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畫了一節課的雞蛋，每張雞蛋必須一模一樣，大小不一，光影深淺有區別，都不算過關。”

夏知非的表情很是得意，邀功似的，伸出兩根手指在沈非白面前比劃。

“足足有這么厚一沓呢。”

沈非白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彎，語氣卻沒什么起伏地嗯了一聲。

夏知非再接再厲：“經過這次的殺雞儆猴，崽子們一定不敢再對我沒大沒小。”

要是哄不好三哥，明天帶個鍵盤給程晨上課！

沈非白終于掀起眼皮，不吝夸她，“知非做的很好，繼續保持。”

“必須的！”

夏知非悄摸摸打量他，三哥看著還是沒什么表情，不過面部線條好像沒有之前那種緊繃感了。

他是不許別人喊她小姐姐？

三哥……

不會在吃醋吧？

夏知非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絲絲縷縷的竊喜，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沈非白這么沉穩的人，才不會這樣呢。

但是他看起來，明明就很在意的樣子啊！

夏知非撇下的嘴角又慢慢往上翹。

窗外掠過的景致越來越熟悉，她的喜悅漸漸淡下，笑起來彎彎的眉眼都鍍了層冷意。

沈非白揉揉她的腦袋，解釋道：“爺爺一直惦記你，讓我帶你回家吃飯。如果知非不想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沈非白放緩車速，觀察外后視鏡里的后方車輛，準備調轉方向。

瞥見小姑娘呆呆的樣子，心軟的不行，又在她下巴尖撓了撓。

“不要給自己任何心理負擔，乖。”

沈家是夏知非為數不多可以感到溫暖的地方，那兒有慈藹的沈傲修，溫柔的蘇央，寬厚的沈溫初，疼她的沈夢清……

夏知非抗拒不了他們的溫情，更狠不下心讓一把年紀的沈傲修失望。

“我沒事，三哥你繼續開，我剛剛……就是有點走神。”

夏知非笑了笑，梨渦因為抿唇而顯得特別深而甜。

夏知非的視線落在窗外的某處，聲音很輕。

“我本來就答應過爺爺，空了去看看他。要是再不去的話，爺爺該生我氣，不疼我了。”

“不會，爺爺最疼你了。”沈非白騰出手，刮刮夏知非的側臉。

小姑娘怎么就這么招人心疼呢？

夏知非仔細感受他指尖的溫度，看起來風輕云淡，逼格挺高。

其實心里很沉重，像有人搬了塊大石頭壓在她胸口，呼吸間帶起絲絲拉拉的疼痛。

這些年來，夏知非一直努力朝前走，一點一點揪出心底因為盧穎去世，而恨不能毀掉夏家，殺掉那些人的可怕想法。

現在的她，會難過，會孤獨，已經不會再瘋狂仇恨。

夏知非不愿去想盧穎不在以后的種種艱辛和苦難，只想回憶中關于盧穎的一切都是幸福美好的。

時間有抹平傷痛的奇效，只要不看到那些人。

他們是一只無形的罪惡的手，把盧穎一點一點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掠奪屬于盧穎的一切。

法律制裁不了他們，夏知非更不會指望道德和良心能讓他們受到譴責。

因為他們不是人，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