,那些告假的神仙無緣得見這個場面,委實遺憾。
未桑罵完,便揚著脖子忿忿甩袖而去。再看那亞帝,本以為他要拿出些為君者的威嚴來,誰知他脾氣極好地點頭稱道:“那是……仙子說的是啊……”
更闌扶額。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換個人,恐怕都得尷尬死。好在她并不在意自己到底嫁了個什么玩意,畢竟她志不在亞帝,而在于玄天劍。如此衡量一二,她也算能接受,心里總算平衡了下來。
但她轉念又想,封天印下落未明,來日方長,這亞帝腦子有問題,喜怒也不定,后續(xù)相處起來有些麻煩。
未桑憤憤然走了,這伶神順理成章地落到了更闌身上。
天庭就此嘩然傳開,她的位置,是撿剩下的。天庭太平久了,便恨不得將此事編上個八十回長篇戲本爭相傳看,沸沸揚揚,其談論熱度不亞于當年的二郎神離婚風波。眾仙還紛紛表示,對于這位新儲妃過硬的心理素質(zhì)由衷敬佩。
當時玄帝見未桑走了,只頜了一下首,便聳肩提步而去,全程沒有看她一眼。
幾位老仙上前給更闌道喜,恭喜她成為瑤光琴之主,賀喜她即將入主真慶宮,說隨后會有人送來冊封的禮服彩冠,請她回去等著第二日的冊封典儀。
更闌微微點頭,彎了彎唇,十分得體。
等到眾人散場,更闌才上前抱起瑤光琴轉身離去,猛見哪吒空蕩蕩地站在那里,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他搖了搖頭,幾不可聞地嘆了聲氣,卻沒說什么。
直到更闌緩緩走過來,他終于開口道:“無根海的濁氣是在明日積返失控,提前換皮也只能維持一晚,一晚之后,你還是要來換一次。”
意味著,三天之內(nèi),她要換兩次皮。
更闌說,一晚足夠了。小痛,她忍得了。
空氣靜默一陣兒,更闌欲去哪吒的行宮換皮,哪吒卻定在那里,半晌才垂下眸痛道:“想不到,你嫁人的年紀,比你娘親還早。你娘出嫁的時候,也不比你有多體面。”
他是在感嘆她們母女命理相似且多舛,不由得將他視作個知己。若不是自己身世坎坷,將來兩人也未必在同一陣營,憑著他這番義舉,她當真想和他拜個把子。
更闌見哪吒主動談起阿娘,便不禁多問道:“我阿娘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是個什么樣子?”
哪吒肅然道:“你娘年輕時候是位明媚佳人,性子剛毅。她很好,只是嫁錯了人。”
“可我聽說,她善妒,也不聰明,是個潑婦。”
“你是她的女兒,你覺得這話有幾分是真?”哪吒話里帶著琢磨不透的深意,更闌本也是試探,此刻倒認真思索起來。有幾分真的,便有幾分假的,真真假假,早已霧里看花。
紀書此時突然用意念傳報,告訴她鳶珀不見了。更闌一時慌忙,只好先回去查看,想著晚一步去哪吒宮里。
這就叫一步錯,步步錯。
她剛剛回到萬楚宮,就見桌上擺了一張條子,鳶珀留下的,說她已知曉更闌得位的消息,沒有必要再留在這里了,她要去找成珞。
明日就是冊封大典,自己是趕不及安頓她了。她現(xiàn)在像脫韁的野馬,想必拉她她也不會回來。一則是怕她生出什么事端,二則是更闌好心過頭,便喚了紀書替自己去尋她的蹤跡。
紀書很聽話,在于她很八卦。她作為記載世間萬事萬物的神書,沒有什么比親眼見證別人的風月事跡更有吸引力的了。
紀書剛化作青煙飛走,濁氣竟開始蔓延更闌體內(nèi),她欲速去哪吒宮里,沒想到牡凝這時候飄飄道喜而來,拉著她十分親熱,臉上的笑容真是比今天的日頭還要燦爛:“闌兒大喜!恭喜闌兒雀屏中選!你看看,姨母送什么來了?”
更闌頗為意外,這禮服彩冠竟這么快就送來了,九重天的辦事效率什么時候變高了?
到底擔了儲妃的虛名,禮服彩冠還是備的甚為體面厚重,更闌很多年之后都記得那料子,真是生平中見過最好看的,配得上一句難得,恰巧還十分合身,像是專門為她剪裁的。但這很不合邏輯,伶神的禮服從來都不量身定做,只因伶神花落誰家沒個定數(shù),還因為不是天后,便不用講究太多。
兩個水靈剔透的仙娥疾步將禮服彩冠呈過來,請她閱目。其中一個仙娥和她對視了片刻,之后也十分有禮地低下頭去。
更闌向來記性很好。這個仙娥她見過,是當日來告知她鳶珀處境不妙的好心仙娥。當時沒來得及問她的名字,現(xiàn)在倒從牡凝的口中得知。
牡凝看似對更闌親切,每次話一出口,都是暗藏玄機,好在更闌都已習慣了:“這兩個奴婢啊,是玄帝特意賞給你的。一個叫沅芷,一個叫汀茹,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想必你用起來也知冷知熱。她們十分好調(diào)教,定會好好服侍你,現(xiàn)在啊就由她們替你上妝洗禮吧。”
汀茹?她記得上次的仙娥好像叫蘭兒?
更闌微驚,隱隱覺得不妙:“現(xiàn)在?冊封大典明日才舉行,為何要現(xiàn)在上妝?”
牡凝又莞爾一笑道:“闌兒不知玄帝已經(jīng)取消了冊封典儀?即刻便讓你過去,一承恩澤呢!”
不得不說,亞帝的幺蛾子果然很多。一承恩澤沒關系,有關系的是她體內(nèi)的濁氣已經(jīng)在悄然蔓延,這是個棘手的難題。
更闌面露遲疑,牡凝便認為其有退縮之意,湊過來在她耳邊飄過一句:“這是你的福份,你可要好好把握住。飲水思源,不要忘了我對你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