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蘇綾羅又在做夢了。
這回是她熟悉的環(huán)境——忘憂酒館,她記不住許景州和許靈兒是如何認識她的,但是潛意識里告訴她,她馬上就知道了。
亥時,酒館準時營業(yè)。
而她蘇綾羅正在西楚城里瞎逛,大街小巷,隨處逛。
亥時,自然已入夜,大街小巷里,各家店鋪門前,燈籠在晚風中搖擺不定,風起,燭火搖曳著,燈光在風中時暗時明,在這夜色中滲出的詭異,開始慢慢的消失不見。
但是這夜色也撩人,淡淡的云霧掩去了月光落下的蹤跡,一抹銀色光華散去了灰暗古老的世界里的枯寂。
此時非寒冬臘月,只是初春天依舊寒涼,在這夜色中,風拂過,僅僅是一陣初春的寒意就讓蘇綾羅一哆嗦,攏了攏身上白色披肩。
“喵嗚~”
在這個寂靜又古怪的夜晚,蘇綾羅在聽到第一聲貓叫時,起了憐憫之心。
她隨著聲音向前,轉(zhuǎn)過拐角,走入了一條小巷,巷子的最深處,一只雪色的貓趴在地上。
蘇綾羅走進一看,貓的腿上,是一片血紅,它受傷了,
“你受傷了,小貓。”蘇綾羅摸了摸小貓的腦袋,那雙眼睛里的心疼一點也不少。
“喵嗚~”小貓用腦袋蹭了蹭蘇綾羅的手,
“你,真有靈性啊!”蘇綾羅把小貓抱了起來,
“撕——拉——”蘇綾羅把衣袖撕了一塊下來,給小貓包傷口。傷口不大,是被人用匕首刺傷的,深的可以見白骨,小貓卻只是呆在蘇綾羅的懷中,任蘇綾羅包扎。
“你倒是忍得住疼啊!”蘇綾羅看了小貓一眼。
“這個時候了,我也應該尋個地方睡一覺了。”蘇綾羅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喵嗚~”小貓又蹭了蹭蘇綾羅。
“嗯,我們一起去吧!”蘇綾羅轉(zhuǎn)身,
一把明晃晃的劍抵住了她的眉間,
“把延彥放下來,不然,你就等著吧!”握住劍柄的是一位少年,怕是初長成,少年臉上的稚氣未脫,但是那張臉已經(jīng)很令人驚艷了。
“為什么呢?”蘇綾羅看著少年,眸中的不解和迷茫,瞬間讓人覺得風情萬種,當然,許景州不這樣認為。
“嗯……那是我家的貓,”少年雖小,但是在看到蘇綾羅的那張臉后也開始放寬態(tài)度了,這個傻傻的少年一直認為想得美的人不會騙人,可是她偏偏遇到的是蘇綾羅啊。
“是嗎?”蘇綾羅又笑了笑,“你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小白是你家的貓?”
“小白?”許景州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那是我家的延彥,才不是什么小白呢!”
“證據(jù)確鑿嗎,誰能證明?”
許景州無奈了,眼中的軟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意。
“這位姑娘,你最好不要再說話了,我怕我會一劍殺了你!”
“哦?是嗎?”蘇綾羅慵懶的聲音從許景州的身后傳來了,許景州臉上一白,僵硬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身,
蘇綾羅正站在他的身后,學著他之前用劍指著他的眉間,臉上的表情很是無奈,眼中的笑意不達底,
“小子,功夫不到家,啊?”
“你……”許景州只覺一陣寒意襲上了他的脊背,“你要殺我?”
“不,只是嚇嚇你罷了。”蘇綾羅一只手抱著貓,握著劍的手向后一收,順帶一提起披肩,劍身插入劍鞘中,又放下了披肩。
許景州見蘇綾羅如此,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氣,這人的武功不低,
不能硬碰硬。
“不殺你了,我可是很大度的,那個……”蘇綾羅看了看懷中白色的小貓,“小白可以還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嗯,不準虐待小白。”
“嗯……”許景州愣住了,他沒想到,蘇綾羅她竟然把延彥還給他了。
許景州看到了延彥腿上的傷口,抿抿嘴唇,“謝謝你,幫延彥處理傷口。”
“不謝,”蘇綾羅笑著盯了許景州良久,“小子,貴庚?”
“再有月余,滿十六歲了,”許景州毫不猶豫,他似乎取消了對蘇綾羅的敵意,“姑娘,你呢?”
“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蘇綾羅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心情好了許多。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羅洛啊!”蘇綾羅坑起人來毫不內(nèi)疚,直接說了一個在江湖闖蕩時用的名字。
“羅姐姐,
我叫許景州你可以叫我小洲,”許景州卻毫不保留的告訴了蘇綾羅自己的身份,
同時蘇綾羅也知道了許靈兒的存在的。
“三更了,”打更人的聲音在這個夜晚里很是醒神,蘇綾羅這才注意到,已是夜半了。
“我該找個地方休息了,”蘇綾羅打了個哈欠,“好困啊!”
許景州抱著貓,聽到了這句話,淺淺的笑了笑,
“羅姐姐,你可以去我家休息會兒,我家在前面的西街口,白梓巷里。”
話畢,蘇綾羅就轉(zhuǎn)身要離開,
“姐姐,你要去哪里?”
“去你家里啊,許景州,帶路啊!”蘇綾羅的笑聲從前方傳來。渲染了這寂寞的夜色,誰能知道呢,許景州內(nèi)心的改變。
這人味兒總是會改變一件事情,世界上的人,總是無奈,總是難受,總是孤獨,可是,誰知道呢,只要一個笑容,一切皆可改變。
在每一個孤獨的人心中,無用的微笑反而比多余的言語的作用大多了。
也許多年前,許景州和許靈兒相依為命,二人不是兄妹勝似兄妹,二人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婆婆看到二人收養(yǎng)了他們,
婆婆很好,她教了兩個人識字讀書,以及忘憂酒館中的秘術(shù),
只是婆婆性情涼薄,沒等兩個人長大,就離世了,這都是注定。忘憂酒館中的人,不能擁有情愛,若是有了情仇愛恨,就犯了大忌,生生世世會受到懲罰。
許景州和許靈兒也將孤獨一生。所以,延彥是他們唯一的溫暖,他才會威脅蘇綾羅,讓她放了延彥,
她們本來就是涼薄的人,卻也不愿意去害這個世界上任何單純無錯的生靈。
直到遇到了蘇綾羅,他才知道,生性涼薄也可以愛上一個人。雖然,沒有結(jié)果。