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木牒殤
- 京都藝術(shù)生探案集
- 木極
- 2254字
- 2020-04-09 21:56:55
遇到這個事情,我必須去找邱道長請教了,他現(xiàn)在人在青島,我只能視頻連線,把整個事情向邱道長講述了一遍。
“這種東西連我都沒怎么見過,至少正統(tǒng)的道佛兩家都沒有類似的東西。有點像地方上的一些出馬仙,我猜肯定是某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騙人的居多。”
“不過根據(jù)你說的這個故事,弄這個東西是想干什么,也八成能猜到?!?
“您覺得這可能是怎么一回事兒呢?”
“那個瞎子,我想八成是個算命先生,或者神婆之流。有可能是福原香看到孩子變化太快,前后判若兩人,有時候做母親的,會有一種直覺,她可能覺得這不是她的兒子了?!?
“所以就去找所謂大仙來看一看?”
“對,但這位大仙水分很大。一般來說,凡是瞎子,來給人算命、看風水,至少有一半都是騙人的。”
“嗯,不過就算是騙人,他肯定也有個大致能自圓其說的邏輯。”
“沒錯。我估計,這個瞎子是跟福原香說,她兒子的軀體被別的靈魂占據(jù)了,一個聰明、睿智但有些冷漠的靈魂,這個靈魂短則要占據(jù)20年,長則要40年。至于為什么要占據(jù),我也能猜到這瞎子的理論?!?
“會是什么理論呢?”
“這個福原方,目有方瞳,是成仙之體,自有精靈想借用這軀殼修煉,若他能苦修20年得道就借用20年,40年得到便是40年?!?
“那怎么才能歸還軀殼呢?”
“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我們只能按照某種邏輯去復原某個冒牌大師的思路。從福原香得知福原方出車禍后的反應,我猜歸還的方式就是死亡,復活之后的靈魂就是福原香的傻兒子了?!?
“但為什么要弄這個小木片呢?按照他的邏輯,會有什么用呢?”
“小木片還和小孩子的衣服、奶嘴放在一起,我想是擔心孩子還魂的時候,不記得家在哪里吧,呵呵?!?
“聽上去很可笑啊?!?
“那是相當?shù)幕恼Q!”
“您知道20年前京都、大阪一帶會有這樣的算命先生或者神婆嗎?”
“那時候我剛剛開始修道,經(jīng)常來中國的龍虎山、青城山,根本沒工夫搭理這些歪門邪道。我確實是無從得知。你要想查明真相,還得另想辦法。”
案子陷入了僵局,我想不妨死馬當活馬醫(yī),我用谷歌搜索“如果孩子忽然判若兩人,該怎么辦?”,排名靠前的搜索結(jié)果都是去看心理醫(yī)生,看來是我用的搜索引擎不對,于是我換了另外一個大型搜索引擎,這個果然好用,前幾位都是一些大仙、大師的廣告。
我每個鏈接都點進去看了一番,最終鎖定了兩個,一個在大阪,一個在京都。
我還需要一個道具,或者叫搭檔,一個小孩子,前后要判若兩人。我忽然想到川太,他有個雙胞胎女兒,據(jù)說性格差別還挺大,簡直是最佳人選。
于是,我把計劃和川太講了一番,原本以為川太肯定會大罵我一頓,沒想到他居然很感興趣,還口口聲聲說這不一定是騙人的,估計邱道長的知識存在盲區(qū)。好吧,我還能說什么呢。
川太干脆帶上孩子跟我一起,這次出動的是姐姐。先去大阪這家,是一個神婆,也就是三十多歲,真是年輕有為。
“快看看我們家孩子,從前幾天開始,忽然像變了一個人,原來很文靜,忽然變得咋咋呼呼,而且眼神都變了?!?
川太把事先錄制好的,妹妹的視頻給神婆看。
“呦,可真是個小淑女,真乖啊?!?
姐姐來到神婆家就沒閑著,動動這兒,摸摸那兒,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真的是判若兩人,這樣吧,咱們進屋說,不能當著孩子的面?!?
我和這熊孩子在外面,川太進了屋,這可把我給苦壞了。
川太出來,對我搖搖頭,估計對不上。
從神婆處出來,川太才把進屋之后的情況告訴我。原來這個神婆說是孩子遇到了不干凈的東西,需要花30萬日元,讓她做法來驅(qū)趕。
我們很快把神婆,以涉嫌詐騙,舉報給了大阪警方,準備去京都這一家。
這次出動的自然是妹妹。這是京都一個很不起眼的街道,房子都很破舊了,在一個便利店旁邊的小房子里,就是我們的這位算命先生。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但不是盲人,先試試看吧,說不定有關(guān)聯(lián)。
房間里面很整潔,家具不多,電視機很老派,像是2000年左右那種,非常厚的機器,不像現(xiàn)在這種超薄型的。架子上倒是放著不少書,各類都有,居然還有《蟲論》這本,讓我肅然起敬,感覺這位說不定有點真本事。
“快看看我們家孩子,從前幾天開始,忽然像變了一個人,原來特別活潑,熱愛運動,嘻嘻哈哈,忽然變得特別老實拘謹,而且眼神都變了?!?
川太把事先錄制好的,姐姐的視頻給算命先生看。
先生點了點頭。
妹妹來到算命先生家里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算命先生走到妹妹的跟前,問了一句:“小妹妹,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啊?”
我和川太心想這可壞了事兒了,我們忘了事先和妹妹對臺詞了,不過她這么小,對了也是沒用。真想找個地縫兒鉆進去。
“我有個姐姐,那個視頻上的,是我姐姐?!?
算命先生看著川太和我笑了笑:“你們又是哪個打假組織的嗎?還是同行派來的?”
“都不是,您誤會了,我們只是在查一樁案件?!笨催@位先生不像是騙子,至少不是純騙子,我干脆實話實說算了。
講述完了整個故事,道長頻頻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畫,上面畫的和福原香家那張一模一樣,是一個男人,半邊笑臉,半邊撲克臉,一個眼睛圓形瞳仁,一個眼睛方形瞳仁。
“想必正是師父臨終前告訴我的,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哦?您的師父?”
“是啊,師父曾經(jīng)在茅山學道,采食草藥時失手,誤食了毒蘑菇,結(jié)果導致雙目失明?;氐骄┒己?,也沒了勞動能力,只能算命為生。其實,師父最為鄙視替人算命,但沒辦法,生活所迫?!?
先生呷了一口茶,接著說。
“師父當年看了這個案子,認為是有人借體修仙,但對方法力很高,師父也奈何不了,用了各種符箓,都不奏效。不得已,只能用了木牒歷法,用時間換空間,把事主的魂魄封在木匣子里,等那人得道成仙之后,再回到自己的身體上?!?
“那為何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呢?”
“因為……哎,還是不談也罷,事已至此,無力回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