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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廣南

商續與陳文幾人一路走走停停。馬車分了兩輛,李玨雙與陳文一輛。商續,張驥,張直三人一輛。幾人簡單收拾了幾包行李就直接離開京城去到廣南府了。

至于領著一路人的商續的真實身份,李玨雙在商續和陳文一夜未歸的那晚早就從張直口中知道了真相。所以退婚的心思更加堅定。不過后來還是失敗了。

去廣南的途中商續不止一次想與陳文聊天,可陳文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李玨雙就在旁邊看著,準備先觀望一陣。發現陳文對商續的態度比之前還要淡。難不成是因為上次她鬧著要退婚的事?陳姑娘還是沒原諒她?

于是李玨雙第二天就忍不住了。馬車一路顛簸,陳文胃里翻涌的厲害,不過嘴上卻是不做聲。

“陳姑娘,陳姑娘?你睡著了嗎?”

陳文不動聲色的把捂在腹部的手往后撤了撤,要是讓李小姐知道自己有些暈車,身體不適的話,說不定行程就要多耽誤幾日。

“我沒事,就是有些小困。”

李玨雙眨巴眨巴她的眼睛,然后開口道:“陳姑娘,你不會還在因為上次退婚的事情生氣吧?”

陳文不知所謂,她最近有什么地方冒犯到這位李小姐了嗎?

“沒有,李小姐你想多了。我其實還有點愧疚。害的你跟著商…商承仁舟車勞頓。”

“你看!你還說你沒生氣!以前你不是都叫商續的嗎?怎么最近突然就改口了?商承仁自你與他漸漸疏遠后,每天不知道有多傷心。”

陳文覺得好笑。每天?他們才出發兩日,何來的每天?這李小姐莫不是真把她與商續配成一對了。

“不是疏遠。是我之前不知禮數,對著商大人冒犯了。現在算是遵著禮數,算不得疏遠。我哪有資格疏遠他?”

李玨雙看著陳文話里話外都透著“不想理商續”的意味,心中也開始愧疚起來。陳姑娘應該是誤會了。商承仁的真心應是被當成假意了。陳姑娘一定覺得商續之前是為了退婚與她逢場作戲!

假意,逢場作戲,陳文確實是這樣覺得。

不過不是因為什么勞什子的退婚。與李玨雙沒什么關系。她心里早就原諒李玨雙了。

官家小姐,自小在父母手心里捧著,做事任性些也正常。事后還會道歉,知道認錯,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所以陳文這兩日對李玨雙越發親近,商續都有點嫉妒。他現在在陳文跟前不僅自己的“獨有”稱謂沒了,連與她談笑風生的資格也沒了。

不過商續還是很貼心的給陳文一路上備著姜片與陳皮,要不就放在陳文的食物里,要不就放在馬車里去味。

陳文沒察覺到,自己暈暈乎乎的感覺因為商續每次送來的東西都會好一些。

終于快到廣南了。李玨雙雖說從來沒出過遠門,但一路上卻一點沒有嬌小姐的做派。比陳文還要適應幾分。

其實不是李玨雙適應能力強,而是經過上次與陳文那場爭吵后,她發現自己身上還真有不少臭毛病。總是喜歡強迫別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且不問后果。

有一部分是家里人慣出來的,但絕大多數還是她自己作的。

于是這回與商續來廣南查案,早就做好了心理建樹的李小姐,一路上從來沒叫過累。在馬車里也是與陳文聊天暢懷,請教一些為人處世之道。

陳文是個女子,但心中的格局不比男子小。

李玨雙一路下來,聽著陳文與自己講這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道理;聽著陳文說眼前事不過鏡花水月,一場夢境的笑話;又聽著陳文日日說自己愁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悵惘;最后還聽出了想上戰場廝殺的豪情?

李玨雙覺得這位陳姑娘許是一位詩人,日日說的話,不像是女子的多愁善感,倒像是詩人的超脫曠然,又壯志難酬的孤獨。

商續后幾日算是徹底與陳文說不上話了。于是動了心思開始從李玨雙這里旁敲側擊,聽見李玨雙說陳文這個小傻子變成了詩人,與她談人生談理想,日日吟詩作對,消解煩悶,商續就更搞不懂陳文到底怎么回事了。

其實……

陳文只是說話時處處故弄玄虛,想糊弄糊弄李玨雙,顯得自己不蠢罷了。沒想到就憑她腦容量里那些貧乏的知識,還真給這李小姐給唬住了。

李玨雙本來也沒讀過多少正經書,就算肚子里有那么些墨水,不過也是些趣聞軼事與一些輕快的曲調罷了。聽著陳文在馬車里日日大文豪般的發言,她的敬佩之情簡直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流不息。

商續每日聽著李玨雙的匯報,覺得陳文莫不是把腦子摔壞了?怎么突然開始故作深沉?實在不像她的風格。

終于到了廣南地帶,商續把一行人安頓好,就非要領著陳文出去。

客棧大堂,一對男女拉扯不清。

“商承仁,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當的是你的侍衛,不是你的玩伴。”

商續手還是不松,心里聽到這話又是氣極。

“你是我的侍衛,自然要跟著我。我去哪,你就去哪。玩伴書童,我愿意讓你當什么你就是什么。”

陳文不再開口,妥協一樣地跟著商續走了。

兩人沒有到繁華的商業街上去,而是去了遠離市集的的一處潭水邊。

廣南地區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有“小桂林”之稱。瀑布湍流,山環水繞,村寨鄉舍,田間阡陌,無不一片安樂,自然和諧。

此情此景,陳文這位大文豪卻無意吟詩一首。

商續一路上都拉的她手腕疼。終于走到了地方,陳文依舊沉默。

“你到底怎么了?”

陳文不說話。

“你有什么事,說清楚行不行?我這算是單方面被甩了嗎?連個開始都沒有?”

陳文還是不說話。

“你不是厲害的很嗎?天天還跟李玨雙說什么人生大道理,還會吟詩了?看不出來你這么有文采啊。為什么到我這就閉口不言?”

陳文這才開口:“不過是哄著她玩。”

“那你也哄哄我好不好。”

“……”

廣南七月,天氣炎熱。碧潭周圍卻清涼舒適,還沒有蚊蟲叮咬。

商續來這里的目的,當然不是來與陳文吵架。只是見到陳文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就來氣,所以才會在這與她多說了幾句。

此時潭水中心突然出現一只小舟。

舟上之人頭戴四方平定巾,身著暗云紋茶色長衫,后背箱籠,儼然一副讀書人的扮相,泛舟順著水流飄然而下。

商續見來人慢悠悠的,直接大喊了一聲:“再慢一點你可就見不到阿文了!”

陳文在一旁突然愣住,阿文?說的是她?

金真詮聽了這話,果然加速向岸邊劃來。

等來人再近了些,陳文才看清楚此人。面相白凈,身材算不上強壯,背后箱籠里的書都快把他給壓彎了,確實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阿文姑娘有禮。在下金真詮。早前便在阿仁的書信中聽他提起過你。”

陳文有點被嚇到,阿文?這么親近嗎?她倆……認識?

商續見陳文一臉疑惑,就笑著與她解釋道:“廣南地區皆為儂人,這里的禮法觀念沒那么嚴苛。待人多親近。我與他在書信中早已提過你,他就下意識的叫你阿文了。”

金真詮看著商續多次在書信中提到的阿文姑娘,覺得這兩人真是越看越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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